方琰喉咙有些发干，声音沙哑的问：“所以，你一开始就猜到，我说服不了你小姨，是不是？”
“所以你坚持跟我一起进来，因为，只有你才给得起你小姨要的东西作为交换。”
“没错。”秦顾看向他，“这也是她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见你的原因。”
方琰望着舷窗外沉默了很久。
碧海蓝天下，白色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直到远处的海平面与天边交接处铺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方琰才开口。
“为了我的事情，你付出这么大代价。说吧，秦顾，你要什么？”
第24章 两个选择
秦顾端着牛奶杯来到方琰身侧，左手搭在窗台前的栏杆上，右手晃了晃杯中的牛奶，仰头喝了一口。
他望着舷窗外，蓝天白云下，水天一色的远方开口。
“我早就说过了，我要追你。”
方琰道：“这个不行，你换一个。”
秦顾侧过身子看过来，阳光从舷窗玻璃洒了进来，淡金色光辉落在他棕色的发稍和奶白色的皮肤上，他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方影帝，你好任性。”
“好吧，那我再给你一个选择。你不愿意跟我交往，又想补偿我，那就陪我一夜好了。”
方琰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背脊僵住。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秦顾后退两步，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倚靠在栏杆上继续道，“对，就是你想的那种陪法。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隐藏心思的。是的，我不仅馋你的心，我还馋你的人。”
“你不愿意给我你的心，把你的人给我一次，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随着秦顾每多说一句话，方琰的心便发生一次更加剧烈的颤动。
他表面如无风的湖面波澜不惊，心底狂风掀起巨浪，咆哮着湮灭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琰才艰难的找回一丝理智，他声音沙哑：“你……让我考虑一下。”
“行，不急，你慢慢考虑。”秦顾说着折回沙发上坐下，牛奶杯放回茶几上，拿出一颗棒棒糖吃着，“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游艇返航，登岸前你给我答案就好。”
方琰立在舷窗边，站了很久。
“咚咚咚。”
有人敲门，方琰回过神准备去开门，秦顾已经先他一步。
门外是服务员，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秦顾关上门折回来，问道：“宴会马上要开始了，你想去宴会厅玩一会儿吗？”
听到这个问题方琰懵了一下，他以为秦顾会直接带他过去，就像在温泉池一样直接帮他做决定，他没想到秦顾会征求他的意见。
老实说，他不想去。他现在心里很乱，不想交际，不想见人，也不想说话。
而且宴会上人多口杂，他和秦顾穿成这样，被人误会不说，万一被记者拍到，明天又是头条。“放心，没有记者，我小姨不喜欢镜头和乱七八糟的话筒闪光灯。这就是个私人生日宴会，今天来的都是秦家姜家两家的亲戚和他们一些朋友。”
秦顾又道：“不过，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在这陪你看海景。”
“我就不去了，你去吧。”方琰从窗边折回来，说着，“你小姨生日，你是她侄子，总不能面都不露，礼节上过不去。”
“没关系，我小姨不在意这个。”秦顾翘起一条腿，“她刚在我手里讨了个大便宜，这会儿高兴还来不及，还管什么礼节？”
方琰淡淡扫了秦顾一眼，也在沙发上坐下来，说道：“你还是去一下吧，虽然你小姨不在意，可你不是也说了今天秦家的亲戚都来了，你毕竟也是秦家的一份子。”
“好吧，听你的。”秦顾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道，“我下去转一圈，陪他们切了蛋糕就回来，你晚饭想吃什么？我让服务员送来。”
方琰说：“都行。”
“好，那你在这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吃了晚饭，天黑了带你去甲板上看夜景。”
“嗯。”方琰应了一声，秦顾便出去了。
方琰打开经纪人发来的电子版剧本，想背一下台词，看了两页，发现自己根本看不进去。
他第一次心里这么乱。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本来想着，让秦顾带他见上一面秦情，见面后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说服秦情答应转让古筝。可是这架古筝毕竟是秦情喜欢的，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秦情实在不愿意转让，他也只能去母亲墓前谢罪。
