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谈的。”尹恩脱掉身上的大衣,随手将大衣给扔在了沙发上,瞬间板着一张脸,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怎么了?”程溢画蹙眉,顿了顿问道。
“溢画。”尹恩来到沙发边坐好,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耷拉着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哑着声音轻唤了声程溢画的名字。
一副很疲倦的样子。
“嗯?”
“谢谢你这次帮我,但我和纪璎已经不可能再复合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未再传出声音。
程溢画拿着手机立在窗前,眺望了一眼窗外被白雪装裹的院落,心绪复杂。顿了半响,这才又开了口。
“就没有再挽回的余地了吗?”
“没有。”尹恩的语气听上去很绝对,不给人质疑的机会。
“好,我知道了。”凭着对彼此的了解,程溢画知道这样的话既然已经从尹恩口中说出,就已是板上钉钉了的事。
“溢画,新年快乐。”尹恩一双阴郁的瞳孔中布上了一汪浅显水迹,将浓密的睫毛也跟着一并浸湿了。
“新年快乐。”程溢画嘴角一个微扬,也跟着送上一句祝福。
今年的除夕,注定与往年不一样。
挂断电话后,倦意终于袭来,眼皮沉得厉害。此刻的尹恩就想立马睡上一觉,可与此同时,肚子也饿得打起了鼓。
冰箱里的食材所剩无几。
没纪璎在身边,尹恩便丧失了做饭的动力。每天都吃得很简单,只为填饱肚子,果腹而已。
望了一眼冰箱,拿出两颗还算新鲜的小白菜,一颗鸡蛋和一把挂面。打算下碗阳春面,简单地凑合一顿。
分明很饿,一碗阳春面却只吃了几口。面条寡淡无味,引不起丝毫食欲。
筷子一放,尹恩转身出了饭厅,径直回了二楼自己的卧室。
大抵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多。
如若不是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吵个不停,尹恩还会继续睡下去。
半阖着双眼,尹恩伸长了胳膊,试图去够那响个不停的手机。在还未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接通了电话。
来电并不是别人,是自己远在法国的母亲欧阳甄。
电话那头,欧阳甄的语调亦如往常一般亲和,先是在电话里对尹恩好一阵嘘寒问暖,语调温柔得堪比天底下最慈爱的母亲。
可紧接着,欧阳甄便开始数落起尹恩的种种不是来。数落尹恩明知道父母忙得走不开,也不知道主动飞一趟法国,陪父母过个团圆年。
一心就知道陪纪家人过年,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妈,我已经和纪璎分手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欧阳甑正在喝一杯牛奶,差点一口牛奶呛到了气管,连忙自顾自地轻拍着胸口。
随手将玻璃杯给搁在了餐桌上。
一旁的女佣见状,连忙为夫人先是递上纸巾,再递上一块干净的热毛巾。
“我和纪璎分手了。”尹恩依旧半阖着双眸,语调平静地阐述。
“Mondieu!”欧阳甄气得直接飙了句法语出来,一个负气,将手里的热毛巾给重重地扔在了桌上。
“...........”尹恩沉默,一手拿着手机继续贴着耳侧,一手反撑着借力起身。
末了,背靠在床头。
“尹恩,妈妈知道你先前是洒脱惯了的,性子也玩野了。小璎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可是你纪伯父唯一的独女。你可不能对小璎也这么花心呀!”
欧阳甄气得坐不住了,一边同女儿讲着电话,一边出了饭厅。
径直来到沙发边,坐到了丈夫的身边。特意将手机的免提打开,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丈夫也好好听听。
“你可是不知道,当年我们知道你和小璎在一起后有多开心。不管是我和你爸,还有你纪伯父和纪伯母他们,我们都特别希望你们最后能走在一起。”欧阳甄故意提高了些许音量,同女儿通着电话。
“就是结婚的意思!”
一旁一身居家服的尹国振也跟着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将目光投落在了手机屏幕上,关心起女儿的感情状况来。
“妈,我知道。”尹恩早已习惯了母亲的唠叨,附和道。
“哼,知道。知道你还给我分手!”欧阳甄冷哼一声,恨不得立马飞回国内,把事情给弄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宝贝女儿你劈腿了?”欧阳甄大胆地揣测,探试着问道。
明明之前通电话时,这俩人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我没有!”尹恩倏地瞪大了一双杏眼,蹙眉反驳,困意顿散。
“那就好。”欧阳甄忽自松了一大口气,抬起眼皮与丈夫对视了一眼。
在欧阳甄看来,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都好办,都还有和好的机会。
“那是什么原因呢?给妈妈说说嘛。”
“你和爸注意身体。你记得按时吃饭,别老想着减肥。”尹恩故意岔开了话题,不想去回答母亲的问题。
“我有电话进来了,就这样,先挂了。”
“喂!尹恩,尹恩.......”
