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的消息从北五区开始风传,但最终全面拆迁的起点却是东二区。
宏腾在未到沈宴珩手上的时候,曾和嘉勇老总贺中天一起吞了东二三五、西三四五、北四六区。光拆迁款就出了九位数。
陆明朗如今的资金大概能买下其中一千五百平方米,其中东二区是最贫穷也是买下房子最便宜的地方。陆明朗依稀记得,贺中天和沈丰兴等人明面上出了九位数的拆迁款,但实际在拆迁之前,他们各种亲戚子侄就散布谣言,用各种手段压低价格买下了大部分拆迁地区的房子。
这个时间段消息传得并不是很厉害,但他按市场价买房,一定会有不少人心动。
陆明朗决定等军训完,就一家一家地拜访过去,只要成立一家,其他没有在报纸上刊登信息的人也会心动。
等军训完,陆仲松就会把他迁入本地户口,大学期间,大一到大三要自立门户开公司显然是没那么多时间的。他却可以根据自己的预知内容攒下大笔资金,而至于人脉,A大遍地都是。
回到宿舍,陆明朗把东二区的联系地址都圈了出来。打开笔记本,将那一个个地址全都抄了出来,门牌号临近的就排列在一起,陆明朗一共抄了四十多条。
“咔哒”一声,宿舍的门开了。
陆明朗把笔盖盖了,漫不经心地往门口看了一眼,这个时候他的舍友也该来了。
果然,他的舍友到了,手里拿着个黑色沉甸甸的大哥大,右手开门,正对上陆明朗的眼睛……
陆明朗一下子从桌前站了起来,“哐”地一声,椅子倒了。
沈宴珩背着一个旅行包一样的行囊,手里还挎着一个老大老大的包,他看见陆明朗的时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对着大哥大那头道:“以后再说,我要收拾东西了。”
陆明朗把椅子扶了起来,带着一点儿惊慌地把报纸折叠了塞到自己放在桌上的包里。
沈宴珩把大包小包放到了自己的床上——巧了,竟就和陆明朗的床在临近。
陆明朗来的时候挑了最里面的房间,虽然冬天时冷些,可是他喜欢透过窗子看外面的夜色和树林。
沈宴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挑了中间位,早知道陆明朗就不和盛建明正对面,但更让他心跳剧烈的是,他竟然倒霉到这个地步!和沈宴珩同个宿舍?!
经济管理学院工程与管理系这么多宿舍这么多层楼,同一个宿舍的可能性有多大?陆明朗甚至这时候才想起,沈宴珩只比他大了几个月,如果他没有复读的话,他们应该是A大同一届学生。
“我们真有缘啊!”沈宴珩放了包就来拍陆明朗的肩膀,陆明朗往后退了一步,很警惕地看着他。
沈宴珩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穿了一件黑蓝色风衣,头发果然梳得跟赌神一样,喷了定型水,人高腿长,俊美不羁,不比电视上的天王明星差。
沈宴珩顺着他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有点长了,所以我把刘海弄后面去了——好看吗?”
陆明朗:“……还好。”
沈宴珩便对他露出了一个笑来,一双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半透了流光异彩,长长的睫毛甚至投下了小半片阴影。
陆明朗一言不发地坐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沉默地拿出报纸的另一版面看。
沈宴珩以为他看得专注,自顾自地把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分门别类,干净利落地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整理好了。他自己一个人来学校,出了一身的汗,沈宴珩觉得黏黏腻腻的不舒服,就带了衣服和香皂去阳台那边的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衬衫以后穿着衬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毛巾,一边出来一边擦着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
陆明朗侧了脑袋,继续看报纸。
吃饭的时候,他实际已经把这报纸所有的内容都看了——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但是他现在不想和沈宴珩说话,就假装自己在认真看报纸——他记得A大军训过后,根据实际报名的人数还会调整一下寝室甚至班级,到时候他和辅导员说一声,完全可以……
“没想到你这个年纪竟然喜欢看报纸,你在看什么啊?”
声音忽然变得近在咫尺,陆明朗回头,就见沈宴珩弯着腰凑到他面前,探看他手里的东西。
“……没什么,你要看的话可以去校门口买,一份很便宜。”
沈宴珩“哦”了一声,然后陆明朗就听见“嘎吱吱吱——”铁器拖动地板的声音,沈宴珩把他的椅子拉过来了,直接放到了他的椅子旁边,沈宴珩坐到椅子上衬衫袖子卷到肘部露出大半手臂,一只手臂放在椅背上随意耷拉着,另一只手抓着毛巾,在自己的头发上抹来抹去。
陆明朗想要发作,但想起那时候沈宴珩一脚就把人骨头都踹断了,到底还是把气压了下来,瞪他一眼,继续认真看报纸,重新看一遍,当做没看到!
