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匪石随口猜测:“有可能是不想0816房间里的东西被人发现,然后把钥匙藏起来带进土里?”
江裴遗反驳道:“不想被人发现的话,一把火烧干净不是更省事吗?就算他把钥匙吃了,也可能有人破门而入,再者说,如果他想销毁那把钥匙,直接把钥匙扔到湖里、埋到土里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吃下去?”
江裴遗信口而至的话像是提供了一条前所未有的思绪,林匪石脑海中灵光一现,脱口而出道:“他是想把这把钥匙保存下来!”
“——你说的没错,如果他是想销毁这把钥匙,有无数种可以选择的办法,甚至能从下水道里冲下去,根本没有必要吞到肚子里,”林匪石说,“小争想把钥匙留下来,留给什么人。”
江裴遗皱眉道:“可是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现在都过去一年多了,如果不是鞠冰突然找上门来,这钥匙恐怕要在物证室呆一辈子了。”
林匪石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给法医处打了一个电话。
“林队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当时那个男生身上还有其他什么特别的线索吗?”林匪石说,“比如能说明地点的信息什么的。”
“我记得应该是没有,不然在尸检报告上我会标注出来的,”法医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他胃里好像还有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团,但是被胃酸腐蚀的什么字都看不出来了,烂的跟糯米糊糊差不多,那男孩很明显是自杀的,当时这个案子局里是根本没打算要调查的,解剖的时候我也没往心里去。”
——意思就是她也不知道那团纸上有什么。
林匪石直觉那张纸条上一定有非常重要的线索,不过现在……
江裴遗看他的脸色倏然低沉了下来,开口问道:“那边怎么说?”
林匪石摇了摇头,叹息道:“小争的胃里还有一张纸条,但是上面的字被胃酸腐蚀地完全看不出来了,不知道写了什么。”
顿了顿他又说:“小争已经死了,他没有办法开口跟我们解释,也没办法跟其他人当场对质——那么我们现在可以有两种判断:假设小争确实是宫院长说的那种人,性格阴郁冷漠,从小不学好猥|亵其他女生,那也说的过去,毕竟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这个可能性。”
“或者,假设小争并不是宫院长口中的那种人,那么就意味着我们接触过的所有人都在说谎——宫院长、两个护工,以及那几个女孩。”
不过这猜想有点太扯淡了,这个念头一出,林匪石本人都不相信,补充了一句:“不过后者可能性不大,以宫院长的身份,何必去恶意抹黑一个被孤立的小男生。”
江裴遗沉默不语。
这案子实在是太离奇又无厘头了,完全没有任何插|入点,就算福尔摩斯亲临恐怕也束手无策。
林匪石想了半天都没什么头绪,总感觉从鞠冰出现开始发生的一切,处处都透着一股难以言描的诡异感,眼见到了下班时间,他身心俱疲地回了家,然后发现他前几天在网上订的海鲜到了,又马上满血复活起来。
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他切了几片柠檬,打电话喊江裴遗来他家开小灶。
江裴遗从隔壁过来,开门之后用手指抵了一下鼻尖,一脸嫌弃的表情,皱眉询问道:“你是不是又在家里吃榴莲了?”
“……你什么鼻子啊,刚放在冰箱里还没切呢,想着你今天要来,特意留到明天才切的。”林匪石知道他闻不来榴莲的味道,快递拆封之后马上放到冰箱里了,这居然都能闻出来的!
——干嘛嫌弃榴莲!明明那么好吃!
林匪石将生蚝摆在盘子里,是个爱心的形状,说:“玫瑰粉钻生蚝,尝一下。”
江裴遗其实吃不太习惯这些高档玩意,他向来活的比较糙,用小刻刀将生蚝肉剥下来挑进嘴里,除了甜丝丝软绵绵的口感之外,也没尝出什么味道。
——当然了,如果他知道这一个N1玫瑰生蚝居然就六十多块钱,说不定能小心翼翼地多嚼两口。
林匪石也不常吃这种奢侈品,毕竟他工资不多,还要攒钱以后做皮肤修复手术,那天躺在床上下订单的时候,犹豫了五六分钟才确定付款。
江裴遗以暴殄天物的速度吃完了几个生蚝,然后看着旁边的林匪石非常有情调地配着一杯白葡萄酒,慢条斯理地将生蚝肉含进嘴里,享受地眯起眼睛。
真是一个浪漫的吃货。
吃完饭,两个人又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小争的案子,依旧没有什么收获,不过也是在意料之中。
江裴遗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他换衣服冲了个澡,准备上床睡觉。
——躺下没一会儿,刚有了一丝睡意,江裴遗的眼皮突然没由来地疯狂抽跳起来,整个人陡然陷入一股不详的失重感中。
他皱起眉,抬手按了一下眼睛,起身坐起来,缓了一会儿,眼皮还是跳个不停。
微信最后一条消息是林匪石发来的“晚安”。
.
