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浩想了半天,还是摇头。
前段时间有人给他塞了一个信封,信里面说什么到周末到某某地某某宾馆去,信里还附带了房卡。
陆明浩当然没去,以为是别人给错了人,结果没想到这几天天天有人跟踪他,今天他去老师那儿补课回来,就被人围在小巷子里一通教训。
当脑袋重重地撞到墙上的时候,陆明浩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当陆明朗出现,他甚至直接喊了他一声哥。
真的会是演的吗?
虽然他在没见到陆明朗时就讨厌了他很多年,他考上A大后更是让他深恶痛绝。他爸妈老在他耳边提他,甚至还附带提一提他稀烂的成绩。见面之后,陆明浩不出意外地更讨厌他。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做给谁看呢?还让他妈那样小心翼翼地对待他,考了个状元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但是这件事后,陆明浩忽然就意识到了陆明朗也许没那么招人讨厌。他妈毕竟不是陆明朗的妈妈,他爸现在才把陆明朗接过来,说不定陆明朗是因为怨恨他爸所以才这样的。
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会怨恨的吧。
艾静雅叹了口气,道:“你爸想让你去安慰他呢,看你们两个,你的脑袋破成这样,他倒是毫发无伤……”
陆明浩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额头上擦了药水,些微渗血的地方都已结了薄痂。
艾静雅道:“他心疼他儿子,我心疼我儿子。”她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道,“明浩,你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哥他是恨我们的,难道你真觉得他会真心救你吗?你就是想想也不可能啊……”
第36章
艾静雅的泪掉得很多,话说得也很情真意切。
陆明浩到底是松动了,他妈总不会骗他,而且他妈骗他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了。”他道,“爸是不是想让我去找他?”
艾静雅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你心里知道就好,面子上的功夫还要做的,啊!”
陆明浩的肩膀被她拍了两下,莫名就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泛上来。
面子上的功夫面子上的功夫,为什么明明不喜欢,还总被要求要做面子上的功夫?
陆明浩把玩具熊又塞回了衣柜底,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开了门,走出去的时候,还回头看了艾静雅一眼。
艾静雅道:“你要记得妈说的话。”
陆明浩微微蹙眉,点了点头。
※
又是静得只能听见虫声的夜,若只论虫声,说不准这夜还称得上是吵闹。
陆明朗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正好洗完了澡,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就去开门。
陆明浩原本准备雄赳赳气昂昂地表达一番你今天帮了我是别有用心之类的,但见陆明朗站在门后时,气就泄了大半。
真对上陆明朗的时候,陆明浩非常绝望地发现,他气势根本就提不起来。陆明朗的眼睛里仿佛有寒星一般,除了亮以外,还让人觉得锐利。
“你找我干什么?”陆明朗当然发现了陆明浩的手足无措。
前世他在陆宅住了几年,和陆明浩仍是维持着不远不近的陌生人关系。陆明浩除了执着比成绩以外,其他没什么太着他的眼的,就是和沈宴珩,他真正看见也只有一次。在不知道陆明浩是他同父异母弟弟之前,陆明朗对陆明浩的定位一直是被后母宠坏了的小孩。前世他自己的事都繁杂得要命,又哪里又心情去关注他?
不喜欢,只无视。说起仇怨来也不算大。
陆明浩道:“爸让我来找你说话。”
“哦……”陆明朗皱眉用了更大的力气擦头发,水珠都有落在身上的。
陆明浩咽了咽口水道:“今天,嗯……虽然你帮了我,不过你和他们认识,所以,所以我没有欠你人情。”
陆明朗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又没说你欠我人情。”伸手便想把门关上。
“哎——”陆明浩按住了门板,道,“你和打我的那群人……”话到尾声,忽然消失。
陆明朗忽然便了悟了什么似的,用仿佛能看透他的眼光盯着他。
陆明浩的手情不自禁地一松,喃喃道:“到底是不是……”
陆明朗便微微一笑,道:“你猜对了,我和打你的那群人,就是认识。”
“砰”地一声,门就关上了。
陆明浩碰了一鼻子灰,忍不住大声道:“我就知道是你演的!”非常不平地“砰”地一声踹了门一脚。
陆明朗只做没听见,一边继续擦头发一边道:“小心别把门踹坏了!”
