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兄,你怎么不激动?”央金顿珠问我
“什么?”我不知他说什么
“下午安排的射箭课,好男儿,自当策马拉弓射大雕。”央金顿珠说的豪情万丈,侧身比划了下拉弓的动作。
我手中的笔,终于落到了书上。什么射箭课?射什么箭?完全不会啊……
没有人顾得上搭理我,所有人都在期待下午的射箭课,除了我。弓箭什么的,只看过,压根没摸过,更别提将箭矢射出去。我忐忑不安,下午必定又要丢人了……
午间,度时如年,忍住了逃跑的冲动,穿上了杜安准备的衣裳,射箭课竟然还有另外的衣裳……
绑好裤腿,再怎么磨蹭也还是准备妥当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杜安准备的弓箭,可真重。
到了校场,学生已经集合齐了,满眼望去,清一色的服装发型,只是脸跟身材有差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在兴奋的人堆里的自己,像个木头桩子。
博士点了人,分了队,安排好了每队的箭靶,让挨个开始练习。
再如何躲避,终有轮到自己射击的时候。似是登上了刑场,狠了心,抬手提弓,学着别人的样子安好箭矢,拉弓,三点一线,对准箭靶,放。额……箭矢给我面子,安安静静地躺在了空旷的地上,只有它,也不嫌孤单。
瞥到博士皱眉,低头,返回队伍最后,给下一个人让位。
第二次,射箭,有进步,远了点,先前的箭矢终于有了伴。
第三次,松手,没起色,兄弟三人团聚了,也算做了件好事。
第四次……
第五次……
……
博士看我的脸好像有些黑了,要不今日还是停了吧?若将博士变成了炭块,挺有负罪感的不是。
另一边突然响起惊呼声,循着声瞧过去,是苏宝同队,他与王茂时一队。一群人簇拥着王茂时庆贺,看苏宝同,脸色不是很好,再看他们队的箭靶,如刺猬一般的箭靶红心处扎着一支箭,只那么一支扎在红心,别的都在外圈。看样子,那支是王茂时射的。
伪君子学习好,虽然我不想说,可他的学业的确在全国子监位居前三。看着那支箭,我很嫉妒,因为妒意,我难受,我需要排解这种难受,所以我想王茂时出糗的时候,然后我想到了中秋那晚,假山里听到他的低声下气,我有些平衡了。他再如何优秀,还是得对一个小丫头俯首。
我知道王茂时为何愿意对那衡山公主百般讨好。听说前年,郑国公魏征尚在人世时,衡山本来被唐太宗许配给了魏征嫡长子魏叔玉,但魏征病重逝世后,有人奏报魏征荐人失当邀名卖直的罪名,太宗大怒,亲自下诏书悔婚并仆碑。衡山公主是唐太宗和长孙皇后的幼女,深受宠爱,娶得她,自是娶得半生荣华。从这点看,王茂时可真是个聪明人。
正胡乱想着,突然听到那边又响起一阵呼声,看了过去,见众人都盯着箭靶,顺着视线看过去,惊呆了。先前红心的那支箭,竟然被另一支劈了开来。
我看向那边人群,想知道是谁有如此精准又强劲的射击能力。只看见苏宝同站在人群前,不屑地朝王茂时扫了眼,两人之间似乎有一道电光刺啦连着,应该就是所谓的杀气。
看了看自己还在地上躺着的那几支箭矢,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做个唐朝人,真的很难,很难。吃喝就不必说了,这个不用学,说说学习。四书五经什么的,以前只当是古代人民的思想结晶,就像宝石一样,只觉得闪烁耀眼、工艺精湛,只需心存敬意地欣赏一番即可。但现在不行了,既然是这里的人,就得与这里人一样,学习四书五经,学习如何雕刻一块传世宝石。可我一点都不想做个雕刻宝石的工匠,连思想基础都没有,如何能学好?现在,又多了射箭这课,突然怀念文明社会了,不用学这些冷兵器。
心理压力真的很大,但有一件事能让我平衡一些,是算术,唯有这堂课,我比他们都优秀,无奈的是,儒学社会不注重算术……
负面思想多了,人有些消沉。无奈,即便再不想学,也得抓紧时间学会射箭,只因为我是杜三全,而杜三全是个男人。
某日无课的时候,拉苏宝同到校场,让他教我射箭。苏宝同箭术如何,就不必多说了。
“站应站均匀,站姿就不正确,怎么能射好?”苏宝同脾气有些暴躁,才刚开始教就训人,怎么能做个好老师,我有点后悔找他学了。
“站好,既然想学就别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才小走了下神就挨了苏宝同的训。
“右手三指扣弦,开弓使力,柔柔弱弱的,怎么跟个女人一样?”
