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看着你 (间迟人)

　　林煦手抖了下，镇定道“我去上面接个电话。”
　　纪阳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
　　林煦攥着手机一直跑到天台，确定没有人能听到了才接电话。
　　“妈。”
　　“煦子啊，妈妈回来啦！”
　　女人的声音很雀跃，林煦不知道自己声音是怎样的。
　　“我在老宅里，刚到不久，我回来收拾下东西。”
　　林煦的心竟不知不觉又放了下来。
　　“要出去吗？”
　　女人突然顿了很久“不是哦，妈妈，，”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妈妈要结婚了。”
　　林煦有些不敢相信“和，和谁啊。”
　　女人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妈妈结婚了，但你不能来参加婚礼哦，妈妈，也不会把你带走，煦子啊，你长大了，不会拦着妈妈的对不对？”
　　林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曾经一度很怕见到她，恨不得永远不要和她见面，可突然听到这些，他只觉得心口好凉，竟然像破了个洞，任天台大风呼呼的灌进来。
　　“对。”林煦胸口疼了一下。
　　“因为，你也懂得嘛，你是男孩子，以后还要读大学，谈恋爱结婚买房，负担很大哦。他，已经有一个儿子了，所以妈妈不能把你带走，他给了你一笔钱，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了，你就，不要再找妈妈了。”
　　林煦咬着自己的拳头，其实这些他都不难接受，可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他根本不会去找她啊，他不会打扰她啊。
　　林煦努力抑制自己的鼻音“嗯，不会找你的。”
　　“对不起啊煦子，还有那个，，老宅我已经卖了，你不要再回去了，高利贷的那些人都知道那里，你回去也不安全，别再去了。”
　　女人声音有些歉疚。
　　林煦不可置信道“你把外婆的房子卖了？”
　　“那里已经住不了了嘛，，”
　　“滚！”林煦猛的挂了电话，将手里手机摔倒地上，又踩了个稀巴烂，似乎这样就能把刚刚听到的话全部踩碎，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一瞬间，他好想从栏杆里跳下去，去到他外婆怀里好好哭一场，究竟是为什么要生下他。
　　他狠狠掐着栏杆，任泪流满面，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纪阳发了好几条微信都没回，又等了等试着打电话，关机了。
　　他往天台找过去，一看到林煦，忽然有些心酸。
　　他坐在地上，风把他的衣服吹的鼓起来，只勾勒出一个很瘦的身形，头发往后扬着，似乎整个人都要跟着吹跑了。
　　他忍不住出声“林煦。”
　　那背影呆了下，林煦缓缓转过头看他。
　　很长一段时间纪阳都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眼神，困兽被杀死了一般。
　　又重新变成另一种疯狂，他扑过来狠狠抱住自己，纪阳也抱住他，这一刻他能感觉到林煦的不安，空荡，绝望，害怕，似乎想用别人的血肉把自己填满。
　　“没事的，我在，我看着你。”
　　林煦趴在他脖子里号啕大哭“我就值十万块，我就值十万块你知不知道！”
　　林煦只能一边拍着他，一边揉着他脑袋，在他耳边重复道“没事的，没事的。”


