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以前比谁都会说，现在装聋作哑？”老陶抓起茶几上洗干净的水蜜桃，一下扔进顾锦怀里，“吃。”
顾锦赶紧接过桃子，有点儿恍然无措的看着老陶，不是很明白：“你叫我们过来是有……？”
“你这是什么表情？！”老陶勃然大怒，“顾锦，秦霄，你们虽然是市前二，但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骄傲使人落后知道么？你看看你们俩现在像什么样子！”
“……啊？”
“啊什么啊？啊什么啊！”老陶恨铁不成钢的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抽出一沓纸，直接砸到顾锦和秦霄的面前，顺便还附送了两只黑色中性笔。
顾锦秦霄不明所以，露出了傻子般的疑惑脸。
老陶见他们这副懵然的模样冷笑一声，太颓废了，太颓废了，这俩死玩意儿太不努力了！
老陶冷淡道：“这里是我整理出来的综合提高真题，你们现在就给我做。要不是我打电话家访，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这个寒假不仅贪玩，还不做作业。”
听到这话，一颗心吊到嗓子眼的顾锦和秦霄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事儿。
顾锦一下轻松了，恢复了原来吊儿郎当的样儿笑道：“谁给你汇报的假情报啊？我和秦霄早就把所有作业写完了，老陶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们。”
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他们都做完了，老陶用脚趾头都猜的到。但是顾锦原本不是这样的，或者说，他不该只是这样。以前的顾锦不仅会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也会私下找自己，要自己给他出题去额外做。
可寒假都快过半了，顾锦都没来找过自己。老陶实在是担心，一个电话打给他父母才知道他家和秦霄家是世交关系。
俩人在过年也住在了一起，甚至一有空就跑出去玩。
老陶立马就知道了顾锦为什么没来找他要题目，原来是男色误人。
“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我已经跟你们爸妈都报备过了，今天你们不写完这几套真题，你们别想回家。”
老陶抓过桌上的保温杯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枸杞。
秦霄真的是无语，他头一回见到那么尽职尽责的班主任，一想到那买了却没用武之地的两张电影票，秦霄就十分烦躁，连带着语气也不愉了点儿：“不用了吧。”
老陶听到这四个字瞬间气结，朝顾锦骂道：“你看看你把你同桌带成了什么鬼样儿，刚到诚阳的时候多乖啊，现在怎么变得跟你一样懒散！”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儿啊。
被迫背锅的顾锦为了不触霉头，只好低声下气的哄老陶。老陶这人脾气一旦发起来就真没人能制得住，顾锦深谙其道，领着秦霄乖巧的花了三个小时写完那一大沓试卷。
任劳任怨勤奋刻苦的样儿让老陶心里忽然好受了点，一开心就要喝点儿枸杞。
老陶花时间改完俩人的试卷，满意的点点头。
确实很不错，实力没退步。二人分数旗鼓相当，照这趋势，两人之中一定有个人可以被保送。
但即使心里再满意，老陶也不会在嘴上让顾锦他们好过。
“这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实力差成这样，开学考必然被人超越。”
顾锦乖巧点头称是。
老陶抬头看了下窗外的天，飘着零零散散又细腻的小雪，天青色朦胧了整个世界。
老陶挥挥干瘦的手，一脸不耐烦：“写完了就滚吧滚吧，我这还有几套自己整理的题目，到时候给你们发邮箱。记得一定要写。”
“得嘞！”顾锦恭敬的端起桌上的温水递到老陶面前，“您好好注意身体，有空我和秦霄来看你，咱们开学见。”
老陶心中划过一道暖流，充斥着四肢百骸，但脸上却是很不耐烦：“把我说的那么像孤寡老人干什么，快滚！”
二人又恭敬又玩笑的道了别，这才走到玄关处低头要换鞋。就在两人打开门正要走的时候，老陶的声音忽然轻飘飘的从身后传了出来。
“顾锦，秦霄。”
二人身形一顿，慢慢转过身，和坐在书桌前的老陶对视。