不等电话那头的母亲将话讲完,尹恩就掐断了电话,试图将这恼人的愁绪给终止掉。
第20章
除夕夜的轻歌依旧还在营业,只是相较于往常而言,营业时间缩短至凌晨三点。
晚上九点,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悄然拉开帷幕。
舞池里的女人们扭动着引以为傲的蚂蚁腰,光怪陆离的舞池灯洒落在人们的侧脸和长发上,斑驳光线错落在周遭。
配合着令人亢奋的打碟音浪声,放纵着情绪的宣泄。
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并不是人人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能在这么一个阖家欢乐的日子里聚在一起。
有机会吃上一口热乎的团年饭。
无家可归的人之中,也得算上谢霂仰一个。
十年前,母亲因癌症去世。一年不到的时间,父亲又另娶了别的女人。谢霂仰虽对此极力反对,可父亲执意要和那个姓姜的女人结婚。为此,谢霂仰与父亲大闹了一场,赌气搬出了谢家。
婚后一年,继母又给父亲生了一个女儿。再后来,一家子搬去了法国定居。渐渐的,谢霂仰同父亲的联系越来越少,关系也变得越来越恶劣。
乐队的其他成员们都纷纷各自待在家,陪着家人们相聚在一起,边看春晚边吃着年夜饭。
唯独苏娜一人陪着谢霂仰,俩人待在偌大的包厢内喝着闷酒。
谢霂仰今天打扮得很随意,宽松的白毛衣搭配黑色高腰牛仔裤,外裹了件及脚踝的白色长款羽绒服。
脚上穿了双UGG的棕色雪地靴。
白净的脸上没有化妆,一头亚麻青大卷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苏娜看得出来,谢霂仰今天很不开心,相较于往年的除夕还要不开心。本想开口劝慰几句,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苏娜借口出去转了一圈,特意将上次卖酒的那小姑娘给叫了来,试图让谢霂仰能开心些。
因为苏娜注意到,谢霂仰看那小姑娘的眼神明显不一样。其实不单是谢霂仰,包括苏娜自己在内,都有被这位姓司的小姑娘给吸引到。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谢小姐,您的酒。”司桐箬垂着脑袋,将一杯斟了三分之二红酒的高脚杯递到了谢霂仰的跟前儿。
依旧是跪坐在客人面前,膝盖触着地上那块柔软的榻榻米。
因着是大年夜,为着应景,整个轻歌的工作人员全都被要求穿大红色的衣服。然则卖酒女们全都被要求穿大红色旗袍,由着轻歌统一发放工作服。
司桐箬个子偏高,净身高已是一米六七,刚满十八岁的身体还在继续发育。
旗袍太过贴身,勾勒着司桐箬曼妙姣好的身段,胸前的浑圆被衬得越发饱满。
因个子偏高的缘故,旗袍的下摆刚好及大腿根,一双笔直白皙的大长腿展露无疑。
谢霂仰已经有些微醺了,一手接过司桐箬手中的高脚杯,随手轻搁在了茶几上。另一只手轻捏住司桐箬的下巴,指节稍一用力,便将对方一直低着的下巴抬高了些。
“是你.......?”谢霂仰勾唇浅笑了一下,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对方。
当然,是欣赏司桐箬的美貌。
“是......是我。”司桐箬倏地瞪大了双眼,双手紧抓着旗袍的下摆,企图阻止着旗袍向上滑。
声音也跟着颤得厉害。
“怎么?你很怕我吗?”谢霂仰被司桐箬这样子逗得轻笑出声,笑得很放肆。
“怕我会吃了你。”
谢霂仰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只会吃人的大灰狼,而眼前这个小姑娘就像是落入自己手中的可怜小白兔。
“没......没有!”司桐箬扑扇了一下卷翘的睫羽,立马出口否决。
“起来,不要一直跪着。”谢霂仰撤去嘴角的笑容,收回了轻捏着对方下巴的手,转而轻拍了拍沙发。
示意司桐箬坐到自己身边来。
司桐箬的眼神一路追随着谢霂仰的手,紧张地不敢出声。
轻咬着涂着石榴红唇釉的下唇,双手再次扯了扯旗袍下摆,听话地坐到了谢霂仰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