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邬棋的卧室时,看他已经醒来,□□着上身,茫然失措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听见门口有动静,才转头看了过来。
“你醒了?”焦臣熙把语气尽量放得平静。
昨晚喝得那么醉,估计也不会全部都回想起来,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记得多少。
邬棋:“我…昨天……?”
他看了看自己,又疑惑地目光投向他,一脸的无法理解和错愕。
“你,不记得了?”焦臣熙试探。
邬棋呆愣愣地摇摇头。
“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的意思是……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邬棋愣愣地看着他几秒后,轻轻摇头。
“啊……”焦臣熙点头,那就好办了。
手指轻蹭了蹭鼻尖,随口扯了个谎出来。
“你昨天不小心喝多了,然后吐了自己一身,我又叫不醒你,只能先把你扶到床上睡觉,今早我一醒,就帮你把衣服都洗了。”
邬棋默然,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焦臣熙手扶着门,回头说:“那……你收拾收拾起床去洗个澡吧,我也去准备早饭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邬棋独自待在房间。
邬棋手指轻按在太阳穴上,对于前一晚发生了什么事,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但要是说一点都不记得,好像也不是。
他微拧着眉心默默回想,能清楚地记起自己昨天心情很不好,就在橱柜里翻出了酒瓶,还打碎了盘子。
之后……
在这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嘶——”果然一急于回想,头又开始疼了。
邬棋不记得昨夜自己做过什么,但直觉判断自己分明是做了什么事的。
他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起床奔着浴室去了。
……
当邬棋从浴室出来,头发又是湿漉漉的。人在餐桌前坐下,看着面前推过来一碗汤。
焦臣熙:“喝吧。”
“这是什么?”
邬棋用汤匙搅了搅,里面飘着几块零零碎碎的雪梨。
“雪梨汤,醒酒的。”
焦臣熙顺口回了一句,转身进了浴室,返回时手上还带了一条毛巾出来,正好邬棋碗里的汤也见了底。
焦臣熙把毛巾盖在他湿答答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这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第一次有点敏感,焦臣熙竟然一时间回想起昨晚的场景,当即不露痕迹地深吸一口气,摇摇头要把脑海中的画面甩走。
邬棋依旧沉默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是说什么都没发生么,为什么气氛还异常的怪异了?
于是狐疑地抬头看了看焦臣熙。
四目相交那一刻,焦臣熙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眼神微微闪烁了几下,按着邬棋的头顶强迫他低头。
“别乱动,水会流进眼睛里的。”
这下邬棋乖乖地不再摆动脑袋,可是视线却始终没有从他身上挪开。
两人对面,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邬棋的视线水平面可想而知。
他就这么静静地待着,看着焦臣熙的腰腹部,突然眼前闪过一个陌生的画面。
四下昏暗一片,混乱不堪。
尽管环境摸黑,可他就是能看清身下的人,和那人红得滴血似的脸蛋。
“?!”邬棋惊愕地瞠眼,浑身一僵。
这画面说不上有多真实,可平白无故脑子里怎么会闪过这一幕。
与此同时,焦臣熙也注意到邬棋的异样,奇怪地问了句。
“怎么了?”
闻言,邬棋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出口。眼神飘忽不定了半天,才犹豫地看向焦臣熙。
“我昨晚喝醉以后,真的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吗?”
焦臣熙一时有点心虚,也只一味地打着哈哈。
“没有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才……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一点。”邬棋慢吞吞地说。
“!”焦臣熙不禁心里一惊,抿嘴紧张地看向他,手上的毛巾不自觉攥紧。
彼此沉默了半晌。
邬棋没头没脑地:“我……是不是弄坏了什么?”
“呃……”听到这话,焦臣熙心里莫名松了口气,紧攥着的手也倏地放松。
“啊……噢!是啊!打碎了一只盘子,不过已经被我收拾掉了,也没什么太大损失。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焦臣熙尽量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
邬棋黯然失色:“是吗……”
第18章 CH 18
从那以后,这件事情表面上像是从没发生过似的。一个不再过问,另一个也不再提起,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几个月。
在雪全部化掉以前,焦臣熙去了一趟别墅后院,原本应该在树下的那对雪人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样子,只留在原地两堆雪块。
“这么快就化了吗?”