老陶半混浊的眼睛此刻却莫名的清澈有力，里面闪着不加掩藏的笑意和鼓励：“有些事儿没必要藏着掖着，虽然路上布满荆棘，虽然强行通过必会遍体鳞伤。但是，我相信你们。”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我知道，轻重缓急，你们心中有数。”
“什么事儿都要努力一把，如果努力了还没成功，说明你们不够努力。”
“要加油，要相信彼此。”
顾锦和秦霄愣了愣，有些儿不敢相信，又有些难言的感动心酸。原来老陶，一直都知道。
不大的空间，不大的客厅。
书桌前坐着阅人无数的老师，门口处站着两位还未完全成长的少年。
屋外小雪漫天，寒气透骨。
屋内，三人对视，缓缓一笑。
顾锦和秦霄真诚又温柔的十指相握，对老陶轻轻点了点头：“不负所望。”
第54章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大红灯笼高高挂，年味一下蔓延，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盖住了整个城市。
这天气越来越冷，幸亏顾家装了足够保暖的地暖。
大家都在忙活着手头的事儿，为晚上的守岁和为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年而做准备。
“阿霄这饺子包的不错呀。”陈水梅惊讶的抽空看了眼正坐在位置上兢兢业业包饺子的秦霄，笑道，“阿霄多才多艺，以后谁嫁给你是真享福。”
秦霄抬头露出八颗牙齿，手上还不忘继续包饺子：“我觉着嫁给小锦才是享福呢，又帅学习又好的。”
陈水梅不是那种只会夸别人家小孩儿好的人，闻言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将锅里煮好的排骨沥水：“小锦确实优秀，我刚开始还很不放心小锦，就怕他早恋。没想到小锦比他大哥还要愚钝些。怕是以后要靠相亲来拯救他了。”
愚钝？
秦霄一笑：“确实够愚钝的。”要不是自己厚着脸皮主动，可能明年过年都接触不到这个小傲娇。
不过这话都开了闸，秦霄自然是要顺着多多套路一点儿干妈的态度。
秦霄装模作样的认真包饺子，像是无意间问起来似的：“相亲也会给小锦找男孩子吗？我们学校漂亮的女孩儿很多，我看小锦一个也没动心，活的跟和尚似的。他是不是喜欢男孩子啊？”
陈水梅一愣，脸上还是柔情似水的样儿：“男孩子也可以呀，他可以为任何人动心，可以为任何人燃起情欲。”
其实陈水梅这话并不适合在小辈面前讲，但她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她感觉阿霄问这话是故意的。
不等秦霄做出什么表情，厨房外忽然响起了哒哒哒的跑步声，还伴随着顾锦无奈又心疼的阻止：“阿软，鞋子穿上！”
厨房里的两人转头往门口一看，可可爱爱的阿软扎着哪吒头，漂亮的不像话。
陈水梅见她小脚丫子光溜溜踩在地板上，立马将手洗干净去抱阿软：“怎么这么调皮，你的病还没好怎么能着凉呢！”
阿软双手勾着妈妈脖子，笑眼弯弯：“地板暖暖的，阿软不怕！”
“你啊……”
顾锦提着两只小拖鞋从客厅里走了过来，强硬又轻柔的给阿软穿上，不赞同的样儿特别可怕：“一睡醒就乱跑，真不怕生病了？以后等着那些冰冰细细的小针扎你身上，你就会后悔。”
一想到之前在医院输过的液，做过的手术，阿软就一阵后怕，赶紧抱紧了妈妈。
陈水梅安抚的拍了拍阿软的脊背，笑着责备顾锦：“你也知道阿软怕极了这些，以后不许再说了。阿霄，你包的够多了，晚上要守岁，你们俩先去睡一觉养养。”
秦霄乖巧放下最后一个饺子，去洗干净了手，从干妈怀里接过阿软：“走吧小锦。”
顾锦点点头，眼神不赞许的盯着窝在秦霄怀里的阿软，吓得阿软赶紧将秦霄搂紧了几分，奶声奶气：“阿软错啦，阿软以后再也不敢不穿鞋子啦，二哥不要这样子看阿软嘛。”
顾锦叹口气，正要佯装生气，阿软忽然委屈巴巴的朝他眨了眨眼。一副小可爱模样萌的顾锦差点当场起飞。
阿软和秦霄都很聪明，捏准了他受不住他俩委屈的样，于是一天比一天会撒娇。
晚上，万家灯火起，星光璀璨升。
新的一年即将开始，所有的电视台都换上了春晚节目。主持人的报幕与贺岁声伴随着熟悉又热闹的音乐，缓缓将旧年推向新年。
所有的祝愿和美好都融在了第十二次响起的钟声里。
“小锦！走！”秦霄拉起顾锦的手，带他往二楼阳台上跑。
少年在暖黄的灯光下奔向希望。
外面的爆竹声震耳欲聋，秦霄一把滑开阳台的玻璃门，惯性使他们一下撞在阳台的栏杆上。
少年双手搭在栏杆上，俩人相互侧头看着对方，不自觉笑了出来。
顾锦歪头靠在自己胳膊上，笑看着夜色里的秦霄：“这么急着拉我上来干什么？”
明明外面的鞭炮声震耳欲聋，但秦霄就是听到了顾锦的话，他看着顾锦，忽而笑开，一把将顾锦扯到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