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稚一个人进了酒吧,门口停了好几辆车。
现在播放的是什么?抒情的音乐?杨稚知道,这音乐只会让人误认为深情,越听越上头。
他跟沈厌,也是在这种背景下开始的,他也被这样的音乐剥夺了理智吗?
真是不能来的地。
沈厌完全不知道周韶和杨稚有什么勾结,周韶是一心为他俩好,他坐立不安的,在卡座前还有不少人,周韶身侧就是沈厌和纪泽阳。
沈厌就是喜欢带纪泽阳出来,和朋友打交道,他知道纪泽阳怕这些,偏偏就要做这些,他就是要他适应他的一切,也让一切人适应他。
沈厌拿酒给纪泽阳,那暧昧的神色和逼迫性的双眸迫使他想不接都不行,纪泽阳不喝酒,不抽烟,也没什么不良嗜好,沈厌一开始是喜欢纪泽阳身上的干净气的,但那是一开始嘛。
谁他妈让他不干净了呢?谁让他敢背着他跟别人搞暧昧的?还怕这些吗?
纪泽阳这几天有些认命的意思,他哪儿招惹的起沈厌?他知道沈厌还没原谅他从前做过的错事,可那是年纪小,他经不住什么考验的,沈厌偏偏要耿耿于怀。
难道还不够吗?他罚了他,折磨他那么多次,还不够吗?纪泽阳接了酒杯,使自己看上去强硬些。
可沈厌多了解他?看他这小模样,他就来劲,不舍得移开目光,盯着纪泽阳把那杯酒喝进肚子里。
他勾唇,邪气的一笑。
“嫂子今天有意思哈。”谭超狗腿的说。
沈厌在一边点烟,虚掩着手,完了把打火机摔桌子上,靠上了沙发。
“纯纯没来?”他问,几个人里就这么个出名的娘们,少了她一眼就看得到。
刚说完,一双丰腴的大腿便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纯纯摆着小腰,打趣道:“二哥想我了么?”
沈厌伸手摸向纪泽阳的后脖颈,捏住,暧昧的摩挲,然后向自己怀里一扯,纪泽阳撞进他胸膛,沈厌坚实的劲腰和胸膛是满满的力量感,不止能给人带来安全,还能让人察觉到威胁。
纪泽阳贪恋过这样的怀抱,从前沈厌眼里只有他的时候。
沈厌这样的举动就像在昭告纪泽阳是他的所有物,霸道又狂肆,纪泽阳觉得有点儿丢脸,可又有些异样的久违感。
“你当着我女人的面这么说好吗?”他把纪泽阳形容成女人,而不是什么男人,男朋友,这跟他们的初识有关,他一开始便以为纪泽阳是女人,他cosplay玩的是女性角色,不知道迷惑了多少宅男。
沈厌不宅,阅人无数,也被灌了迷魂汤了,还不够说明纪泽阳的扮装有多成功?
只听他们几个在打趣,周韶在一边不发话,低头发了消息,点了发送键后,他时不时抬头环顾周围,酒吧里太暗,他看不见杨稚在哪个方位。
甚至不确定他来了没有。
现在周韶难的是纪泽阳怎么弄出去好,沈厌看那么紧。
只能等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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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某个角落,蹲着个抽闷烟的人。
酒吧里的俊男靓女是最多的,这种等级的也不少见,有人注意到他,便上前去打招呼,一声“帅哥”刚落地,那抽烟的人便掷地有声道:“滚。”
很没礼貌,从来没这么没礼貌过,对女人。
杨稚捻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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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之后,卡座的人终于有流动的趋势,江兆清和纯纯去了舞池,纪泽阳站起身,说要去趟卫生间,沈厌要跟着,周韶瞄准了机会,立马出声说有事请教他,沈厌皱眉,纪泽阳也不是很想让沈厌跟着,沈厌看得出,犹豫片刻,他选择跟周韶一道坐下了。
周韶趁沈厌瞄纪泽阳的时候,给杨稚去了消息。
——卫生间,快去。
他没空打太多啰嗦的字,很快放了消息,跟沈厌说起来郭蕊的事。
打马虎眼。
纪泽阳在洗手台边冲了下脸,他咳了两声,觉得喉咙里难受,沈厌作践他,给他灌酒,纪泽阳只有这时候能出来透透气,他甚至想冲这个时候跑了。
可他实在害怕沈厌。
沈厌都有法子砸了他婚礼,把他囚禁在身边,他还能往哪儿跑?
