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抱着你才能补充一点能量。”
江裴遗若有所思地皱起眉:“说起来,我觉得锟铻今天有些奇怪。”
林匪石抬起眼不动声色地问:“怎么?”
江裴遗道:“我本来还有后手,没想到会直接带你出来,因为锟铻是从来不忌惮鱼死网破的,这次居然那么轻易就让我们走了,心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算盘。”
林匪石眉梢一跳,心道“居然这么了解其他的臭男人”,嘴上安分守己地说:“说不定是故意放你一马呢?”
江裴遗嘲讽道:“他从来没有慈悲这种品格。”
林匪石假装一无所知地道:“他绑架我的目的是什么?”
江裴遗说:“威胁我,他让我马上辞职,别再当警察了。”
林匪石“哈”了一声:“我并不是很懂这些犯罪分子的脑回路。”
过了一会儿,林匪石关上了房间的大灯。
“江队,我好害怕啊。”
“怕什么?”
“怕晚上做噩梦。”
“说人话。”
“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嘛。”
“哼。”
“嗯?”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林队现在的身份只能说是□□,后面还有至少两次的超级反转,不过下面先走支线案情,然后才会走主线,不要着急!
主线是倒数两个案子,目前暂定一共6个案子,现在已经写到第三个啦!本章留评都送红包【不要加油了,满了
第55章
林支队终于凭借“厚颜无耻”和“撒娇耍赖”两大绝技获得了“同床共枕”体验卡一张,江裴遗早上起床打算去晨跑的时候,睁开眼看到有人睡在自己身旁,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跟林匪石睡在一起了。
林匪石的脸颊靠着他很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手臂搭在他的侧腰上,江裴遗知道林匪石不是故意的,因为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中间有一段距离,而林匪石的睡相一直不是很好。
江裴遗无声凝视他片刻,轻拿轻放地将林匪石的手腕挪开,本想悄无声息下床,不想林匪石还是醒了,眼皮睁开一点点,困倦含糊道:“……你干什么去呀?”
江裴遗给他掖了一下被子,轻声说:“去跑步,你接着睡吧。”
这时候大概才五点钟,胸无大志的林匪石同志完全爬不起来,懒唧唧地点了下头,往被窝里一缩,继续睡回去了。
江裴遗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包子豆浆,林匪石正在洗手间里洗漱,对着镜子臭美了几分钟,出来坐到餐桌旁,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包子,眯着眼睛道:“芸豆肉块的诶!”
江裴遗闷声道:“还有荠菜和白菜的,上面都有标志,你想吃哪个自己拿。”
林匪石早上吃东西不多,一般两个小包子就饱了,他满足地喝了一口多糖的甜豆浆,状似无意地提起:“江队,你以前跟锟铻是不是有什么个人恩怨啊,我感觉他对你似乎不是单纯地毒枭和卧底的关系,有点非常病态的……欣赏?”
闻言,江裴遗静了片刻,在他眼里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语气平淡地说:“算是吧,他以前非常信任我,基本上黑鹫里事无大小,我全都知道,甚至很多次我向线人送出消息的时候,他都没有怀疑过我。”
“因为我表现的是对他的全部都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好像随时都会离开黑鹫——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越显得好奇就越引人怀疑,而当你态度漠不关心的时候,就有人上赶着讨好你。”
“以‘南风’的身份在黑鹫当卧底并不是筹谋已久的计划,而是组织临时决定的,因为一次始料不及的意外,我跟锟铻在Y市相遇,那时候我们两个互相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后来发现他很有可能就是黑鹫的组织者……锟铻当时对我很感兴趣,想要拉拢我,据他后来说,我是唯一一个敢当面骂他是‘孙子’的人,他认为我的性格很有趣。”江裴遗用一平不变的语调淡淡地说:“江裴遗是我的本名,宋之州是我读大学时的名字,因为我父母的身份特殊,从小到大我都是用‘宋之州’这个名字,在我到黑鹫卧底之后,宋之州也从档案上完全抹去了。”
“在加入黑鹫之后,其实我没有故意想取得锟铻的信任,一直在顺水推舟,有时候还会拒绝他的邀请,”江裴遗低下眼睫,有些嘲讽地说,“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怀疑我,反而对我委以重任。”
“所以或许在一年前换做黑鹫的任何一个人背叛锟铻,他都不会丧心病狂到今天的地步,锟铻从来不会信任身边的人,我可能是一个不怎么荣幸的例外吧。”江裴遗苦笑一声,“可以理解成他是恼羞成怒,不择手段地报复我。”
林匪石想了想,低声询问:“这半年时间,你还是会经常想起那些同事们吗?”
