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唐忻旦在想什么,就算唐忻旦嘴角还沾着他的□□,却还是对在一起这样的事,不肯松口。
为什么?
唐忻旦看起来在走神,谢铭扬喊他:“哥?”
唐忻旦似乎没有听到,有个贪婪的声音在心中疯狂叫嚣:答应吧。
答应这个时时刻刻,诱惑着他本能的少年。然后去疯狂,去汲取,去放纵,去占有。
答应吧,遵从内心的渴望,谢铭扬就在他眼前,只要他自私一点,伸手就能得到。
唐忻旦看着谢铭扬。
谢铭扬的眼神又纯情又深情,他真想溺死在里面啊。
谢铭扬真的看不懂唐忻旦,明明刚才意乱情迷地为他口口,明明眼神里清清楚楚写着也喜欢他,却始终不肯松口。
唐忻旦久久地不说话,谢铭扬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知道你病了,现在表白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可我真的爱你,想照顾你。把我当你的依靠好不好?我不想你再痛苦下去了。”
“哪怕等过了这段,你觉得不喜欢我,把我踹掉也可以。”只要踹得掉。
一瞬间,有凉水扑来,扑灭了不该存在的疯狂,唐忻旦脸色白了下去。
他从刚才莫名其妙的狂热中脱离,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又做了错事。
这段时间,谢铭扬活得快乐吗?不快乐,绝对不快乐,再继续下去,谢铭扬会更不快乐。
他从来没有想过,谢铭扬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多卑微啊。
他之于谢铭扬,不正如纪蕴之于他?纪蕴在拖着他,他又何尝不是在拖着谢铭扬?
没有人可以无休止地忍受负能量,没有。就算有,最后也会被拉进挣不脱的漩涡。
谢铭扬还那么年轻,值得一个更好的人,而不是被他拖累。
嘴里还残留着疯狂的味道,唐忻旦全身的血都快凉了,他对自己厌恶至极。
他真是恶心。分明是一颗定时炸-弹,却禁不住靠近谢铭扬。心里想着要远离,却伸手去拉住。
他明知道不能让谢铭扬沾上自己,却情不自禁,引诱了谢铭扬。
怎么会这样?
唐忻旦定定地看着谢铭扬,心里不停地问自己,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冷汗逼上额头,四周空气像是又被抽走一般。
谢铭扬着急地说:“对不起哥,我不说这事了。”
“放松!不要咬着牙齿,呼吸!哥!”
唐忻旦意识模糊过去之前想,啊,原来他没在呼吸啊,怪不得这么难受。
谢铭扬抱着唐忻旦,不知道安抚了多久,唐忻旦终于回过了点神。
他好多天都睡不安稳,眼皮直打架,清醒过来后竟然又惦记着纪韫:“我要去送汤。”
谢铭扬真是鼻子都快被气歪,又拿他没办法,只能深呼吸几口,说:“我去送。”
唐忻旦好倔啊,不肯。
谢铭扬真的没辙了,只能捏着鼻子答应:“我和你一起去,等在门外。但你送了之后,一定要立刻回来,不能多待。”
唐忻旦答应他说:“好。”
谢铭扬倒了杯水,让唐忻旦漱口,又拿拇指在他嘴唇边抹了一下。
-
谢铭扬已经开学了,第二天有个演讲比赛,老早之前就报过名的,他得代表他们学校去参赛。
稿子他倒是准备好了,也老早就练习好了,可他总感觉很不放心。他不想去,但这不是初赛,他代表的是学校不是个人,不得不去。
临出门前,谢铭扬抱了唐忻旦一下,说:“哥,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不要在纪韫那多待。”
唐忻旦答应他说:“好。”
谢铭扬又啰嗦地说:“说话算话啊!”
唐忻旦想勾下嘴角,没成功,放弃了:“才多大的人,怎么话就这么多呀,快去吧。”
谢铭扬又摸摸唐忻旦的脑袋,抱抱他,给了他一个露出八颗牙的笑,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等谢铭扬出门,唐忻旦去纪韫住的地方。
纪蕴刚起,在卫生间洗漱,唐忻旦进到屋里去,在垃圾桶里,找出了几粒纸巾包裹的药。
大约四天前,唐忻旦在厨房洗碗池里,发现两粒没完全融化的药,当时他没有多想。两天前,他又在垃圾桶里发现几粒,全是纪韫现在应该在吃的药。
他以为是药掉到地上,所以才扔掉。没想到,昨天白天,他发现了纸巾包裹好的药。这不可能是不小心掉进去的了,绝对是故意扔的。
唐忻旦没有立刻问,他等着考证,结果今天同样是这样。
也就是说,除了他看着吃下去的,纪韫几乎把药都扔了。
几分钟后,洗漱好的纪蕴出了卫生间:“小舅舅,我们走吧。”
唐忻旦开车,带纪韫看心理医生。
他已经好久没有开车了,谢铭扬总是太紧张他,不让他开。
唐忻旦开得很慢,问纪韫:“最近有好好吃药吗?”
