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老三他妈和他爸离婚了没。”盛建明扭头道。
陆明朗也扭头,道:“肯定得离。”要是不离,崔敏才和他相好的肯定结不了婚。前世,吴招娣的儿子因为要上学要上户口他们夫妻俩就离婚了,要不然重婚罪崔敏才根本就担不起。
不过现在时间有些早,他们又没在这边,也不知道这婚什么时候能离。
隔天早上,陆明朗和他们一起收拾了一阵。
盛建明他们昨天把家里打扫了,准备把一些衣物鞋子等东西都带到B市去。
被褥那儿已经买过了,而闹钟啊扇子什么的,一股脑儿的都带去。
陆明朗和盛建明空闲的时候,都想去崔振翔家看看。
说不定崔振翔回来了呢?
虽然明知道他很有可能不在,但是他们两个还是往崔振翔家那边去了。
比起陆明朗,盛建明的光环稍淡了一些,却也是考上了A大的风云人物。
陆明朗打小就和盛建明还有崔振翔玩在一起,而高考成绩出来,他们三个人的成绩又那么地高。
龙桥村这儿的人都说,陆明朗和跟他在一起玩的那两个人会有大出息,只可惜,崔振翔被他爸给毁了。
吴招娣到底是他爸爸的小三,其他人提起吴招娣不过是说一句“那个外地女人”,又或者是“那个外地狐狸精”,原本崔敏才因为富贵而得来的名声,一下子就因为崔振翔的被毁变得臭名昭著——坑谁也不能坑自己儿子啊。
陆明朗和盛建明过来的时候,龙桥村里一眼认出盛建明的就来和他们打招呼,走到崔敏才家临近,这崔敏才邻居那儿坐在门口晒干果的老大爷不但和他们打招呼,还非常主动地道:“是过来找小崔的吗?小崔没回家啊,你们来得不巧。”
陆明朗和盛建明就蹲到晒干果的大爷身边,道:“王叔,老三他一直都没回来吗?”
王立安道:“没回来。”他坐在木制镂空雕刻的大椅子上躺着,手在膝盖上敲,慢慢吞吞地道:“自从你们去外地上学,他就一直都没回来。”
陆明朗站起来,看了一眼不远处大榕树旁边紧闭的崔敏才家的房门。
盛建明忍不住道:“他爸是不是还和那个那个那个女的在一起?”
王立安忍不住哼笑了一声,皱纹堆满的小眼睛闭了闭,叹息道:“孩子都有了,那哪还能不在一起啊?咱们村里他们家名声是彻底坏了,不过呢,人家要是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别人还能冲进家门打他们不成?”
陆明朗抿着唇,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窗。
现在还是早上,他们门就关着了,看起来低调是绝对低调了,从前崔振翔还在的时候,这么大白天的崔家哪里会关得这么严严实实的?
王立安道:“你们两个娃儿要好好念书,将来帮一帮小崔。去大城市能赚大钱,小崔要养他妈和他自己不容易。”
陆明朗和盛建明心里一阵酸软,自然是都答应了。
他们和王立安聊了一阵,多是关于走后的事的,王立安人年纪大,说太多话就口干,陆明朗去帮他到屋里倒了杯茶,王立安喝完以后又和他们说了两句,最后道:“城里诱惑多,你们两个年轻,像隔壁那个那个那个叫什么的来着……去城里才一个月回来就把自己女朋友甩了,当初还是他女朋友求学校把他给弄进去的,考上大学忘恩负义,大学读了也没用。”
陆明朗和盛建明一阵应和。
王立安便道:“等小崔回来了,我会和他说你们来找过他的。唉……你们去的城市都不同,那么远的地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聚……”
王立安对崔振翔的感情挺深,从前陆明朗和盛建明来崔振翔家玩的时候老爷子还经常给他们零嘴吃。
陆明朗和盛建明就在这里和王立安聊了大半天,一直等王立安要回去休息了才告别离开。
盛建明道:“不知道老三在广州那边怎么样了,去那边拼的人多,听说很苦。”
陆明朗深恨这个年代手机还不普及,他们虽然送了崔振翔一程,但是要联系到他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惜寄不了信。”
崔振翔走的时候住所都还没定下,哪怕他们想写信都不知道寄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陆明朗忽然就反应了过来,他拉了盛建明一把,道:“等一下,我们回去!”然后不等盛建明问他原因,拉着人,就飞快地又跑回王立安那儿了。
王立安还没睡觉,正坐在屋子里喝热水。
陆明朗气喘吁吁地跑进们来道:“王叔,如果老三回来了,您和他说一声我和老二在B市的地址和邮政编码成吗?”
