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意哽了下,他就是顺嘴说了出来,平时还真没想过。
时荏冉就不理他了,坐了一会等心里那阵憋的慌的烦闷消失后就打算回教室。
岑意拉住他,没头没脑的问:“你……那天为什么要往我怀里钻?”
这次时荏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要说是不小心的,他现在回想起来都不会相信,但要说其他的,他又确实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你腹肌还挺好摸哈哈。”
岑意:“……”
哈哈?神他妈哈哈!这对他这种不是直男的男高中生来说,就是另一种意思了啊!
哈个屁哈!
时荏冉觉得岑意可能认为自己没有诚意,想了想撩起衣服给他看肚子:“你看,我就只有两块,你好像有四块了吧?挺厉害的。”
岑意:“……”
算了,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定义时荏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行为。
毕竟学霸脑子里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法,跟我等凡人不同。
“那边那两个!大晚上撩起衣服在干什么!放下去!快点放下去!像什么话!”
岑意被这一嗓子惊了下,转头就看见一个保安拿着手电筒直朝他们这边晃,还要吼:“就站那里别动!我到要看看是哪个班的不上晚自习来这里打情骂俏!”
时荏冉放下衣服,没什么表情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老童的请假条。
岑意:“……”
卧槽!老子没有这东西啊!
等等!谁他妈打情骂俏啊!
保安可能是怕他们跑了,像坐了火箭一样蹿到他们面前,手电筒在两人脸上来回晃:“说!”
时荏冉:“……你先把电筒关掉,要瞎了。”
保安拿着关掉的电筒晃了晃:“说!”
“高一十一班的时荏冉,出来透口气。”他把请假条拿给保安,接着道:“他叫岑意,我刚刚肚子有点不舒服,他是老师叫来接我去医务室的。”
保安看看时荏冉,再看看岑意,最后把请假条还给他,道:“下次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撩衣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情侣谈恋爱耍流氓。”
时荏冉乖乖点头,等保安走了,旁边一直站着没动的岑意还没反应。
他拐了拐他,结果那人好像没骨头一样,窣的一下就要往旁边倒,好在岑意及时撑住了台阶,才没来个狗吃屎。
他拍拍自己胸口,顺着坐在地上:“可吓死我了,我妈要是知道我逃课,肯定要叫老岑跟我一起跪搓衣板。”
时荏冉趁岑意发呆,赶紧溜回了教室。
其实他现在有点反应过来了,好像的确是不该在岑意面前撩衣服,毕竟他跟其他男生不同。
大意了时小冉!
第15章 少儿不宜
时间在各科老师不厌其烦的讲课声中一点一点的逃走,这个星期四就要放国庆假了,七天时间,时荏冉决定去看看时秦,只是刚订好车票,杭飞就打来了电话:“国庆回来,家里有点事。”
时荏冉把换洗的衣服塞进行李箱:“什么事?要是分遗产什么的就别想了,钱我花完了……”
他话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花完!?你吃金子还是珍珠啊!十几万你就花完了!你让然然以后拿什么去上兴趣班!”
那声音太尖,里面透出来的刻薄让人听了就直犯恶心。
时荏冉早就知道杭飞的后妻惦记着时秦的遗产,甚至还把心思动在了老宅上面,要不是时秦安排的妥当,以时荏冉那个时候的年龄,恐怕是什么都被他们拿得一干二净了。
他没发脾气,反倒心平气和的道:“杭然然不是时秦的女儿,没有养她的义务,别惦记着别人的东西。”
“呸!你就是她儿子了!不过就是她捡回来的一个小杂种!没人要的小杂种!”
时荏冉挂了电话,手放在胸口,轻轻捂着衣服里那枚戒指小声道:“不生气不生气,气死了没人替。”
杭飞一把抢回手机,冲着梁绍音就吼:“让你在旁边别插嘴你不听,现在好了!咱们一分钱都别想要!晦气娘们!”
梁绍音刚想骂回去,房间里的杭然然突然探出个头,哒哒哒的跑到他们面前,举着手道:“妈妈,这是哥哥的书。”
“书什么书!给我扔了!看着心烦!”
她只来的及扫了眼,看着封面那两个男的心里还疑惑了一下,随手就扔在了垃圾桶里,隔了会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赶紧捡起来翻了翻。
火车站很挤,一个人叠着一个人,周边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热气倒是一股拢着一股的往身子里钻。
时荏冉找到自己的位置,把东西放好,好不容易刚松口气,猛一下又被人拍了肩膀:“卧槽!真是状元啊!”
