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契合 (噤若寒单)

　　走到门前，虞易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回头等了他一会儿。
　　谭衍双手插兜，闲庭信步晃到了他面前，“怎么不进去？”
　　“等你。”虞易说。
　　谭衍微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和虞易出生那天起就认识了，从他有记忆那天起，虞易一直就是个很坚定的人。他想要做第一名，就会比任何人都努力学习；不想被别人欺负，就拼命武装自己。
　　在朝着目标前进的道路上，他一往无前。好像眼前只剩下这一条路，不能停下脚步，也不能回头，似乎也没有任何风景，值得他驻足停歇。
　　曾经的虞易在他眼里，就如大海中的一叶孤舟，眼里只有指明方向的灯塔，即便四周被海水围绕，也从不在意。只有在海水闹情绪，翻上一个浪的时候，才会低头看上一眼。
　　虞易一往无前的人生哲学谭衍不能苟同，但当虞易说出“等你”这样的话，他竟感到有些欣喜。
　　要知道，在以往的二十八年里，虞易从未有过要等一等他的念头。
　　“我刚才应该再走慢一点。”谭衍道。
　　“为什么？”虞易开始输密码。
　　谭衍最近很喜欢摸自己的胡茬，他感受了一番胡茬扎人的感觉，嬉皮笑脸回答说：“想让你多等我一会儿。”
　　“……”虞易推门进去，无力吐槽，“什么毛病？”
　　谭衍无所谓的笑了笑，“你就当我吃饱了撑的好了。”
　　虞易看向他的眼神写满了“关爱智障”几个字，想想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你看什么时候把那不平等条约三十章修改一下？”谭衍极为现实，甚至还想得寸进尺，“要是能取消就更好了。”
　　虞易大约是心情好，虽然没有同意，但也没把话说绝，“看你表现。”
　　“那要什么样的表现才行？”谭衍越想越不对劲，感觉这就是个套，“不会是要我做到那些条例写的才可以吧？那取不取消有什么区别！”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可没这么说过。
　　虞易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了沙发上，难得有了几分闲适。
　　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搬家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坐到沙发上。虞易平日里早出晚归的，在家不是待在书房，就是在卧室里，其他地方，竟是从未踏足过。
　　他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往后一靠，却听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虞易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简单，看了看谭衍逐渐心虚的眼神，回头拿开了背后的靠枕。
　　一包没吃完的薯片卡在沙发的缝隙里。
　　虞易的好心情一下全都没了，眯起眼向某人传递着危险的气息。
　　谭衍暗道不妙，缓缓转过身去，试图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谭衍。”虞易在背后叫住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这个……小鱼，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谭衍一本正经，“我觉得，家里搞不好是进贼了。”
　　“……”这个理由真是完全无法让人信服，“难道这个贼费尽心思进来，就是为了在沙发上吃包薯片，还没有吃完？”
　　还看了电影，文艺片，拍的还不错，谭衍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虞易呵呵冷笑，给了他致命一击，“一会儿加上第三十一条，除餐桌厨房外的公共空间，不能吃任何食物。”
　　作者有话要说：　　谭衍（尔康手）：雅蠛蝶——


第12章 变装环节
　　从医院回来的一周后，生活渐渐回到了正轨，两个人之间也不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了。
　　如果谭衍不去主动撩拨的话，至少称得上一句融洽。
　　虞易原以为他和俞安然口中的展子会是什么知名画展之类的，但现实情况，和他想的好像完全不一样。
　　难得的一个休息日，虞易刚下楼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就看见谭衍打扮得像只花枝招展的公孔雀似的从房里钻出来，还像模像样的行了个花哨的礼。
　　他身上穿的是一套复古的燕尾礼服，看上去像位中世纪贵族的管家。
　　“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我的主人。”