他逃不出他的控制,从前是,现在是。
只要沈厌一天不解恨,他就一天没有自由。
纪泽阳沉重的闭上眼睛。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不会犯傻了,他会和沈厌好好的在一起,不做背叛他的事,不惹怒他,不让他记恨着,可说什么都晚了。
年少轻狂贪恋温柔乡,像他这样自闭而内向的人,谁对他百般殷勤,他就想跟谁好,沈厌是第一个,他同意了,而其他人的接触,他一样没有拒绝。
纪泽阳脑子里乱,如果跑不掉,不如……
“很难选择吗?”突兀的男声炸开,纪泽阳赫然回头,不知道是谁戳穿了他的心事,他一转头,一张陌生又俊逸的脸出现在瞳孔里。
他回头时震惊的不止他自己,对方也一样。
杨稚表示,那诡异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了谁把自己的眼睛挖给了别人。
四目相对,各有惊诧,人长得像可以理解,一双眼睛要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有熟识感?
像是在照镜子。
杨稚瞬间就明白了,沈厌说他眼睛好看是为什么。
原来当这双眼睛在别人身上时,你再瞧,觉得好生新奇,那真是一双勾人的眼眸,不是吗?
那眼眸是纪泽阳,还是他的?
当然是他的啊,杨稚维护自己。
都觉得有相识之感,静默一会儿,纪泽阳才出声:“你是?”
杨稚利索道:“帮你的人啊。”
纪泽阳没明白:“帮我?”
认识他?帮他?帮他什么?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倒不是他迟钝,是对方没有交代清楚。
“嗯,帮你,”杨稚真诚的说:“纪泽阳,你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为什么?因为你虽然怕他,但是……还挺喜欢他的吧?”
这人知道他的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陌生人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纪泽阳不顺他的意,道:“我没有喜欢他。”怎么可能还喜欢他。
杨稚听了就想笑,撒谎这事还是得练练,怎么沈厌没好好教教他的小初恋呢?
“你没有喜欢他,那你怎么不跑呢?”杨稚靠近他说:“报警,求助,逃跑,什么方法帮不了你脱身?怎么不跑?不是有什么留恋吗?不是觉得,还有什么可能吗?”
“什么可能……”明知故问。
“你和沈厌,还有复合的可能。”杨稚逼近他,诱哄道:“要不要?我可以帮你。”
第72章
纪泽阳脑袋里一团乱麻,他眯着眼打量杨稚,对方靠他太近,他真怕被沈厌看见,他拉开了距离,杨稚退了退,留出一个安全的空间。
纪泽阳垂眸,现在是他选择的时候。
他不是在想对方该怎么帮他,而是他该不该遵从本心?
可他都和沈厌完了这么久了,他之所以选择结婚是想让自己安定下来,沈厌多久没出现过在他的生活里,视线里?纪泽阳都记不清了,他以为他和沈厌真的没有一点儿希望了。
他不是想自虐,只是和沈厌这次的相处让他感觉到对方还没有放下他,其实他自己也有点儿……有点儿不想就这样草草结束的意思,他和沈厌有阴影,但也有过一段和睦的时光。
他明明待他那么好的,却因为自己一时失足犯了错,让他们都走向了极端,爱的太热烈是不行的,一点点背叛都是致命,被沈厌折辱的那段时间里,纪泽阳真他妈想去死,可他又……
又理解沈厌发疯的原因。
是他先做错了,然后逼着沈厌跟他一起犯错,他们相互喜欢,相互折磨,其实心底谁都没放下谁。
沈厌砸了他的婚礼,纪泽阳看见江兆清的时候脑袋充血,沈厌的朋友,他当下就这么一个念头,沈厌出现了……
沈厌没放下他,沈厌不愿意他结婚,沈厌为什么这么做?沈厌是想继续折磨他还是改过自新重新爱他?
人是复杂的生物,婚礼现场的纪泽阳遭受太多的冲击和疑问,没撑住,才昏倒了。
他看见沈厌是害怕的,又是惊喜的,他实在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又期望看见沈厌,又惊恐看见他,就像现在又想逃离沈厌,又想重新开始……
他乱了。
杨稚没出声,他不打扰纪泽阳思考,站在洗手台边,他打开了水龙头,抬眸用犀利的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镜子里的纪泽阳,小可怜的神色被他收入眼底,杨稚邪魅一笑。
冲了冲手,拿纸巾擦拭着五指,缓慢又耐心,他的手指是漂亮的,修长又白嫩,指甲不算长,却干净,在外貌上,杨稚就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他不出声,等纪泽阳开口。
纪泽阳怀疑的看着他:“你为什么帮我?”有什么理由?他不认识这个人。
杨稚该怎么说呢?
他想了想道:“我就是个大善人啊,看不得你们折磨来折磨去的,说句老实话,你现在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沈家吧?我没猜错,沈家的人是不是不同意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