即便是林匪石,江裴遗也不常对他提起一年前那场牛角山的爆|炸,那是外力强行烙印在他精神上的伤疤,留下触目惊心、难以抹平的痕迹。
江裴遗一怔,轻叹道:“有时会。”
林匪石把纸杯放到桌子上——他从来不会把豆浆全都喝完,总会在杯子里留一些,因为他觉得最后“咕噜咕噜”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雅,跟他“优雅小王子”的人设不符。
他倾身稍微向前,用乌黑眼珠望着江裴遗,语重心长地说:“适度缅怀是人之常情,但是不要让自己走不出去。”
“你知道,我们现在行走的这条路上,机关陷阱、阴谋诡计防不胜防,没有人能够做到万无一失,难免有流血牺牲,而但凡是他人施加在你身上的痛苦,都不该成为捆绑在你的双脚上阻碍你向前的枷锁,”林匪石轻声温柔地说,“裴遗,那些因你而死去的人,他们不会责怪、怨恨你,相反会在冥冥虚空之中一路凝望着你,并且希望你能够载着他们完成生前未竟的愿望——他们终将会以永垂不朽的灵魂,与你一起站在荣光普照的地方。”
“………”江裴遗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片刻后淡声道:“你的鸡汤还挺多的。”
林匪石“唔”了一声,食指挠了下鼻子,“我听郭厅说,你以前其实性格还算是开朗,跟其他年轻人没有什么两样,现在也可以多交一些朋友嘛。”
江裴遗的目光轻轻一闪,自嘲般扯了一下嘴角:“没必要了。”
林匪石跟着他站起来,说:“你看,你都来重光半年多了,除了我之外,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
江裴遗转过身,挑起眼角看他,眼中竟然有些揶揄的意思:“一个还不够多吗?”
林匪石小声说:“等我们不是‘朋友’了,就一个都没了。”
江裴遗意外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顿了一下,也没反驳,只是淡道:“没有就没有,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必需品。”
江裴遗是真的很抗拒人际交往,这半年林匪石深有体会,他从来不参加庆功会、年会、晚会等等社交场合,对迪厅酒吧等风流之地更是敬而远之,也不喜欢交朋友,这半年来陪在他身边的也不过是林匪石一人而已。
如果不是林队没脸没皮,再加上外貌和撒娇加分,江裴遗恐怕如今还是孑然一身。
锟铻已经知道了承影的身份,林匪石不知道他还能在江裴遗身边陪他多久,可总有要分别的那天,他现在的处境有如虚幻的镜花水月,只是表面上的宁静美好,或许在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全盘碎裂开,露出其下深渊的裂痕。
而林匪石不想在他离开之后,江裴遗又独自一人走上那条孤独而荒芜的路……他想让江裴遗能够舒适地活在烈日阳光之下,所以现在才会尽力将他拉出阴影——哪怕能在他心里留下一簇光也好。
江裴遗没有发现林匪石百转千回的心思,低头在门口穿上运动鞋,手臂上搭了件外套就出门上班了。
自从家里买了摩托车之后,懒出毛的林匪石就再也没走路去过市局,到哪儿都让江裴遗带着他。
任志义的案子虽然案情基本明了,但是侦查工作其实才刚开始,因为这其中涉及了团伙作案人口贩卖,甚至和沙洲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真正的杀人凶手尚未落网,还有许多“尾巴”排队等着处理,江裴遗有条不紊地将刑侦队的人手划成分工明确的小组:一组人调查那家离岸公司的情况,以及和那家公司有经济往来的所有元凌省居民;一组人联系D市公安局,联合当地警方搜寻赵霜的下落;一组人去调查任志义的“狐朋狗友”,打探他生前都做了什么事、联系过什么人;另外一组则开始统计、筛选可能与本案有关的其他失踪者,也就是被任志义和赵霜贩卖的受害人到底有多少。
没有人能想到由一起简单的故意杀人案竟然能牵扯出这么一连串的后续发展,这让江裴遗无端产生了诡异的熟悉感——当时向阳分区塔步村被连根拔起,似乎也是从一个其貌不扬的“边树全”开始的。
重光市陷入了一个怪圈。
当然这些忙到脚不贴地的刑警里肯定没有林匪石的影子,他永远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悠闲架子,好像房子塌了都不能让他快走一步,成天没事人似的坐在办公室里看书喝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