王立安诧异地放下杯子,道:“你们要寄信?”
陆明朗道:“对,让老三先寄给我们,告诉我们他在哪儿,然后我们就可以寄给他——甚至去找他了。”
“好啊。”王立安一下子就答应了,道:“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拿纸和笔。”
陆明朗和盛建明就坐在了木桌子旁,看着王立安慢吞吞的找来一本似乎是铁道局送的免费信纸本和一只被狗啃过一样的铅笔。
陆明朗在上面写上了A大东门那儿的房子的地址,邮政编码则写了B市的。
王立安把小本本和笔都收掉了,道:“等他回来,我一定告诉他。”
“谢谢王叔!”陆明朗和盛建明道了谢,也不多打扰王立安就离开了。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心情比来时好上了许多许多。不管他们暂时有没有时间去广州找崔振翔,但只要联络上,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多了。
陆明朗他们只在这边待了三天——如果按小时算的话,恐怕只有整两天,第三天下午,他们就打包好东西准备回B市了。
陆明朗和盛建明走的时候还去水塘那儿钓了许久的鱼——以后估计是没机会回来钓鱼的了。
陆明朗坐在火车上,回B市的时候大开了窗户,这窗户外的冷风一吹,陆明朗坐在车上,那是神清气爽,半点儿晕车的感觉都没有,清醒得不得了。
盛建明知道陆明朗那个编织袋里的箱子装的都是书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对陆明朗五体投地,他虽然考上了A大,但是过去的书一点儿也不心疼地都让家里人卖了,连笔记本也没有放过,这会儿看见陆明朗不卖,心里倒也有些惆怅。
毕竟,当初他们写完了那么多笔废了那么多的纸,把写得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的笔记本都卖了,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陆明朗前几个小时都还坐得住,后来这绿皮火车微微的颠簸就又让他有些难受了起来。
难受了以后再闭上眼睛睡觉,虽然好受多了吧,但是难受仍旧是难受。
这十来个小时一路回到B市,陆明朗下车的时候都干呕了,盛建明连忙扶住了他很有些紧张,盛国强把矿泉水瓶掏出来给他灌水,陆明朗喝了水之后感觉好多了,忍不住苦笑道:“火车都这么晕,以后还怎么到更远的地方。”
盛建明道:“我们可以先不去太远的地方。”
陆明朗估摸着几年之内除了回陆家塘那边的确没多少时候要坐火车,赞同地点了点头。
因为坐火车有些难受,陆明朗就没跟着盛建明他们先去A大那儿,而是让他们带着编织袋先回,而他则直接打出租车回陆宅。
国庆时候,陆仲松虽然还会去公司,但是他们公司大半员工都休假了,陆仲松自己也是想放松放松的,所以大半时间都待在家里。
陆仲松本来想和全家人一起去哪里玩玩吧,结果陆明朗先斩后奏回了陆家塘,把陆仲松给气得够呛。
一声不响回老家,陆明朗这是干什么?他这是在表达对这个家的不满!
早先陆仲松带陆明朗去见赵仓后回来一直有些愧疚,但陆明朗闹别扭到这个地步,不由得他不生气。
他是对不起他还是怎么了?他是他爸!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爸!老子给儿子甩脸色才是天经地义的,什么时候儿子能这样给老子甩脸色了?他又不是把他给扔掉了。
听到钥匙打开门的时候,陆仲松本来坐在沙发那儿看报纸的,“哗啦”一声就把报纸给合上了,脸色猛然沉了下来。
陆明朗走进来的时候就听见报纸剧烈折皱的声音了——陆仲松还哼了一声。
“……爸,我回来了,坐火车有些累——我先回房了。”
陆仲松立刻扭头道:“你给我站住!”
陆明朗就站住了,侧身道:“爸,你还有什么事吗?”
陆仲松有些生气地站起来,走出沙发边上道:“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回老家?”
陆明朗道:“我让阿姨通知你了。”
“通知?”陆仲松道,“我是不是还要夸你还记得通知啊?”
陆明朗道:“先前从那儿到这儿来我也是一个人的,爸,我已经独立了。”
“你独立个屁!”陆仲松道,“就是十八岁了也没有不和父母说一声就出远门了,明朗,不要有下次!你是A大的高材生,这点儿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陆明朗道:“我让阿姨和你说了,没有不通知。而且十八岁了就是独立的年纪,爸,我已经独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