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房间里只余下纸张摩擦的声音。
具俊表抿了抿杯子里的茶,浅褐色的液体漾在釉绿的杯子里,霎是好看。
“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具俊表站起身,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状似欲走。
姜姬秀猛的一关文件夹,清脆的声音在本就安静的房间里更加清晰。
“坐下。”
具俊表努了努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顺从的坐在沙发上,满脸的不忿。
姜姬秀本想训斥具俊表,但话到嘴边又突的想起宋宇彬的话,咽了下去。
“俊表,你知道神话有多少员工吗?”她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打开,将它平铺在桌子上。
具俊表愣了愣,随即从善如流的答道:“韩国本部有2W多,神话分布在世界各个地区的员工大约有5W,一起的话可能也就7W人左右。”
“那你知道这7W人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具俊表一愣,一时间竟摸不准姜姬秀的意图。
“意味着7W个家庭靠着神话来生活的。”
“神话之所以是神话,不仅仅是因为他创造了韩国的经济神话,更是因为神话是每一个神话人永不放弃的坚持。”
姜姬秀将办公桌上平铺的文件递给不远处的具俊表,也在不远的沙发上坐下。
“俊表,你已经不小了……”
“神话,除了是具家的神话之外,还是他们的家。”
姜姬秀垂下眸,长长的睫毛掩下了眼底的神色。
具俊表似乎想说些什么,身体微微向前倾,最终还是无言。
姜姬秀感受到具俊表的异动,嘴角勾出一个细不可见的弧度,“俊表,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几年前能够顺利的接手神话吗……”
董事会的全票通过,具家旁系的全面支持。
“只不过是因为它啊……”强势的女人叹了口气,从那叠文件中拿出一份放在具俊表的面前。
那是一份很普通的产权让渡的文件,而让渡的就是神话!
具俊表几乎是双手颤抖着看完这份文件的,文件里面对女人的要求几近残忍。
具俊表20岁即全面继承其父具宰贺和其母姜姬秀总有百分之七十股份,其母姜姬秀全面退出神话管理层,董事会和具家旁系代为监督,即时生效。
落款是具宰贺和姜姬秀。
姜姬秀……其实只是个管理的机器而已。
“为什么要签…为什么要签这份文件!”具俊表跳了起来,将文件重重的砸在茶几上,声音沙哑,表情愤怒。
他怎么也不能理解,面前这个精明强干的女人怎么会去签这么一份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文件。
放弃神话股份,彻底退出神话管理层,说白了就是具家将她扫地出门!
姜姬秀抬眸,看向眼前桀骜不驯的少年,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轻声道:“你是我的儿子,而他是我的丈夫。”
十月怀胎,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做个慈爱的母亲,做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只是天不遂人愿,她没有办法不替还懵懂无知的孩子守住具家的产业,守住丈夫的神话。
哪怕她从此不再踏入神话又能如何,她本来想要的、想守的也不是神话,而是那个安稳平静的家。
“俊表,你的父亲没有去世…”她将手放在膝上,平静道,“他在济州岛的别墅里治疗,现在你也大了,有时间的话你就去看看他吧…”女人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像在说着陌生人的故事一样,“当初宣布你父亲的死讯,是为了稳住神话,也是为了保护你和俊熙。”
“你不是很愤怒俊熙为什么跟那个企业家的儿子订婚吗?没有任何一点感情基础就踏入婚礼的殿堂。”
“神话的高峰期已经过了,它这几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俊熙她是为了守住神话,守住具家几辈的努力。”
“俊表,我也不逼你,我再怎么样冷血也是你的母亲。若是……若是你还是想和那个女孩在一起,我不拦着你,也还是会履行约定将神话交给你。”
女人轻声笑起来,“我也还没有不理智到认为神话仅仅是靠一次出卖自己儿子的婚姻就能挽救起来的。”
“我只是想帮你找一个能帮衬着你的女孩,即使不能帮衬你,也不让你担心的女孩。”
“若是你还是要选那个女孩,那么其余的事,只能看你一个人了。”
女人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侧过身看向窗外,微微垂下眸,唇角微微勾起,依稀是具俊表小时候记忆里所熟知的模样。
温婉安静。
具俊表看着女人的侧脸,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女人抱着他的样子,那时候她还不是这一副精明的样子,而是长发飘飘温柔贤惠的母亲。
是什么时候起他的母亲已经变了模样,似乎是从父亲出事的时候开始吧,他的母亲就为自己带上了一副钢盔铁甲,水火不侵。
具俊表的手攥成一个拳头,咬着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突的冲出办公室,反手将办公室的门摔得乒乓作响。
