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系统会对考生的行为做出公平裁决,白初雪的考试成绩就是她得到的最好报应。
傅予怔怔地松开手,徒然地捂住眼睛苦笑道:“是啊,不能伤害考生……”
只是看着韩惊墨在面前遭受生命威胁,哪怕他最后关头抢下了他,哪怕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那种害怕失去他的惊慌恐惧,却如此真实。
哪怕是假的,他也不能眼看着韩惊墨受伤害。
韩惊墨垂下眼睑,轻轻哼声道:“打考生这种事情,至少要出了考场才行啊,笨蛋!”
白初雪差点没被傅予掐晕过去,傅予一松开钳制,新鲜空气瞬间涌进缺氧的肺部,她捂着疼痛的脖子瘫软在地,不由一边大口大口地吸气,一边吓得嚎啕大哭:“救命,爸爸妈妈救我,呜呜呜,我要报警……”
而傅予扶着额头撑住考试椅,只感到脑子里针扎似的痛,大起大落后骤然放松下来,他眼前恍惚了一下,却是晕倒在地。
旁边不知何时早已被考生围得水泄不通,所有考生都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害怕,猜疑,好奇,担心,场面已经有点失控了。
警卫队和同楼层两位流动监考员很快赶来维持秩序。
好在很多考生都是当时高楼砸物的“目击证人”,都对监考员暴走的心情表示理解,没有过多敌对情绪,纷纷配合考点指挥,有序离开考场。身后议论自然是免不了的。
作为违规伤害考生的监考员,在医务室醒来后的“傅予”,当然也被请过去考务组长办公室喝茶。
韩惊墨翘腿坐在椅子上,任由考务组长在对面说得吐沫横飞,他只是低头不说话。
考务组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像半截树桩似的皱巴巴,连一对眼袋都耷拉着满腹才华的褶皱。韩惊墨先还捏着鼻子忍着,毕竟他现在用的是傅予的身体,傅予本人还活着,不好害他丢了饭碗,直到他发现15分钟过去了,这糟老头子还没过完演讲家的瘾。
“考生做错了事,考试成绩就是他们得到的最大的惩罚。监考员是绝不能伤害考生的,无论考生做了什么。入职的时候不都说的很清楚了吗?考生永远没有错,除了作弊那种。尤其是这种未成年人,不能打,不能骂,我们只能用五颗心,爱心、细心、信心、耐心、恒心去对待他们,要相信一切都能够用心交流,用爱感化!只有不会引导的监考员,没有引导不了的考生……”
考务组长苦口婆心,声情并茂。傅予这小子太优秀,从小就没给他留一个发挥的机会。难得逮到一次机会可以教育傅予,考务组长很激动。苦尽甘来了啊!
韩惊墨终于不耐烦了。
他“啪”的按住两边扶手,狠狠一跺脚就站起身!考务组长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拉开门跑了。来如电去如风,一下子跑了个无影无踪,把考务组长和门外偷偷围观的同事们都惊呆了。
老头子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有下属,晚辈,敢在他训话的时候私自离开,简直目无尊长!
“这混小子!还有没有考场纪律了!”
其他监考员们等考务组长走开走远了,才炸开锅来:
“他跑了?”
“他真的跑了?”
“他当着组长的面跑了!”
“我没看错吧?那是傅予没错吧?是那个传说中的傅予是吧?”
韩惊墨一路怒气冲冲地往大门走,众多同事都目瞪口呆地目送他离开。
“小墨!”
“你还活着啊?”
“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所以你临阵换人是为了逃避这死老头的说教吗?真聪明啊,我怎么没想到!”韩惊墨懊恼地拍了下脑袋。
傅予哑然失笑。他可不是装的。
“就知道你小子关键时刻要掉链子,幸好我跑得快,再听下去,我真怕我会打死那死老头!”
“他是我二伯。”
韩惊墨冷笑:“那真是对不住了,老子管不着!”
“小墨,你是为了我才忍着没动手的,是吗?”傅予柔声问道。
韩惊墨脚步不停,再次冷笑道:“少TM自作多情,老子是深明大义,自制力过人才没动手!”
“小墨,你真好,我真想把你亲亲抱抱举高高,我的小宝贝!”
“老子还想把你抛高高,抛出银河系!”
“没关系,反正现在我们是一体的。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都一样。”
“进了虚拟考场就不是了。”
“说起虚拟考场,你之前跟我说你联网时是昏睡状态,为什么骗我?”
“是啊老子就是骗了你,怎么样,打我啊?来啊来啊!”
