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他浑身瘫软在原地不走了,他实在是走不动了,过度恐惧透支了他的体力,他满头满脸都是血和冷汗,男人打着手电筒,四脚并用地趴在地上,借着强烈的光线四处打量,每一处角落都没放过——终于他相信周围连只活老鼠都没有,人影更是半个都没见着,只是自己心理作用把自己吓了个半死,才抹着脑门从地上爬了起来,关了手电筒,继续慢慢腾腾地往前走。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至极的男声从他的耳后传来,好像幽灵无声无息地贴在他的后背上,那声音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我在等人,你在等什么?”
男人的裤裆一下就湿了,胯部以下发出难以言描的水声,他浑身的汗毛直一齐炸开,从嗓子里挤出无意义的字节:“等、等等……等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晚了,主要是入了一条小裙子然后扒拉了一天星野和小熊的裙啥时候再贩的消息,钱包瞬间空空荡荡。
感觉完结应该比我想象的要快一点。
另外完结之前会有一段很虐的剧情,不是感情线虐啦,就是剧情特别特别虐TAT 我保证是HE 所以别打我哦!
第106章
“是谁派你来对我动手的?”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们都叫他‘天明’,是我们那儿的头之一,我们都听他的安排,他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任务完成之后会有‘酬劳’,一次一两万吧。”元朗半死不活地坐在椅子上,表情呆滞,脑子基本上已经空了,回答江裴遗的话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他的嘴唇一开一合:“我们就听天明命令行动,不过他不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命令一般是一层一层传下来的,他支使我们老大,老大再安排活儿给我们。”
“这次就是天明的意思,他没说为什么,就让我们处理一个叫‘江裴遗’的条子,说最好要抓活的,”元朗抹了一把胡子拉碴的脸,声音沙哑:“江队,我也不知道上面打算活捉你是什么意思,应该是‘那位’的指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裴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天明现在在哪儿?重光?”
“他没来,只有我们哥几个过来了,反正现在都这样了,我也不怕丢人,江裴遗,不瞒你说,这几年你是我们哥们几个唯一失手的目标,真是冷不防就在阴沟里翻船啊,”元朗往后一靠,混沌无光的眼珠忽然在眼眶里滚了滚,他抬起头冲江裴遗咧嘴一笑,喷着气说:“死在你手里,我也心服口服,重光市支队长,厉害!”
江裴遗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让刑警把他带了下去,然后把另外那人押了进来。
——这人看到元朗出来的时候要死不活的架子,就知道他已经把什么都秃噜出来了,这时候也不死鸭子嘴硬,态度一反常态地好:“江队长,您想问什么尽管开口,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江裴遗直截了当问:“天明是什么人?”
那人语气轻蔑地说:“我们老大养的一条狗。”顿了顿他又一摊手,咧嘴露出一口崎岖不平的黄牙:“能给根烟吗?”
江裴遗隔空扔了一包烟给他,旁边的刑警本来想说“你想屁吃”,结果看到江裴遗这动作,生生把话憋了回去,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一根烟。
那人陶醉地吞云吐雾,一口气抽下去小半根,才就着烟雾缭绕的环境道:“天明就是个光会动嘴皮子的小白脸,那个词儿怎么说?老大旁边的‘军师’,成天在他耳边吹风!反正我是看不惯他,老子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凭什么能骑在老子头上耀武扬威?”
——这个“老大”指的想必就是舒子瀚了。
江裴遗又问了他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才状似无意地提起:“刚才听元朗交代,你们沙洲总部要迁到重光,有这回事吗?”
男人心不在焉地“昂”了一声,粗糙的指腹捻了一下烟头:“我是听他们都这么传,总部有想搬过来的意思,但是确不确定就不知道了,而且我们老大经常想起一出是一出,今天说要搬,明天忽然不搬了,这事儿谁也说不好。”
江裴遗又轻轻问:“承影呢?”
男人没发现这时候江裴遗的语气已经微妙地变了,毫无防备地说:“承影啊,他在沙洲可是个人物,也是小白脸,长的比娘们儿还好看,文文弱弱的,不过我服他,他的手段不是一般人学的来的,背地往死里捅你一刀还让你说不出来——”
江裴遗听他这个反应,好像根本不知道承影就是前重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林匪石的马甲太多了,拎起来一沓,全都知道的人恐怕也就一两个。
江裴遗让人把他带了出去,然后也走出办公室——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马上十二点,同事们跟着他加班到现在,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江裴遗说:“下班了,其他的事明天再说,都回去休息吧。”
“江队晚安!”“江队明天见!”
