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浮思当然没有意见,这段时间来,唐桢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内心里,他对唐桢有种莫名的信任感,同时,更多的是想要得到对方肯定的渴望。也正因为此,每次唐桢说最后一遍时,宁浮思都会在这最后一遍发挥得最好。不自觉间他会为唐桢一个认同的眼神欣喜上许久。
唐桢讲完后,在宁浮思转身的当口又突然叫住他,顿了顿,他说:“秦潜那小子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要遇上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
一愣过后,宁浮思点了点头,笑回了声“好”便走回到尤静对面。
正要坐下,见前面刚下戏的徐远航往他这边走来,他又回身走出两米远搬了把小板凳回来。
像现在一般三人围在一起,是这段时间片场最常见的场景,同时也是秦潜最不愿意见到的画面。
“唐大哥!”尤静弯起眼,“我刚发现了件了不得的事!”
“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宁浮思坐下,拿回尤静手中的剧本。
“你猜猜看,看能不能猜出来先。”尤静直盯着宁浮思,从上到下,看了又看。宁浮思哪里猜得出她在想什么,遂老实答说他猜不出来。就连徐远航也好奇地跟着从上到下扫。
就在宁浮思要开口叫停的时候,听尤静唏嘘道:“说真的,你们两是不是口水喝多了?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像了!干脆建议下唐导让你顺便充当秦大哥的替身算了。一饰两角,可以有!”
尤静带着笑,但这次她并非消遣,而是打心里这么想。宁浮思和秦潜身高相差不大,今天宁浮思穿的戏服和秦潜那套差不多,不管是从身后看去还是斜后方看去,只要不是正脸,乍眼一看,颇为相似。倒不是说长得像,就是种感觉。
“是吧?”她转头向徐远航求证。哪想徐远航正抿唇打量着宁浮思的脸,没听见她问话一般。
这边被消遣习惯了的宁浮思,听尤静这么说也就自然而然将它归为笑谈,不怎么高明地回:“像吧?竟然被你看出来了,实不相瞒,其实我是他亲弟弟。”
尤静托着下巴掀了下眼皮,勾起唇角:“亲弟弟?”
宁浮思刚“嗯”了声,复又瞧见尤静渐渐眯起的眼,脸上的神色也跟着越来越不对味。凭经验他直觉要不好,果然下一句就听尤静暧昧地笑了下,“怎么个亲法?昨晚上亲了吗?感觉如何?”
宁浮思瞠目结舌了一下倒还好,边上的徐远航一下子唰的满脸通红,好似被消遣的人是他。
“我说你,”宁浮思无奈,“别带坏小孩。”也不该姓尤吧,应该姓秦才对,和秦潜是一家,不管多正经的一句话都能被他们拐上一条扭曲的道路。
第78章
昨晚上,宁浮思照例临摹了两小时的信,接着到泳池里泡了半小时。之后和前些天一样,累到极致却怎么都睡不着。
强迫自己进入睡眠,最终适得其反。随着夜深,渐渐地,外面的一切风吹草动都在不断放大,所有的声音都像直接敲打在神经上。
然而就算睡不着,他还是闭着眼。尽量放松四肢,均匀呼吸,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事慢慢有了睡意。具体几点睡着他也不清楚,只记得在梦中他听到几声轻悄悄的敲门声,待他打开门后,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个人,闹钟响了,他也醒了。
对着镜子,宁浮思懊恼地望着镜中那个双眼呆愣的人。好在,这场戏也不需要他容光焕发……
唐守明与周望先分离近半载,和平常一样,唐守明在天暗时分回到家。这天稍有不同,巷子里停了电,四周的人家都燃起烛火。他推开家门,趁着还能视物也点了盏油灯。
这盏油灯是上次周望先带过来的,外型复古,做工精致,就连外层那玻璃罩子也比他所见过的都来得透亮。
灯刚燃起,唐守义回来了,他手中拿着一份报纸和一封书信。
书信自然来自周望先,这样的信他帮唐守明收过无数次,唯这次,他的手是抖的,不堪重负。
唐守明拿着一根竹签,正低头挑着油灯的芯,一抬眼看到来人手中的书信,星光烛火在这刹那跑进了他眼眸中央......
