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说到这些她总是摇头,轻声说,你不会。其余的便不愿意多谈。
我们就像是一对恋人。
至少,在我没有厌倦她以前,我认为这样的相处模式还不错。
可是,在我还没有厌倦她之前,在我甚至打算和她结婚的时候,我忘记了,我是和一个女子有婚约的。
大家闺秀。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然认为什么能比的过爱情,我回到苏家提出解除婚约,家人自然是勃然大怒,立即将我锁在了家里,不允许外出。
我再被放出来是因为一张汇款单和她,汇款单汇向的地方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名,江南。汇款的金额并不大,折合人民币也不过是七八万元,但就是为了这七八万元,那个女子用掉了那张空白支票,也丢了命。
她是因为回来的路上的车祸,当场死亡。
当时知道她死亡的消息我才突然发现我究竟和她有多少回忆,就像是一个个幻灯片,她笑着的,她哭着的,甚至是她眉头轻蹙不悦的样子我也记得一清二楚,就仿佛是她从未离开。
我一直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的运气不好。
直到一次不经意间的吵架。
一向相敬如宾的她突然在一次酒会之后爆发。
她说,那个贱人死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她说,她都死这么多年了!易贤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是不能回头看看我!
我从来没在她的面前提起过敏慧。
我立即着人调查,才发现被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真相。
当年置敏慧于死地的那辆车,隶属于李家的一家小公司。
那个开车的司机也被我找到,在金钱的诱惑下也承认是李曦答应给他一笔钱并且保他平安无事他才铤而走险去撞敏慧。
这是多么拙劣的计谋!
可笑的是我竟和害死自己心爱女人的人相处一室这么多年而不自知。
可是当时的我竟没有任何的办法。
那个女人,已怀胎十月,只待生产。
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夜不归宿,我开始在外边另置办房产,带人过夜。
我不再过问李曦的一切事物,我不是不知道这样并没有尽到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可是我一看见他们,我就想起了敏慧,那个无辜枉死的女子。
我去了敏慧的家乡,去了敏慧的家,那个有着秀美风景却又异常贫穷的地方。
敏慧的邻居告诉我,敏慧是他们村唯一一个出国的留学生。她还有个弟弟,生了重病,每个月都需要等着敏慧打钱来去医院里治疗,后来敏慧寄了一大笔钱来让她的弟弟做手术后就了无音讯了,可惜的是手术没有成功,她的弟弟也在同一年去世了。
而敏慧的父母更是在两个孩子都还小的时候就因一场车祸双双离世。
几个邻居便做主将敏慧弟弟草草的和他的父母埋在了一起,等着敏慧回来再好好的修葺他的坟冢。
但他们都不知道,那个被他们视为骄傲的女子因一场车祸丢掉了性命,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我将敏慧一家的坟冢修葺一新,并且在他们的身旁立了一个衣冠冢,上面只刻了两个字:苏。慧只有我一个人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在陌生的地域里立了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衣冠冢。
后来李曦生产了,是个男孩。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一个酒吧里不知今夕何夕。
下人跑来问我取什么名字。
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正。
苏易正。
第44章
朴敏惠的葬礼在她死了的两天后,墓园里来哀悼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是朴敏惠生前进行着交际的男人。但这些人虽然都穿着黑色的西服,胸前带着白花,但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哀伤之色,和其他人一样只是来他们面前装模作样的对他们说了句节哀顺变后便匆匆离去。
——他们所看中的,不过是朴敏惠作为宋家当家主母的身份而已。
即使朴敏惠生前曾和他们许下过生死相依的诺言又怎样,真到了这时候便清清楚楚的知道了,朴敏惠和他们之间,不过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朴敏惠,枉你生前多么的八面玲珑,真到了这一天又有谁是为你伤心的?