不知过了多久,陆明朗甚至都快忽略沈宴珩在旁边看着他了,他右肩一沉,一个脑袋就搭到了他的肩膀上,沈宴珩的气息几乎喷到了他的耳朵上,湿漉漉的头发擦过他的耳侧,留下了许多的湿润与暧昧。
“你还真这么认真地看报纸啊?”
陆明朗猛然站起来,按捺不住地道:“你干什么?!”
沈宴珩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陆明朗会这么大反应,他两只手都开始擦头发,假装自己方才想要搭到他肩膀上的手一直都很老实。
“没干什么啊……我只是看看你在看什么。”
陆明朗硬邦邦地道:“我不喜欢和人这么亲近,你要看自己去校门口买。”
沈宴珩道:“干什么要买啊?你都买了一份了,内容都是一样了,我买了不是浪费钱吗?”
陆明朗道:“你连大哥大都买得起,还差一份报纸?”
沈宴珩目光一动,把毛巾搭到了椅背上,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他:“你……仇富?”
陆明朗:“……不仇富。”
沈宴珩道:“不仇富你一副‘我很讨厌你’的样子干什么?”
陆明朗皱了皱眉,道:“我本来也不喜欢你。”
“为什么?”
陆明朗道:“不为什么,有的人一眼看去就讨厌,没有理由。”
沈宴珩暗想着难道是自己的眼神太露骨?不可能啊……陆明朗不一定是个弯的,就是察觉到他眼神不对劲也不会这么大反应,他之前也没怎么惹到他——除了第一次见面摔到他身上后来又在医院撞倒了他。那些都是不可抗力,陆明朗就因为那些讨厌他?
不继续擦发丝,还未干的水珠就顺着发尖流下脖子又流到了他衣服里,沈宴珩只穿了一件衬衫,上面两个扣子都还没扣上。
陆明朗非常不自然地别开眼,道:“你衣服扣扣好行不行?”锁骨都露出来了,再动两下,什么都挡不住。
沈宴珩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莫名就笑了。
“陆狗子。”他意味深长地道,“你真的叫陆狗子吗?”
第26章
陆明朗有些后悔,而且还不是一般地后悔,早知道会和沈宴珩同班甚至同寝室,他一定不会说自己叫陆狗子。
沈宴珩传出孤狼称号之前之所以会被叫做疯狗,和他小时候的贱名是有点关系的。不过知道他狗子这个小名的人不多,得是非常亲近的发小,沈宴珩只被叫了狗子没两年,后来就被六郎六郎地叫,一直到上学的时候才改掉。
陆明朗那么说的时候当然是想刺他,而果然,沈宴珩的反应很纠结。
以沈宴珩多得像蜂窝煤一样的心眼,说不定就能看出他是故意那么说的,闹不好,还会怀疑他之前就认识他。
沈宴珩眯起眼来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果然不叫陆狗子。”下一句话就是,“你果然早就认识我了。”
“我不认识你。”陆明朗冷冷地道,“我老家离这里很远,而我几乎没离开过老家。”
沈宴珩道:“这个谁知道呢?你说谎,我也不知道。”
陆明朗道:“无聊。”
说完以后,他就把手上这一小份报纸也折叠起来放到了包里,因为来之前早就已经整理过东西了,陆明朗深恨自己没留下点东西可以整理。
沈宴珩的椅子仍旧紧紧地挨着他的椅子,他坐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视线如影随形。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陆明朗抽出纸巾把干净的桌面擦了一遍,沈宴珩还在盯着他,就在陆明朗思量着要不要擦第二遍的时候,他们寝室虚掩的门被打开了。
“沈哥!哈,你果然到了!”
一个头发梳得和沈宴珩差不了多少的白白嫩嫩的男生跑了进来,水灵灵的大眼睛,唇红齿白的连皮肤都是雪一样的白。
陆明朗循声望去看见他穿着短袖短裤,也是刚洗完澡不久,露出的白生生的皮肉简直直接往他眼里钻。
陆明朗:“……”
沈宴珩皱了皱眉,道:“丁成超,你怎么也在?”
丁成超一边把门关了一边道:“我来找你的,刚才我打了个电话给云帆,所以我知道你来了。”
沈宴珩低低地“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