镜头中,徐远航红着眼眶。
“哥...”报纸摊在方木桌上,他直盯着对面那张脸,不敢错过他接下的一丝反应,“周大哥他,这趟火车…他...”像是突然回到牙牙学语的年纪,他一句话说不完整。
报纸上大幅版面印着那辆被炸毁的火车。
许是油灯不够亮,对面的人似乎没看到报上的内容。也压根没听到对方的话一般,向徐远航伸出手:“信给我。”
徐远航手中的信被攥得紧紧的。他始终不肯松手。
“给我。”见信封被对方粗暴捏得皱起,出口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最后,信还是到了宁浮思手中。
他眼里只有手中这封信,桌上的报纸被他随意一扫,落到地上。现在,视线范围内除了那盏油灯便只有这封信。
他用手掌将信封抚平,如以往一般,小心翼翼拆开。
信纸上是熟悉的字迹,力透纸背。
琐事已毕。
往后不再分离,你在哪里我便到哪里。
原本想要给你惊喜,奈何握笔的手不受我控制自作主张提前告知你。
还需两天,我心已提前飞往你身边,可看到了?
也不知是这信先到,还是我先到。望它能比我快些,给你带去好心情。
如今我身无分文了,往后你要养我,不能离弃我。
爱你的心永不停歇。
——
剧本上的唐守明拿着这封信读了很久,一字一字,直到旁边的油灯燃尽。
此时的宁浮思,拿着这封信,亦读了很久。上面的内容他没看过,这封信不在秦潜给的那一沓里。
他知道唐守明根本不相信报纸上的内容,也不信唐守义的话,只信这信上所书。
可他此刻读这信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在眼中转了转无声掉下。他不知道当时唐守明的内心如何,他只知道,他心底正不断涌起的无尽绝望。看到纸上滴落的泪珠,宁浮思知道他演砸了。
放到这会才让他看到这封信,不知道这是唐桢的意思还是秦潜的意思。不管是谁,都坏透了。
宁浮思迅速拭去纸上的水迹,深觉惭愧,他掩饰地弯起嘴角。发觉一直没听到唐桢的声音,他抬起头,正对上镜头。见摄像机还在运转,便下意识去搜寻唐桢的身影。
唐帧紧盯监视器,见里面的人挂着浅笑,双眼通红,眸中盛满空洞,迷惘。他没叫停。
转眼宁浮思也明白了过来,没喊停他便得继续演下去。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他却忘了。
他眨了下眼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方才抬起的嘴角一霎压平,可大概是连日睡眠不好,现在脑袋里什么都不剩,他忘词了。
就连边上的徐远航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但没等他说出台词,桌上那盏油灯却先一步掺和进来。
宁浮思不知道下一步该作何反应,原本是想坐下,不知怎的就撞到身旁的木桌,桌子一晃带翻了上面的油灯。
他第一时间伸手去捞,抓了空,油灯掉到地上炸开脆响。宁浮思还无知无觉蹲下去抓,没了油灯房中昏暗,他不管不顾抓起一手的碎片,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流了满手的血。
他没感觉到痛这东西,但徐远航却大叫了起来,他被这样的宁浮思吓到了,也不管唐桢喊不喊停,他踢开隔在中间的椅子大步走到宁浮思身前,把他拉起,捧起他的手。
唐桢终于喊了停。
戏结束了,宁浮思的脑袋还恍恍惚惚的,后来谁帮他给包扎上的他也没印象。他还想着,那个坏透了的人肯定是秦潜。
别说徐远航,就连候在一旁的小浩也吓得不轻。秦潜不在,他没有留在片场的道理。但是秦潜走前只扔了句话,人替我顾好了。这才两天不到,他就失职了,关键这人比秦潜还固执,死活不肯上医院。哪怕唐桢发话,让宁浮思暂停拍摄,他来来回回就会一句话,“没事,水冲一冲就好了。”
手心和五指都被玻璃扎出口子,加上满手的血确实骇人,都说五指连心,一旁的人看着都觉得疼。但因为宁浮思一张脸上除了那双眼睛比平时空洞外,没有显露丝毫痛楚,以致于大家都以为他只是捏破了个血包,从他手里拔出的玻璃渣子也只是十足仿真的道具。
幸好,碎裂的只是外面那层玻璃罩,也幸好油灯才刚点上不久,不算烫。
他不能暂停拍摄,宁浮思想着,接下去还有一场,他得拍完。
只有拍完了,大概他的失眠症状才会好转。这些天里,一闭上眼就是唐守明和周望先,一想到这最后的几场戏,他就呼吸不畅,心口堵着堵到发疼。
这种感觉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这些事他都经历过一次,在遥远的过去,在被他遗忘的曾经里。
而现在,他不是在演,更像是在捡回记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者说幻觉。
看来不止秦潜和徐远航,就连他的情绪,也深受影响。以致于在这短短几月,他养成了这么个要命的习惯。这个习惯,名叫秦潜,也叫秦潜口中的宁浮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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