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昊不说话，只点头，过了一会儿，觉得楚凉玉应该已经忘记刚才那茬了，便装作疼痛缓解的样子，缓缓舒了口气，虚弱抬起头来。
见楚凉玉一脸担忧，姜昊安抚道:“别担心，就疼了一下，没事了。”说罢摇晃起身:“唉？筷子掉地上了，我去重新拿一双……”
“你坐着吧。”楚凉玉一把将人摁回椅子上，起身去厨房拿了双干净筷子出来:“赶紧吃饭，然后上楼休息。”弯腰把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想到什么顿了顿:“怎么感觉你这病好像加重了？你之前不怎么发病，今天都发病两次了。”越想越不对劲:“实在不行，还是换家权威一点的医院再仔细检查一下吧。”
其实楚凉玉还想说让姜昊找心理医生看看，但又觉得心理疾病应该不至于引起频繁头疼，到嘴的话便咽了回去，毕竟从姜昊情愿看中医却绝口不提找心理医生看来，他好像挺忌讳这个的。
姜昊本来就是装的，听到这话多少有些心虚，都没敢看楚凉玉的眼睛，含混应了两声，便低头吃饭。饭后没好意思继续装病让楚凉玉忙活，自己把碗筷收拾去厨房洗了。
楚凉玉本来还有些担心，见他又恢复正常，才放下心来，但夜里却不太睡得着，一直听着隔壁的动静。好在隔壁一直很安静，并没有出现什么响动，就在他撑不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房间门突然咔哒一声，把他惊醒过来。
还没来得及起身开灯，就被走过来的姜昊给扑下来抱住了。
“你……”
“别动，让我抱会儿。”姜昊语气压抑，气息也有点喘:“我头疼犯了，让我抱抱你，抱着你会好受点。”
如果腰下没有被东西顶着，楚凉玉可能还会信这鬼话，但他现在只想一脚把人踹出去。
“头疼犯了？”楚凉玉挑眉。
“嗯。”装的跟真的一样。
“姜昊，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留下，你就可以得寸进尺？”楚凉玉屈膝把人顶到一边，翻身坐起:“马上从我房里滚出去，不然我就给你踹断了信不信？”
姜昊:“……”知道败露了，姜昊不再装病，也坐了起来:“我是真睡不着。”
楚凉玉不吭声。
“陪我喝两杯吧？”姜昊道。
“自己喝去。”楚凉玉直接把姜昊踹下床:“出去！”
“凉玉……”
“我数到三，你不走我走。”楚凉玉冷冷道。
“好好好，你别数，我走，我走行了吧。”姜昊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楚凉玉:“……”
烦躁地捏着眉心，更睡不着了。按理该后悔搬回来的，可总是不由自主想起进门的瞬间，心口就酸酸胀胀，久久挥散不去。
*
知道楚凉玉又搬回去姜昊那里，最震惊的莫过于谢承翰了。但要说意外也没有多意外，甚至可以说预料之中。
毕竟要是两人离婚后真的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那断就断了，可就姜昊这死缠烂打的劲儿，能断才怪。
谢承翰接受良好，汪熠桐一张脸却阴沉的可怕:“你说真的，凉玉他真搬回去了？”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谢承翰撇嘴吐槽:“你是没看见，那姜昊多不要脸，趁我上洗手间把人抱上车就跑，完了拿行李还是让助理来，连面都没让凉玉露……”
谢承翰话还没说完，就被汪熠桐猛然起身的动作给打断了。
“我有事先走了。”说完没给谢承翰反应的时间，汪熠桐转身就走出了酒吧，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是我，汪熠桐，约个地方见一面吧。”
第36章 到底要怎么做
接到楚时钧电话，楚凉玉还惊讶了一下。毕竟没什么事的话，他哥很少早上挑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
“哥？”
“明天卢家有个酒会，你别忘了。”
“酒会？”
“嗯，本来要给你送请柬，但你不在，就送我这了，酒会在他家岛上别墅举办，一会儿我定位发你。”
“好。”
结束通话，楚凉玉还有点愣神。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总感觉楚时钧还有话没说。
“想什么呢？”姜昊从楼上下来，见楚凉玉站餐桌前发呆，走了过去。
“没什么。”楚凉玉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我哥打电话说卢家酒会的事情。”
姜昊挨着他旁边坐下:“志宇刚打电话，说一会儿送请柬过来。”
楚凉玉点点头:“我等下要回家一趟。”
“怎么？”姜昊拿面包的动作一顿。
“自从咱俩离婚，我还没回去过。”楚凉玉说罢，便低头吃起自己面前的那份早餐:“总要回去给父母说一声。”