他没有想到古筝会这么容易就拿回来，也没想到换回一个古筝的代价会这么大。
原本一顿饭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却因此欠下秦顾这么大一个人情。
答应秦顾的追求，和陪他一夜，哪个选择都不轻松。
他做不出选择。
可是，这个人情他也不能不还。
“咚咚咚。”
敲门声拉回了方琰的思绪。
十几个服务员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很快就上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方琰对领头的服务员道：“这么多，我吃不完，留两个菜就好了，其他的还是撤了吧，不然浪费。”
那服务员笑着说：“方先生，秦少说了，他很饿，让我们多准备几个菜。”
他要回来吃？方琰愣了愣。
“秦少还说了，让您先吃，不用等他。”
服务员上完菜便离开了，方琰在桌边坐了一会儿，吃了两个小面包垫肚子便没再动筷子。
他回到沙发上，打开电子版剧本，强迫自己进入状态背了一会儿台词。半个小时才背下两页，效率低得不行。
一个小时后，秦顾回来了。
“累死我了！”秦顾伸着懒腰走进来，嘴里含着棒棒糖抱怨着，“早知道不去了，好处没讨到，白白被拉去当壮丁。”
“回来了？”方琰放下手机，走到餐桌边将碗筷摆好，道，“吃饭吧。”
秦顾伸懒腰的动作顿住，然后慢慢把手放了下来，来到桌前，问：“你……一直在等我？”
“服务员说你要回来吃……”方琰愣了愣，改口道，“没有，我刚刚还不饿。”
秦顾嘴角不自禁扬了一下，没有戳穿，四平八稳在方琰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拿起筷子给方琰夹了一块肉，道：“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方琰吃了几口，问道：“你说，被拉壮丁？”
“是啊，本来想着陪我小姨切个蛋糕，顶多再给她唱个生日歌我就上来了。结果我家老爷子也来了，非得拉着我去陪客……诶，没办法，亲戚都在，我得给足老爷子面子，所以才耽误到现在。”然后又问，“方琰，你一个人在房间无不无聊啊？”
方琰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没事，我喜欢安静。”
“不过，我跟老爷子说了，等会儿我就不去了。”秦顾又抬手给方琰夹了一筷子菜，说着，“晚上带你去看夜景，在海中央看夜景很美的。尤其夏天的时候，那满天的星星摇摇欲坠，特别好看。今年是看不到了，等明年夏天，我再带你来看。”
“不过，今天星星虽然不多，但是江边的夜景也很美的，一会儿我带你去甲板上看。”
“嗯。”方琰点了下头，又吃了几口饭，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秦顾，你小姨她……很喜欢收集古筝？”
前世方琰并没有直接接触过秦情，他前世拿到古筝的过程也没有这么曲折，如果秦情喜欢收集古筝，那么为什么上一世她没有出来拍这个古筝？却在这一世来抢这个古筝？
是因为他的重生改变了这一世的轨迹，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秦顾咽下口中的饭，说道：“我小姨啊，她家里确实挺多古筝的，不过她不仅喜欢收集古筝，还喜欢收集其他的乐器，钢琴啊，小提琴啊，琵琶等等。我小姨是个音乐家，平时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
顿了顿，秦顾又自言自语道：“不过，我现在越想越觉得，我小姨拍这个古筝……我怕是被算计了一遭。”
“什么？”方琰没有听明白秦顾话里的意思。
后面秦顾的话，直接为他解开了心里的疑惑。
“我小姨她嫁出去后，她在秦家的股份基本没有了，权利也都被我爸架空了。但是我小姨这个人吧，她其实很有野心，所以有一段时间，她一直盯着我。不对，不是一段时间，现在她也在盯着我手里的蛋糕。”
“还有一点就是，我小姨她会读心，而且读得特别准。”
秦顾将筷子放桌子上，后仰靠在椅子靠背上，继续说着：“我想，她应该是看出了我喜欢你，然后去调查了你。”
“她调查了你，得知拍卖会上那把古筝是你母亲的遗物，于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以喜欢‘垂铃’为借口，让她先生帮她把古筝拿到手。”
“母亲的遗物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为了拿回古筝，你自然会去求她，然后她又不见你。你没有办法，走投无路，只能找上我，让我帮忙。然后，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听到这里，方琰也吃不下饭了，放下碗筷，内心的震惊无法言表。
拍卖会那天，方振山担心自己再举牌会得罪姜家，进而招惹到秦家，给他带来麻烦，所以在最后关头让许杰阻止自己举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