安静漆黑的楼道里“刷啦”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林匪石家的房门上被泼了一层气味刺鼻的汽油。
打火机喷出跃动而危险的红光。
轰——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都会看的,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但是有些可能会剧透的评论我就不回复啦!林队彻底掉马应该应该在90-100章这个区间,也就是下个案子里,很快啦!
第65章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寂静的黑暗中,江裴遗蹙眉坐在床上,说不出的危机感有如浓雾般围绕着他,他的心脏忽上忽下无规律跳动起来,胃部甚至开始莫名痉挛——仿佛敏锐的神经触角从虚空之中探出去,触碰到了某种极其不详的危险,投射在身体上的本能反应。
江裴遗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还是锟铻把他关在那间密闭房屋的时候,他摸索着伸手打开房间的灯,站在床边朝窗外看去。
不管重光市的土地里埋藏着多少罪恶,永远都沾染不了夏日的璀璨夜空,天穹之上点缀着无数星辰,各自熠熠生辉,闪烁着倒映在江裴遗的眼底。
同时,逼人的火势从楼道无声无息地蔓延开,铺天盖地般笼罩了整个楼层,烈火鲜红的有如地狱彼岸花,渐渐开了一路——经过几扇门的隔音阻隔,卧室里其实是没有任何声音的,江裴遗却凭借某种本能回过头去,打开卧室的门,转身向客厅走去。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比平时热一些,隐隐约约飘荡着一股不明显的焦糊味,江裴遗晚上是在林匪石家吃的饭,自己根本就没进过厨房,不可能是什么东西烧坏了。
他心里疑窦丛生,“哗啦”一声拉开客厅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气温陡然又高了一个度,耳边传来微小的爆破声,房间的门板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拍的不停窸窣作响,江裴遗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神色骤变,快步走过去拉开大门!
——下一瞬间滚烫的热浪呼地冲脸而来,江裴遗的眼珠被燎起了一片妖异的血色,额前柔软的发丝都被掀了起来,同时他的鼻腔里漫上一股浓重的硝烟和汽油味道,入目都是喧嚣沸腾的火焰,江裴遗想也没想“砰”地反手扣上了还没被吞噬的门板,转身一刻不停跑回卧室拿起手机!
楼道里有流通的空气,火势涨的疯快,拔地而起似的,火是从走廊开始烧起来的,汽油味明显不可能是意外事故,而着火点在楼层西侧——那是林匪石的家!
江裴遗没有察觉到他的手指在剧烈地发着抖,声音都不太对了,他冷而又静地通知小区物业、公安和消防部门,表述清晰地告诉他们现在的状况,让人马上组织救援,然后立刻给林匪石的手机打了电话。
嘟——嘟——嘟——
嘟——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无人接听。
江裴遗的两个手心都是冰冷的,口腔喉咙干燥紧涩,心脏好像被什么尖细的东西绞紧了,他甚至不敢去想林匪石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忙音每响一声,裹挟着火焰的死神就离他们更近一步。
嘟——
嘟——
“……咳咳咳、咳咳——!”
电话通了!
江裴遗瞳孔一震,语气急促地说:“林匪石,你家起火了。”
林匪石那边传来剧烈不止的呛咳声:“我知道……咳……刚刚才发现,正要告诉你就听到手机响了,现在三楼的楼道已经出不去了,你从东面窗户直接爬下去,通知一二层的人马上离开楼栋,上面的人只能等消防队过来救援了。”
江裴遗眼珠酸涩,低声问:“你呢?”
林匪石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我家地板上都是汽油,客厅已经烧起来了,我没办法出去。”
江裴遗:“………”
林匪石格外平静地轻声说:“没有时间了,现在低楼层的人恐怕还没有发现三楼着火了,只能先把一楼和二楼的人平安送出去,把伤亡人数降到最低。”
他们两家在同一栋楼上,但是一东一西,江裴遗没办法绕过走廊进入林匪石的家,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把他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