焦臣熙坐在树下,轻轻叹息。
大概他们两个也就像这两个小雪人一样,等这个冬天完全过去,一切都会步入正轨,所有理不清的思绪情感也会随着一同消失吧。
“也是。眼看这都快三月了,雪早该化了。”
明明是在做对彼此都好的事情,为什么心里就是过意不去呢。
“安?”焦臣熙挑眉。
好像突然发觉,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多愁善感了,有点……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以前但凡是遇到什么小事小情,一顿饭下肚,基本就能丢到后脑勺去,再加上自己脑袋不灵光,心比天还大。
所以除非世界末日,否则都不叫事儿。
焦臣熙拿起一块雪球,慢慢摊在手心里,开始和它灵魂沟通。
“你说,我现在不告诉他,他就永远不会知道了吧!”
“其实,也不是说我非要把这件事当成秘密烂在肚子里。我只是考虑到,一旦他知道了真相,对我产生抵触情绪不配合治疗的话,病情肯定会加重。又或者他认为是自己喝酒酿成的错,开始消极、讨厌自己……”
焦臣熙蹙眉碎碎念叨,也不顾及手心冰得发红,以及慢慢变小的雪块。想着想着也不知怎么就握住雪块,还稍稍用了点劲,这下融化得更快了。
“……更何况,我当时根本没醉,事后不也觉得自己缺了大德嘛!”
焦臣熙还没意识到雪块正在走向死亡,从手指缝隙往下滴水。
一拍大腿:“果然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这话说得一点儿没错!”
想想邬棋,现在倒是一无所知,完全无所谓。能不无所谓么,这担子都在自己肩上扛着呢!
想着想着,又唉声叹气起来。
“唉——”
焦臣熙苦恼的同时,指甲轻轻触碰到了手心。
“啊!哎?!”
这才注意到手里的雪块已经完全化成水,正滴滴答答从手上流下来。
他愣愣地眨眨眼,对另一个孤零零杵在原地的小雪块,满是歉意。
“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
时间转眼来到这天——3月20号。
这天是焦臣熙妈妈的生日。
之前由于病历单流传网络事件,一时引起公众热议,言论各异,有好有坏。
焦臣熙本着为邬棋着想的原则,为了不让他过分解读那些评论和发言,不仅把邬棋的手机关掉了,连他自己的手机也乖乖放在抽屉里,只有偶尔用得到才拿出来。
赶在这一天妈妈生日,想着给家人打通电话顺便报个平安。于是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再次开机。
电子邮箱里打开几个未读邮件都是清一色的垃圾广告。翻开消息列表里和妈妈的消息记录,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是妈妈发来的视频,后面还跟了两个微笑的小表情。
妈妈是个特别温柔的人,怕儿子打扰的工作或是休息,所以平时一般不会主动联系,但会偶尔发来视频,告诉自己他们现在的所在地。
其实就在前一年,焦臣熙的父母双双退休,卖了家里的房子,匆匆收拾行李就出去环游世界去了。
走的时候也没通知儿子,直到焦臣熙回了老家没找到人,给父母打过去一通电话,才知道这对夫妇甜蜜双游去了。
问到为什么没告诉自己的时候,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爸爸讪讪地回答。
“……忘…忘了。”
有时候真怀疑自己记性不好是不是遗传,二老因为不好意思承认才编了个‘你小时候撞过脑袋’的瞎话来骗他。
焦臣熙翻出电话簿,把电话拨给焦妈妈,电话是爸爸接的。
焦父:“喂,哪位?”
“??哪位??”焦臣熙郁闷扶额:“爸,我是您儿子。”
准是又把自己的电话号码不小心给删掉了。
“臣熙?”爸爸好像疑惑了一下:“可你之前用得不是这个号码?”
“之前的那个早就不用了。这都多久的事了。”
用上个电话号码的时候,大学的女朋友还没分手呢。这夫妻俩倒是一样念旧。
“谁的电话?是小臣熙吗?”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
像是从远处走近,把手里的活吩咐给爸爸之后,焦妈妈接过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