托林匪石的福,以前生拉硬拽地把江裴遗从“高岭”上拖了下来,市局的同事跟他都熟了,知道江副支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都不怎么怕他,也知道他不善言辞,总是主动跟他打招呼。
江裴遗回应似的点了点头,在同事们纷纷离去之后,也回到了市局宿舍,困顿地躺到床上。
……沙洲对他动手,不知道林匪石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知道了,恐怕又要为自己担心,甚至会冒着危险过来见他。
江裴遗捏了一下眉心,放空了思绪,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他放在床边的手机突然催命似的响了起来,叽里呱啦个不停,江裴遗皱起眉,这个点打过来的电话从来没好事,他声音带着一点没睡醒的低哑:“怎么了?”
“江队不好了!”对面的人惊慌失措地说:“刚才换岗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在医院看守的刑警被麻醉剂放倒了,里面三个人……三个人都……”
都死了。
江裴遗特意叮嘱过他们要小心沙洲的人过来杀人灭口,结果到底是没防住,不过江裴遗也不觉得意外,这些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刑警肯定不是沙洲的对手,就好像让一只柔弱的兔子去对付一个磨牙吮血的巨狼,打不过也情有可原。
江裴遗撑了一下额头,问:“怎么死的?”
“死者血液中检测出了注射死刑常用的硫喷妥钠、巴夫龙和□□三种药物残留。”手机那边换了一个人说话:“江队,如果想让一个人短时间内快速死亡,只需要足量□□就够了,不需要额外注射其他化学药品,‘注射死刑’带着很浓重的仪式感和惩罚意味,肯定是有意而为之了。”
江裴遗额角青筋突跳了一下:“元朗他们有专人看守吗?”
“嗯,三个兄弟都在那边呢,咱们公安局里不能有事。”
江裴遗舒出一口气,低声道:“尸体带回来吧。”
“是!”
挂了电话,江裴遗还是不放心,又打给了公安局值班的同事,得知那边没有异常的消息才疲倦地闭上眼。
这就是沙洲——完全蔑视王法、蔑视警察,公然放倒值班刑警,深夜潜入医院病房,一夜之间以“刑罚”的手段抹去三条人命的沙洲。
江裴遗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现在还不到四点,他最近本来就入睡困难,被吵醒一次就更睡不着了,他拿起手机,向上翻着跟“纯情男大学生”和“纯情下海的鱼”的聊天记录,唇角才勾起微薄的笑意。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又“叮”一声响,但是上方界面却没有弹出任何消息提醒,江裴遗一怔,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将微信界面划到了最后,赫然是一条新消息!
江裴遗想:“他居然也没睡吗?”
纯情下海的鱼:“好累,想见你。”
纯情下海的鱼:“昨天买的玫瑰花颜色很红,浓烈又鲜艳,像我思念你。”
纯情下海的鱼:“很快去见你。”
自从回到沙洲之后,林匪石很少有一连给他发三条消息的时候,超过十个字都是奢侈,江裴遗来来回回将那三条气泡看了许多遍,没有回复什么,他一向是不敢给林匪石回消息的。
江裴遗直勾勾盯着聊天框,许久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吻了一下。
就在收到消息的三天后,江裴遗回到冷冷清清的家,发现空气里居然满溢着一股扑鼻的饭香,他的脚步在玄关处一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鞋都没换就往厨房那边走去——看到一个令他牵肠挂肚的、高瘦修长的身影。
林匪石在厨房做糖醋鱼,后脑勺长眼似的,没回头就说:“你回来啦!”
江裴遗忍不住从后面拥抱他一下,低声询问:“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林匪石以前都是半夜三更才来跟他幽会,反正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挤出来的这么一段神不知鬼不觉的时间,这次居然天都没黑透就跑过来了!而且看这架势恐怕回家有一会儿了,鱼都在锅里咕嘟冒泡。
“不是跟你说了嘛,想你了。”林匪石转头在他鬓边吻了一下,“一会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