韩室长闻声从隔壁的办公室走进办公室,就看见一向以精干形象示人的姜姬秀侧着身看着窗外,双眸微阖,夕阳从落地窗照过来,无端端的显出几分落寞出来。
一如十几年前那个秀美温婉的女子。
“夫人,”韩室长鞠了个躬,等待女人的吩咐。
他没有叫她社长,就像很久以前的称谓一样……夫人。
“带他去济州岛吧,”女人勾起一个笑容,仿佛跨过了时光,带着十几年前的温柔浅淡,“带他去看看宰贺…”
韩室长低声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待到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人,姜姬秀才抿抿唇,敛了敛眉,低声叹了口气。
“宰贺,希望这次我没有做错…”
“那个叫做金丝草的女孩,不适合俊表,”她垂眸,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若是她有一点能够与俊表合得上的,我必也不会拦着俊表。”
金丝草那个女孩,就像是十几年前具宰贺所喜欢的那个女孩,莽撞而无知。而她,则和那个女人争了半辈子。
不,应该不能说是跟那个女人争,而是那个女人压根没把他们看在眼里。
即使不是明媒正娶又怎样,即使没有那一纸契约又怎样,那个女人依然陪着具宰贺出席各种宴会,以具夫人自居。而她则沦落成具家的透明人,守着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还有那一栋空空荡荡的主宅,强撑着具家正室的体面。
即使那个女人闯下无数祸端,即使因为那个女人的一意孤行,具宰贺差点命丧黄泉又怎样……
那个男人留恋的依旧是那个女人,在知道那个女人去世以后,竟然选择了沉睡。
而最后为他撑下整个神话的,却是她。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舍弃了责任,舍弃了担当。
姜姬秀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泪无声的顺着脸颊留下。
宰贺,我不恨你。
我只恨当初为何识人不清,一意孤行嫁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月内争取完结,养肥的妹纸可以包养了。
谢谢【鞠躬】
姜妈妈也是有温婉秀美的时候嘤
第65章
“砰…砰砰砰…”木制的大门被敲的哐哐作响,足以显示来人的心情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苏易正放下手中快要成型的瓷胚,皱眉,显示出些许不耐出来。
他最讨厌有人在他忙于工作的时候打扰他了。
“砰砰砰……”
越来越大的声音愈加显示了敲门者的急迫。
“谁啊?”苏易正扬声问道,将手随意的在戴着的围裙上擦了擦,抬脚向大门处走去。
敲门的人仿佛没有听见苏易正的问话,而是一顾的敲着门。
苏易正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看看猫眼,却想起猫眼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坏掉,他压下心里涌上的不安,再次问,“谁?”
门外没有人回答,有的依旧是大力的敲门声。
开吗?还是不开?
也许是……那个人。
苏易正皱眉看着自己放在门把手的手,终究是拉下门把手,开了门。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苏易正就被一个大力推向另一边的墙壁,头被一只手强制性的压住,温软的唇被抵住,强制性的缠绵。
“宋宇彬!你他、妈的有病啊!”苏易正猛的咬住对面人的嘴唇,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从自己身上推开,在看清身上的人后无法抑制自己的火气,“滚!给我滚!”
宋宇彬没有搭话,而是直直的盯着苏易正,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出血的唇角,一声不吭。
“宋宇彬,真当我这里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旅馆了?”苏易正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从身旁的架子上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摔在地上,指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瓷道,“你对于我苏易正就像是这个瓷瓶!这个瓷瓶我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
你,我也不要了。
这句话已经不知道是苏易正这辈子以来对宋宇彬说过的第多少句狠话,苏易正一向风流多情连句重话都没有对女伴说过,永远都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而对于宋宇彬苏易正伤人的话却毫不保留,似乎把性格中最恶劣的一面都展示给宋宇彬,要求宋宇彬毫不保留的接收,不允许宋宇彬有一丝一毫的退让,而这种恶劣因子经过上一世的发酵更加膨胀,似乎把人生中最负面的一面都留给宋宇彬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