第21章 喝酒
　　等哭够了，林煦仿佛也没有力气了，麻木的任纪阳给他把眼泪擦干净。
　　“我，我想去外面走走。”他声音有些嘶哑。
　　纪阳点点头“我陪你。”
　　林煦循着记忆过去，他躲在院子侧边的墙后面，从镂空的墙花里看进去。
　　女人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和小时候偶尔回来抱他的样子如出一辙，轻声细语的哄着。
　　“乖宝宝哦，我们很快就回家呀。”
　　林煦怔怔的看着，那个男人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和家具都搬出来，所有留下了他和外婆的记忆的东西，都一件件从家里拿出来，展览似的从他面前抬到外面货车里。
　　“老公，还剩多少？”
　　“快了快了。”
　　直到小院渐渐搬空，就像他的心也被搬空了。
　　林煦终于把目光收回来，对纪阳道“其实这才是我家。”
　　“好。”纪阳很想揉揉他脑袋，又忍住了。
　　“今天准你逃课，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林煦揉了揉眼睛，笑起来“其实没什么好难过的。”
　　纪阳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他继续笑，一边走一边跳“有什么难过的”仿佛念久了，就真的没那么难过了。
　　夜市总是那么热闹，让人很难想起伤心事。
　　林煦笑着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从这里，往梧桐路走三站，是老子初中！”
　　纪阳吃着烤串，瞄了一眼旁边横七竖八的酒瓶。
　　林煦一口饮尽“你知道我初中，成绩多牛逼，我他妈是全校第一考进的三中，三中给了我三万的奖学金！”
　　纪阳点点头“厉害。”
　　“厉害吧？我数学，我数学课代表呢，就没下过115，你现在去八中打听，里面还有老师认识我！”林煦喝的兴致高昂。
　　纪阳配合的发出赞叹“那是很厉害。”
　　林煦边讲边喝到快收摊，最后趴在桌子上差点起不来。
　　纪阳把他放好，起身要去买单。
　　“你去哪？！”林煦坐起来茫然的看着他。
　　“我去结账。”纪阳拍拍他肩。
　　林煦有些惊恐的抓住他手，手忙脚乱间纪阳来不及扶他，被死死抱住了腰“你把我带着，你去哪，为什么不带我。”
　　纪阳无可奈何，远远朝老板招了下手，幸好老板体贴，过来把帐结了。
　　纪阳架着他走回去十分不易，因为他不时就要，，
　　“到了，我尿尿。”
　　“没到，还五分钟！”纪阳赶紧给他把裤腰带攥紧了。
　　“我，”林煦有点着急看着他“我憋。”
　　“乖，再憋一会就到了。”
　　纪阳好说歹劝让他憋到了家，怕惊动赵爷，灯也不敢开，一路上绊了好几下，林煦站在马桶前左摇右晃，纪阳小心翼翼伺候着，心里巴望他已经喝断片了明天想不起来。
　　“乖撒手，我去洗澡，你不洗了。”纪阳把他放到床上，轻声哄着。
　　林煦就是不撒手，纪阳一动他就作势要哭，生拉硬拽把纪阳拖上床“抱着，你抱着我。”
　　纪阳放弃的叹了口气，伸手把灯关了“算了，睡吧。”
　　林煦一头扎进他怀里“妈，我听话的。”
　　纪阳被他紧紧抱着，那结实的触感，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空了，忍不住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轻轻呼噜了下那颗脑袋。


第22章 奇怪的感觉
　　林煦第二天果然断片了，也没起疑，接下来一天都在老老实实学习。
　　纪阳看他好像真的忘了，终于松了口气，要让他知道他醉了把自己喊了这么多声妈，他不得杀人灭口。
　　林煦一边听课，一边改着手里的英文错题。他的新二手机震了下。
　　孙涛下节课体育课跟他们是同一节，打球正好差两个人，问他们去不去。
　　林煦给纪阳看了眼，直接就回了个来。
　　林煦把错题改完，他英语题正确率越来越高了，实在是初中底子打的好，越练越顺手。
　　纪阳英语课从来不听，手里刷着本化学卷子。
　　下课铃一响，九班学习氛围不算特别浓，大家已经开始嬉闹着往操场过去。
　　“下次考五班怎么样？”纪阳停下笔。
　　林煦一脸挫败的看着他“你怎么学这么快？”
　　“一般速度。”
　　林煦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你该不会已经可以考A班了吧。”
　　纪阳看着他，一脸他有病的表情“没这么快，但我每天学到两点。”
　　林煦一脸总算被我抓到了“你他妈背着我学到两点！”
　　“在附中……挺正常的，习惯就好。”纪阳站起身喝了口水“打球去？”
　　林煦打球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纪阳的水平肯定能升到A班，那自己呢？他要一个人待在某个班，一想到这他居然有点不想学了，，
　　“小心！”
　　好像很多人都在喊，林煦被纪阳一把拉开，纪阳头一次有些发火的意思“你在想什么？！”
　　孙涛见他们一个班的，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缓和氛围道“林煦你也太不小心了，那球都要扣到你头上了。”
　　纪阳回头，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把林煦拉出球场。
　　林煦这才回过神一样“对不起。”
　　“你在跟谁说对不起？”纪阳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别处，似乎还没消气“你看不到那球扣过来多大力气？”
　　纪阳见他不说话，知道一天的时间可能有点短，四周看了眼没有人过来，纪阳抬手把他脑袋呼噜两把，尽量放软声音“怎么了？”
　　林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纪阳，他不甘心和纪阳只是朋友这么脆弱的关系，但又找不到更近的关系。
　　这种感觉让他很堵。
　　林煦鼻子莫名有些酸“纪阳。”
　　纪阳嗯了声。
　　林煦别扭了半天，问出一句“你会不会自己考到A班去。”
　　纪阳：？？？又觉得似乎很好笑，感觉林煦昨天喝断片了好像到现在还没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