陆明浩当然不可能拿自己的脚继续试门的硬度,知道他不可能开门,便气闷地拖着疼痛的脚离开了。
陆明朗关了灯开了台灯坐在小书桌前,一边晾头发一边在今天拜访的那些人后面写上房主姓名、价格、共多少平米以及周围环境什么的。等他写完,头发也差不多干了,陆明朗方才关了台灯,躺进自己的被窝。
昏暗中天花板上的灯罩仍有几分漂亮,陆明朗盯着拿灯罩上仿若艺术品一般的花纹,情不自禁地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双星伴月……
今世沈宴珩没先遇见陆明浩就遇见了他,照样想对他动手动脚。这是不是说明,沈宴珩的心真的那么大,想要双星伴月?
陆明朗盯着天花板许久方才闭上了眼睛,而后脑子里的东西,通通地都钻进了他的梦里面。
他和沈宴珩第一次做的时候就是在一家宾馆——娱乐会所齐全的宾馆。
那时候的他终于抵抗不住沈宴珩的穷追猛打成了他男朋友,而后还没做男男朋友几天,沈宴珩就哄得他和他睡一间房。
他那时候很单纯,以为隔天有事要办就不会发生什么,沈宴珩说情侣当然是要发生关系的,他就点了头,沈宴珩说你愿不愿意和我发生关系的时候,他也点了头。
然后沈宴珩就像猛兽终于捕到滚到爪子里的猎物一样兴奋地把他给吃干抹净了。
陆明朗甚至记得,他脱他自己的衣服比脱他的还要快。
第一次的经历不算太好,陆明朗记得自己把脸埋进床单不愿意没出息地掉眼泪,沈宴珩还特别温柔地亲他,担忧地说他浑身都在发抖——
但他根本就没停下来过,虽然手掌轻轻地在他腰上摩挲,却连速度都没减慢过半分!
情.欲情.欲,情与欲……
都说男人的情和欲是结合在一起的,可是他们之间欲.望似乎远远大于了感情。
陆明朗不是没有意识到过,当看到某些专家在短视频侃侃而谈夫妻之间性.生活对婚姻关系的维系时,他甚至认为,如果这方面和谐就不会分手的话,他和沈宴珩永远都不会分手。他对欲.望没那么看重,但被沈宴珩挑起来时来势也很凶猛……在一起许多年后,沈宴珩都没在这方面失去过兴趣,陆明朗吃不消时还会希望他们早点老去早点禁.欲……
可惜的是,还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又年轻了这么多岁。而就算他们没年轻那么多岁,等他从陆家塘回去,也不可能再和脚踩两条船的沈宴珩复合。
陆明朗半夜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烦躁地把脑袋底下的枕头抽出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使劲,压、夹……
甚至一口咬上去。
明明从前有的时候希望快点没有,现在没有了,竟有点久旷的难耐……
都是沈宴珩!前世像牲口一样……他倒是好,什么都不知道,他却是旱时旱死涝时涝死。
偏偏今天还被他挑起来了……
陆明朗在薄薄的被窝里翻来翻去,光滑的小腿从睡裤底下露出来些,横在被子上。
不被被子盖住,凉快一些以后陆明朗感觉好得多,后半夜,微皱的眉头渐渐平了,最终陷入了深甜的梦中。
第二天起来,精力充沛。
陆明朗解决掉个人问题后洗漱换衣服,甚至还又冲了一个澡。
极早出门,早饭也没和他们一起吃,出门时打一声招呼,艾静雅又是一副想问不敢问的样子。陆明朗离开艾静雅的视线后便把自己捯饬得更加得体,又去拜访了另外几户人家。
即将到九月,沈宴斌他们又放了一次风声。这一次的风声就不再是垃圾场了,而是坟场。
附近的房主们惴惴不安,但都不相信自己这边就要造坟。东二区这边的路段怎么说也不是郊外那种蛮荒地,为什么呢?
但之前有要造垃圾场的风声出来,他们总觉得这两个消息中总有一个是对的,所以想卖房的欲.望就强烈了许多。
陆明朗这一天拜访了十来家,中途在这附近的饭店吃饭,近乎干掉了一整瓶矿泉水。
饭店的店主是对夫妻,丈夫炒菜,妻子则是端着盘子上菜,他们和饭店里的许多人都能聊上几句,和陆明朗也聊了两句,一看就是极热情的人。
“这边如果真拆的话也不知道会给多少钱。”
“怕就怕不是这边拆,而是那边拆。”一个男人赤着上身拿了根烟在那儿抽着,道,“在别人房子旁边盖坟场,缺不缺德?”
那店主的妻子坐在店里空着的位子上乘凉,一边扇扇子一边道:“但也说不定是有人想买我们这儿的房子故意透的风声,要不然怎么还有人想买这儿的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