宋宇彬站在家属那一行,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一场静默无声的闹剧,心里开始怀念苏易正那里所给的温暖。
“宋晖!”一个老人在一群人的保护下走了过来,他似乎有些生气,眉毛高高的竖起,“这就是你答应照顾我的女儿吗?!”他手中的拐杖向石板上顿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人宋宇彬认识,是朴敏惠的父亲,朴家的当家老爷子朴申俊。朴老爷子其实并不老,只有六十多岁,因为长期有当的保养让他本人看起来更加的年轻。不得不说,朴敏惠的相貌相当一部分都是遗传自朴申俊,而朴申俊比起朴敏惠来多了一份属于男人的刚强,少了一丝女人的妩媚。朴申俊虽说是落魄贵族的大家长,但那份属于贵族之间的娇矜和傲慢却丝毫不少于任何人。
宋宇彬挑了挑眉,察觉到朴申俊可能来者不善,便低声吩咐一旁的下属安排剩余要吊唁的人离开墓园。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没有关心过朴敏惠情况的朴申俊在朴敏惠死后的突然造访隐隐有一种秋后算账之感,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苏易正瞥了一眼宋宇彬,看见对方脸色并没有什么问题后才离开了墓园。
毕竟,一会儿宋家的丑事如果曝光,他在这里只会引起几人的尴尬。要给宋宇彬一点自己的空间,这个道理,苏易正是懂的。
宋晖一直低着头没有答话,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宋晖眼中的神色。
“朴申俊,你这副嘴脸还真是可笑,”等到宾客们都离开了墓园后宋晖才抬起眸,整个人恍若一把刚刚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宋晖!你什么意思!”朴申俊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不要忘了当初是我们朴家拉了你一把你才能有如今的成就,不然……”他冷哼了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什么意思?”宋晖嗤笑了一声,抬眸直直的看向朴申俊,“朴老爷子,我以为你比我懂。”
“你们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很多事,他知道,只是不想捅破。
天上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在朦胧中,相片上朴敏惠的笑容看不真切,仿佛是在嘲笑这面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丈夫。在祭拜她的时候却不知道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宋宇彬突然想起了他很小的时候朴敏惠曾经在离开韩国的时候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生在豪门,便是一辈子的闹剧。
朴申俊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宋晖,我朴家好好的一个女儿嫁给你,还为你宋氏生下唯一的继承人,你就是这样对待她的?”
朴申俊突然将矛头指向站在一旁的宋宇彬,宋宇彬垂眸,默然不语。
他这几十年来只见过朴申俊几面,大多数的见面都是公事化的见面,更不要说会建立起什么感情让宋宇彬为他说话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宋晖转头瞥了一眼默然不语的宋宇彬,暗叹口气,终究是选择了退步。
如果能花一些东西彻底让宋宇彬和朴家断绝关系,那也是好的。
朴申俊微微仰头,一副胜利者的模样:“我要的不多,只是要收回朴敏惠在宋家的股份——百分之三十。”
宋氏是家族企业,除了分了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日新会的长老们,其余的都是收归宋家所有,而宋家也只有三个人,宋晖,宋宇彬,朴敏惠则各占百分之三十。
这次朴敏惠的去世,她手中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就自然落到了宋晖的手中,让宋晖有了绝对的控股权。
而朴申俊想要的百分之三十却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宋晖真的给了他股份,那他就是真真正正的第一大股东,甚至超过了宋宇彬和宋晖的个人股份。
“不可能!”宋晖理智的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宋晖,你的那些丑事用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来将它埋葬起来不过分吧?”朴申俊咬咬牙,决心将脸皮撕破。
他清楚的明白朴敏惠手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如果现在要不了手的话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而宋家和朴家唯一被证明在一条船上的证明也已经死去,那么现在的他如果还不把那点股份要过来,那么宋家的所有利益就真的再也和他们朴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百分之三十?”宋晖嗤笑一声,仿佛是说着什么笑话一般的再重复了一遍。
“不要说是百分之三十了,就是百分之一我也不可能给你!”
“朴申俊,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朴敏惠的丑事?至于我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他冷笑一声,眼里是褪下温文尔雅后的疯狂,“只要你有胆子,尽管可以去警察局告我让我去蹲监狱,”随后他仿佛想到什么好笑似的轻轻笑了笑,声音很轻:“当然……如果他们还找得到证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