……我忍,奈何苏宝同仍抓着这话题不放。
“近日只觉你越发秀气,怎么连拉弓都像个女人了?学谁不好,学王茂时那个小白脸!”
“滚!”忍无可忍,瞪着苏宝同。
“宝同你别训斥三全了,三全忘了,你好好教,耐心点。”萧守规不知何时也来了校场,“三全,你且好好练,练好了,等过些时候我们一起去狩猎。”
“我是瞧不惯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苏宝同神情严厉,“之前学业不好,他还努力,如今刚学了点,凑合过了考试,他就懒散了下来,整日混过,全然不见之前努力的样子。”
想反驳,可他说的的确是事实。我不喜欢四书五经,觉得凑合能过考试,就已经满足了。
“他既然找你学射箭,自是想努力,你且好好教,别训斥了”萧守规替我说好话,可苏宝同还在气我不争。
低头,心里不知何种感觉,得过且过的自己,是不是很没出息……
没理身后的苏、萧二人,跑出了校场,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
旬考前几日,我整日躲着苏、萧二人。怕见面,怕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
苏宝同说的对,我的确夜郎自大,旬考范围之广,远不是我所知道的那点就能通过的。吃力过了考试,收拾东西,喊杜安回府,只觉没颜面见人。
☆、第26章 掀轻纱
门给砸个不停,月儿在外面一直喊话。心烦,各种原因,不想起。蒙了被子盖住脑袋,无奈月儿的声音还能传进来。
“少爷,夫人找你,再不起,夫人可要过来了”
惊!给杜母看到还没起怪羞人的。忍,先不管那些烦心事,过去给开了屋门。
月儿已经无奈了,每次休假我都赖床,她每次都得站门外喊半天。
麻利收拾好,见了杜母,给问了安。
杜母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招呼我坐下。
“派人喊你,怎这会才过来?可是学习太累了?”杜母一脸关切,让我如坐针毡,心中有愧。
“不是,还好……全儿还应付地过来……”我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好,若是觉得累了,可要注意休息”
“是……”
话毕几个丫鬟鱼贯而入,端着食物。
“知道你还没吃早饭,命人给做好了,去吃吧”杜母道
心突然酸了下,羡慕杜三全,有这么好的母亲。
“娘…不吃吗?”我问
杜母笑了笑,道:“已经吃过了,去吃吧,过会就凉了。”
不多言语,坐在桌旁,接过碗筷,开动。起的迟了,错过了早饭,肚子的确饿了。
“慢些吃”杜母慈笑着将我耳鬓不安分的垂发掩到耳后。
“全儿,你觉得姚淑文如何?”杜母问
我夹着菜的手一愣,不明地看了杜母一眼,她面色平静,瞧不出什么。
“很好啊,娘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杜母仍旧一脸慈祥,“只是娶妻是为了贴心,你若觉得不顺意,娘去给你招个妾,月儿这丫头自小服侍你……”
“咳咳”我猛咳嗽,给杜母一番话呛到了。
杜母被我吓了跳,忙招呼着拍我的背顺气。
“淑文人很好”我忙道,一个就顾不过来了,再来一个?还是别了……
杜母接过一杯水递给我,见我缓了过来,道:“你觉得好就好,只是跟你商量一下,怎么急了?”
我脸红,能不急吗。
“她是不错,只是太与世无争了些,你若觉得好,娘也就不说了,不过以后得改改她不问事的性格,这样的性格可做不了一家主母。”
我应是,随便杜母怎么折腾,只要别再提给我纳妾什么的就行。
吃过了饭,忙寻了个理由离开。
路过前院,见杜安提着个笼子朝我赶来,住了脚步,等杜安。
“少爷”杜安小跑到面前,“有人送的,说是给您,还有封信”杜安说完将信递了过来。
我疑惑地看了笼子一眼,给布遮着,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不过听到了几声咕嘟的叫声,像是什么鸟。
接过杜安手里的信件,拆开看了眼,明白了。李芯送的,信里说送的是信鸽。好奇地空了右手,掀开遮布一看,果然是三只刚满月的白色信鸽。
李芯信里说她在皇宫,联系不方便,所以送了信鸽,以后若要联系,将纸条绑鸽子腿上放飞就行了。
看着三只有些认生的小家伙害羞地挤到一起,烦恼的事情一扫而光。
“杜安,备车”
又是灞桥,李芯好像很喜欢灞桥,两次都约灞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