……
对于傅予的处置很快下来了。
白初雪在考场受到惊吓,回去修养了很久,白初雪的家人纠缠不休,坚决认定是监考员的渎职才导致女儿考试没发挥好。好在虚拟考场调出录像证明,傅予并无不规范操作,反倒是白初雪的手段令人侧目。最后双方协商和解,由考点办和傅家分摊赔偿白家一笔钱。
监考组勒令傅予在家休息一个月,调整好状态,同时,一周后到考务组接受心理检测。
韩惊墨还听说了同场另一个监考员,实习生姜云阳的事。由于“傅予”出此状况,对姜云阳的考核评价只能对比参考考场数据,以考生评价为主。
而姜云阳不幸接到了两个考生的投诉。一个是假弟弟真考生姜小峰,投诉姜云阳错误引导导致他发挥失常;另一个是张晓乐,投诉姜云阳考前指导她佩戴考试头盔不规范,导致头盔压断她新作的鼻子。
没能成功转正的姜云阳哭得很伤心,感叹自己和傅前辈怎么这么命苦,摊上这一个倒霉考场。
“傅前辈”却宠辱不惊,不仅不惊,他还很开心。开心得家也不回父母也不管了,直接放飞自我,在外头吃吃玩玩浪了五天,把钱都花完了才回去蒙头睡大觉。
傅家很替独子担心,这种状态对傅予而言是不应该的。
傅予的母亲,中教系主任庞女士就不无担心地对丈夫说道:“我们儿子的叛逆期是不是要到了?”
傅部长若有所思道:“我觉得可能是早恋了。”
庞女士拍了丈夫一下:“嗐!都24岁了,不早了!”
考试结束后的第八天,是傅予被要求回归心理咨询室做心理测试的日子。只有通过测试才能继续监考。
这天,韩惊墨一觉睡醒,蓦然发现,他被傅予把身体换了回去。他又回到那个黑漆漆的小屋子,只能透过“一扇窗”身不由己地看着外边的精彩世界。
怎么又失去身体控制权了?
韩惊墨拍桌而起,勃然大怒道:“傅予,你趁我睡着的时候跑去撞头了吗?”
傅予正对着浴室镜子揉泡泡刮胡子。这几天韩惊墨为了避开傅家人,天天领着他去外边嗦粉撸串睡酒店,可把他糟蹋的。这时见韩惊墨醒来,他便笑道:“没有啊,可能这事有个时间限制吧,也可能是因为你昨晚喝高了所致。”
韩惊墨闷闷不乐道:“王八蛋,今天别跟我说话。”
傅予委屈的不行:“为什么啊?我做错什么了?”
韩惊墨背过身:“烦!”
“小墨?墨墨?小宝贝?”
韩惊墨闭上眼睛,果然是一整天一句话都不和傅予说。
傅予一整天做什么都不开心。
官方的心理测试对傅予而言,不过是走流程。早上做的测试,下午就出了结果。当然是非常健康,对他的评价是“一个乐观豁达的小伙子。”
傅予熟知人心,洞察世故,素来只有他操控人心,没有他被测出心里有病的。在这场测试中,他不着痕迹地偷换角色,三言两语就引导着心理医生跟着他节奏走还不自知。如何运用语言工具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他天生就掌握的本事。
总算辛苦地熬过了“小墨不跟我说话”的苦日子,翌日一早,傅予还在床上就开心地对韩惊墨说:“小墨,今天咱们出去吃什么好?油条豆浆好吗?油条蓬松酥脆,蘸着甜豆浆吃。”
他知道韩惊墨最喜欢吃这些东西,韩惊墨像小孩子一样讨厌吃米饭青菜。
韩惊墨爱答不理地回道:“我们土豪最喜欢吃茶叶蛋,茶叶蛋你买不了上当,茶叶蛋你买不了吃亏,茶叶蛋你都买不起,你这个穷B。”
可终于跟他说话了!
傅予立刻起身洗漱:“我知道西街有一家茶叶蛋特别好吃,待会我们去那吃!”
“今天要干嘛?”见傅予难得舍弃西装套上运动服,韩惊墨忍不住问道。
傅予温柔笑道:“我准备好好锻炼身体,成为配得上你的好男人。”
韩惊墨:“呵呵。”
见傅予取了车钥匙就准备出门,韩惊墨不由提醒道:“喂,做什么事情都得先定一个目标吧,否则容易半途而废。”尤其是运动这件事。
傅予深以为然地颔首道:“没错,目标我一早就定好了,不只一个,有三个,请长官检验!”
“说。”
“本人希望经过锻炼达到以下目标:一,保护小墨;二,把小墨亲亲抱抱举高高;三,冰箱对雪糕说,上来,自己冻。雪糕说:上次天一热,软的有点快,这次我要冻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