纪韫点头:“有啊。”
唐忻旦说:“你把药都扔垃圾桶了。”
沉默。
没人讲话。
车子一直慢慢地往前开,开过沉闷的巷口,开过无趣的街道。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忻旦问:“为什么要把药扔掉?”
纪韫承认说:“我不想吃,你连家门都不让我进,就是想要治好我之后,再和我彻底划清界限。”
唐忻旦木然地解释,只是解释,并不指望纪韫会信:“没有这种想法。”
纪韫果然没信,他控诉地说:“你在我那里待的时间越来越短,去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不治了,治好了你就想着释怀,和我两不相欠,不再见面。”
“你想丢下我。”
唐忻旦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他说:“不会,目的是让你康复,不是丢下你。”
纪蕴摇头:“你就是想摆脱我,你只是想摆脱我。”
唐忻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指甲都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纪韫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神经质地问:“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你又因为你男朋友,忽略我。”
“现在也是,以前顾世华也是。你和顾世华谈恋爱,就只顾着自己幸福,对我的关注变得好少。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你。”
“小舅舅,好奇怪啊,我又厌恶你,又想你、离不开你。”
“你和他分手吧,我们还回到从前。”
他被沉进水中,水没过头顶,封住口鼻。他想挣扎,却发现四肢早已被束缚。他往深处、往更深处沉,沉到底了,就这样吧。
没办法了。
都可以,都随便。
唐忻旦轻声说:“你并不想回到从前,也不需要救赎。”
“你只是想折磨我,惩罚我。”
车子一直往前开,却不是往心理医生的方向开,最后停在江边一座桥上。
这座桥刚修好,还没开始通车。
唐忻旦下了车,信步走在桥上,纪韫也跟着下了车:“到这里做什么?”
唐忻旦说:“恨我吗?时时刻刻想要我死,对不对?那我现在就把这条命还给你父母。”
纪韫愣住。
风灌进唐忻旦的白色衬衫里,仿佛随时能把他从高处掀下去。
唐忻旦望着茫茫江面,说:“我从这里跳下去,将近四十米的高度入水,可能会瞬间被拍晕。”
“如果侥幸没晕,我还会游泳,但大概率会因为骨折,或者内脏破裂游不动,应该活不了。”
“如果我死了,你报了仇,我也解脱了。”
“如果没死,我再也不会被你要挟。你要活,我祝你获得幸福;你要死,我到你墓前送束花。”
纪韫的眼泪瞬间决堤,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怒吼着问唐忻旦:“你宁愿死,也要摆脱我吗?”
唐忻旦毫无反应。
纪韫又哭又笑:“你在报复我!威胁我!你并不打算真的去死!”
“你会游泳,跳下去也有可能活!真的要去死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跳楼?!”
唐忻旦用轻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因为我还有留恋的人,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我还是想试着活下去。”
风吹散了他的声音,唐忻旦翻身上去,一跃而下。
第60章 chapter060
水忙着灌进口鼻,血却想往外涌。唐忻旦知道了,他大体没那么幸运,结局不是他想要的那千分之一。
唐忻旦二十岁第一次跳,没死成。那时候他就告诉自己,那样了老天都不收,以后还是好好活着吧,什么坎都能过去。
没想到,八年后,他还是又跳了一次。
这次不是楼,而是江。
这种高度,落地面上必死无疑。落水里虽然也几乎没有希望,却还能让人心里生出些“万一呢”的侥幸。
他走投无路,以死谢罪,却为自己留了一丝不可能的余地。最后发现,不可能果然还是不可能。
他才28,这个年纪,正常人生的三分之一,他却要死了。
身体很痛,心却在一瞬间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他到底是为纪韫而死,还是为自己而死,不知道,不重要。
他还清了,自由了。
不欠谁了,再也不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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