时荏冉:“……”
要不是火车上人太多,他肯定会给魏震绍一拳。
魏震绍兴奋的指着前面两排,那边坐着个黑帽子,帽子还有点眼熟,是岑意前不久借给时荏冉戴过的那个:“这么巧!我和意哥也是这辆车!”
时荏冉点点头,没想搭理他,但魏震绍竟然绕过他和旁边的人打起了商量:“老婆婆,我们是同学,你看跟你和爷爷换一下座位好吗?我们的还是连在一起的呢。”
时荏冉:“……”
他想一拳打飞这人。
魏震绍成功帮岑意也换了座位,他还特别识趣的把挨着时荏冉的位置给留了出来,自己坐到了对面。
时荏冉有些累,没跟他们多说什么,戴上耳机,拿出靠枕枕着就睡了。
岑意心里也憋着事,闭着眼睛养神。
兴致冲冲埋头拿完零食出来的魏震绍:“……”
火车轰隆隆的开着,窗外的风景像是会动的画,泼墨山水般的游走在天地间。
魏震绍把窗户打开,盯着外面一眨不眨。
这些风景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要去的地方也是陌生的。
但那是他母亲生下他的地方,也是他父亲埋下爱人的地方。
时荏冉睡完一觉起来,魏震绍正在看剧,见他醒了赶紧问:“状元,你是到终点站吗?”
时荏冉嗯了声。
魏震绍激动的一拍桌子:“巧了不是!我和意哥也是!他陪我去看我母亲。”
时荏冉心里顿了下,看着魏震绍,听他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她要我爸保我,然后就……走了。”
心里最深的痛,用的却是最无关紧要的语气,那是藏的久了,经年累积的小心翼翼。
时荏冉心里突然就痛了一下,那种莫名生出来的感同身受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魏震绍跟他是同一类人。
他转头看着窗外,远处的青山里面隐隐约约的透出红墙黛瓦,那是建在半山腰里的一座荒废的庙。
没有香火,没有游客,只有路过的鸟偶尔歇一歇脚,穿过森林的野兽避一避雨。
时荏冉敲着桌子,小声的道:“我也是去看母亲的,她也走了。”
魏震绍原本还因为时荏冉前半句想说去蹭饭,后半句一下就把他打入了冰窟。
好像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在走过很长的路以后,一起找到了一栋小茅屋,屋檐下挂着一盏烛火。
岑意没睡着,瞪了魏震绍一眼,道:“你卖什么惨,你爸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难道是假的,又没让你缺过爱。”
魏震绍家里情况还不错,经济也算中等偏上,尤其是他老爸,一直都没再找过别的女人,每年他妈生日的时候还会买个蛋糕,结婚纪念日就带着她的照片出去旅游。
那是从轰轰烈烈到沉淀在心里的爱,所以魏震绍从来没觉得失去母亲会有多痛苦,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一直没离开过。
父亲把连着母亲的那份爱,都全给了他。
魏震绍挠挠头,嘿嘿笑了下:“这不是,要去看她了,突然有点伤感吗。”
岑意没理他,看着时荏冉,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道:“你母亲肯定很爱你。”
时荏冉笑笑,把胸口的戒指拿出来,道:“这是她送给我的,我也很爱她。”
岑意心里松口气,还好时荏冉没什么很低落的情绪。
他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虽然以前总是被男女混合双打,现在改成了跪搓衣板,不过他母亲大人说了,这是培养他良好的认错态度,熟悉以后惹媳妇儿不高兴后的流程。
所以岑意从来就不知道失去亲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看电视上那些人,遇到这种话题的时候总是会说一句对不起,好像对不起就能让人忘记刚刚提起的话一样。
岑意总是固执的认为,在伤心面前,对不起是最没用的,因为你已经把伤心事勾出来了,与其说对不起让别人觉得你是在可怜他,还不如给个拥抱来的更实际些。
但对着时荏冉,他确实没办法伸出手,所以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把帽子取下盖在他脸上,认真道:“要是想哭,我可以借个肩膀给你。”
时荏冉一愣,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话:“那以后要还吗?”
岑意:“……”
这人肯定是个神经病!亏他好不容易把守身如玉的原则暂时抛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