　　虞易看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后自然的递出了手里的杯子，“续杯咖啡。”
　　“说两句你怎么还当真了。”他嘴上这么说着，行动倒是很实诚。
　　谭衍听话的去冲了杯咖啡回来，然后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下意识去摸胡子，却发觉手感有些光滑，这才想起自己刚把胡子刮掉了。
　　这个样子不仅他别扭，虞易居然也有一丝不习惯。
　　“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虞易接过咖啡，用满是问号的目光打量着他。
　　“去见俞安然，小朋友都催了我好几次了。”谭衍整理完袖口，忽然捏着下巴打量起了虞易的样子，“你今天有空吗？小朋友也挺想见你的，还托我问好来着。”
　　虞易低头摆弄平板，“你去哄小朋友，拉上我做什么？”
　　“去沾染点青春的气息嘛，你看你好不容易放个假，闷在家里有什么意思。”谭衍在一旁使劲撺掇。
　　虞易抿了口咖啡，淡淡道：“不去。”
　　他越是这样一幅无所谓的样子，谭衍越是抓心挠肺的想把人拐出去。他眼珠转了转，忽然问：“平时怎么没见你戴眼镜？”
　　“平时戴的隐形，怎么了？”可能没人会想到，虞易也是个有形象包袱的人。这时候谭衍要是来一句“没想到你这么臭美”，他说不定就没法坐着跟人心平气和的聊下去了。
　　“你等等。”
　　谭衍撂下这三个字，一溜烟消失在他眼前。虞易正疑惑，又见他飞速跑了回来。
　　身边的沙发倏地陷下去一块，虞易刚一抬眸，视线便模糊了一瞬。
　　“谭衍，你做什么？”虞易的眼镜被摘下去了，有些气急，伸手便要去夺，被他一下钳制住了。
　　“别动。”谭衍把他的头掰正，给他换上了一副新的眼镜，换完之后兀自欣赏一番，满意的点点头，“非常好。”
　　换上来的眼镜是架平光镜，虞易近视不算特别严重，勉强倒也看得清。
　　“你又要玩什么把戏？”虞易觉得他现在是三天不打要上房揭瓦的节奏，说着就要把眼镜摘掉，却被谭衍再度制止了。
　　“诶，等会儿，你先看看再说。”
　　谭衍居然还带了面镜子过来，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虞易一时间也有些怔愣。
　　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以冷峻居多，今天因为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在家没那么多讲究，所以穿的是睡衣。谭衍将他一股浓浓老干部气息的金丝边眼镜摘下来，换上了大大的圆框黑边眼睛，整个人看起来顿时年轻了好几岁。加上他原本长得就不显成熟，此刻就是出去说他是学生，也是有人信的。
　　“怎么样？虞总。”谭衍从镜子后边探出头来，有几分得意，“是不是很有青春的气息。”
　　“无聊。多大年纪了还玩这些。”虞易最终还是把眼镜摘下来还给了他，言语中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局促。
　　谭衍甚为可惜，“真的不考虑一起去吗？”
　　“你自己去吧。”
　　虞易准备回去，刚站起来复又想起了什么，转身从谭衍手里拿回自己的眼镜，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消失在他眼前。
　　“嘭”的一声，房门合上。谭衍耸耸肩，丢掉手里的道具，“啧，真没意思。”
　　谭衍提前向小朋友宣告了这个消息，对面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哥，你不太行啊，怎么放假了都约不出来。”俞安然可怜兮兮。
　　谭衍几乎已经能想象出对方憋着嘴控诉的样子了，“是你要约他，不是我要约。早就跟你说过了，偏不信。”
　　“我今天可是盛装出席！”俞安然不信这个邪，“你把小鱼哥哥号码给我，我自己去跟他说。”
　　谭衍眉头一皱，怀疑道：“我看你想趁机要联系方式才是真的吧。”
　　“你给不给嘛？”
　　“你不是Omega吗？老纠缠小鱼做什么？”谭衍忽然想，万一这小屁孩真就好这一口……
　　俞安然想也不想，“因为他好看啊，像我这种外貌协会资深会员，欣赏美是不分性别的。”
　　“还一套套的。”谭衍“切”的一声，“等着。”
　　虞易回房后，刚坐下没几分钟，就听见谭衍在敲他的门，“小鱼，开门。”
　　他没动，隔着房门问他：“什么事？”
　　“听说你不愿意去，小朋友非要自己来问个明白。”谭衍说罢便不再作声，倚在门框上等虞易开门。
　　“拿来。”
　　虞易开门后朝他伸手要来手机，又“嘭”的再度把门关上了。
　　“小鱼哥哥！”俞安然大约听到了一些动静，在电话另一头激动的叫了起来，“你真的不来吗？我好不容易才出院的。今天还特地做了新造型想给你看看呢。”
　　这样的热情，虞易有些难以承受。
　　“可是……”
　　“来吧来吧，哥哥你不是放假吗？放假怎么能不出来玩呢，而且我准备好久了。”分化不久的Omega撒起娇来，真是叫人难以抵挡。虞易尤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没多久就松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