话是这样没错，但姜昊抱着复婚的目的，所以听到楚凉玉这么说，心里便本能的抵触。就……好像一旦知会了双方父母长辈，两人唯一的那点联系也跟着断了，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一定要今天回去吗？”深吸口气，姜昊转头看向楚凉玉。
楚凉玉闻言一顿，也转头看他。
姜昊端起牛奶杯子又放下，踟蹰须臾，还是没憋住:“你就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干系么？”深吸口气，将上头的情绪压了下来:“凉玉，你……”但想想两人目前的情况，自知没有立场要求什么，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只是脸色却带出几分慌措的苍白。
楚凉玉低着头，好一会儿才有了动作，抿了一小口牛奶。
楚凉玉不接话，姜昊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气氛便沉默了下来，堵得人心里难受。
“我吃好了。”良久，楚凉玉推开椅子站起身来，看了情绪低落的姜昊一眼，转身朝门口走。
“这就走了？”姜昊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嗯。”楚凉玉无声叹了口气:“我晚上再过来。”
姜昊双手捂脸，压抑的声音好一会儿才从指缝间泄出来:“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楚凉玉本来都走到玄关准备换鞋了，听到这话又不由停下了动作，回身看到姜昊的状态，心头咯噔一跳，忙走了回去。
“你……”楚凉玉伸手按住姜昊肩膀，担忧道:“是不是头又疼了？”
姜昊摇头不说话，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双掌。不仅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变得压抑又急促，这一看就是发病的征兆。
楚凉玉发现，姜昊每次发病，似乎都跟情绪波动有关。心里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滋味儿，就酸胀的难受。
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问题，不是一句回心转意，一句复合就能尽数解决的。
“姜昊。”楚凉玉按着姜昊肩膀的手加了些力道，却并不足以给对方压力，然而能极大的给予安抚:“深呼吸，放松，你别太绷着，我，我不回去就是了。”
尽管楚凉玉做出妥协，但姜昊还是浑身紧绷，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自己没什么，楚凉玉在一边看着却有些吓人，姜昊这状态，他也觉得，或许真要找心理医生看看才行。
“你这发病好像更勤了。”楚凉玉拉开椅子在姜昊身边重新坐了下来:“在度假村的时候，我看你状态都还好。”
姜昊愣着没有接话，表情空白又虚弱，这样子，看得楚凉玉心里很揪心，但又不知道该从何着手。
就在楚凉玉想着要怎么开导姜昊看心理医生时，姜昊声音沙哑地开口了。
“最初犯病的时候，就好像脑子被人突然敲了一闷锤，然后再用电钻搅拌，搅得一些影像七零八碎，鬼影一样闪烁叫嚣。”姜昊深吸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有些是熟悉的，有些是陌生的，两种画面打架一样在脑子里搅着扯着，可想要凝神去捕捉什么的时候，就会被炸裂式的剧痛取代，瞬息之间，就好像脑子被突然挖空了一块，比剧痛还难受。”
“要不今天就别去公司了，你不是要去看中医么？咱们这就去，要还是不行……”楚凉玉顿了顿，尽量放轻语气:“要还是不行，就找心理医生看看吧？”
说实话，看中医还好，心理医生，姜昊本能的有些抵触，但见楚凉玉一脸担忧，他就不忍拒绝，半晌不情不愿地点头应了下来。
“你等我一会儿，我上楼收拾一下。”姜昊身上还穿着睡衣，本来就没打算去公司，既然要出门，那肯定要上楼换身衣服才行，顺便洗把脸，就刚刚那一会儿功夫，出了一身冷汗，后背衣服都打湿了。
等姜昊收拾好下来，两人就出了门，直接开车去了附近的一家中医院。
虽然是中医，但看病的人却不比西医那边少，两人去的算是早的，可到的时候，已经排了不少人。走道上，两排椅子坐满了候诊的病人。
反正也没什么事，两人便没有动关系走专诊，坐在走道上跟大家一起排队。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看诊起来比西医磨时间，往往一个病人要耽搁老半天。姜昊拿到的号不算落后，中间位置，可排到的时候也已经快到中午了。
负责给姜昊看诊的，是一个六十多岁，戴着老光眼镜续着山羊胡子的老中医，面相和蔼端正，浑身有一种沉淀的气质，看着就让人安心。
一番望闻问切，老中医让姜昊把左手放到桌上，给他仔仔细细把脉了好一会儿。尽管时间耗的比较久，但脸色看着平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