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你要送我?”周之越对着他挑眉笑道。
这有什么好送的。
见他沉默不语,周之越便忍不住啧啧直摇头,“瞧你这委屈样儿,再过两天你不也要回国了吗?”
谢决瘪瘪嘴,“没办法,谁让我妈不放心我自己在这边…”
闻言,周之越站起身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回去不也挺好吗?一个人背井离乡那简直寂寞如雪,没意思,吃火锅都失去了灵魂,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钻石窝。况且,你这失恋都过去四年了,过去的伤痛,咱就把它的骨灰扬咯,日子还得照样过你说是吧?”
“…是个屁是。你这么急着回国不也是为了赶紧去找你的白月光、心间宝吗?”谢决拆台道。
周之越冲着他眨了眨眼又嘻嘻一笑,“我的白月光、心间宝又没伤害过我脆弱的心灵。”
“……”
同居四年,谢决第三千次萌生出了想把眼前这人打死的心。
“不跟你扯了,我手续都还有一堆没办好。”他干脆背上包准备出门。
自从周之越完成学业准备回国后,简茹就每天都打无数通电话来催他办手续。
可是在这国外办道手续都得磨磨蹭蹭地等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保守算下来等他回国以后再过几天就又是新学期开学了。
因此,当他历经磨难拖着行李回到家以后,约好一起搓一顿的毛峰已经开学了,而简茹和谢贤甚至先丢下工作准备陪他去大学附近玩了一圈,顺便借此机会把时差给倒一倒。
“对了儿子。”简茹看着不远处那家护肤用品店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开学以后还得军训呢,妈给你买点防晒霜。”
“军训?!”谢决猝不及防地被西瓜汁呛了一口,“我不是大三吗?为什么还要军训?”
谢贤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军训不也挺好,你也该锻炼锻炼了。”
“军训也有学分的嘛,你之前在国外没有军训这事儿,学校为了你的身体着想,特地安排你跟新生们一起练。”简茹也笑道。
操…谢决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道。
“没事,军训教官都是你们学校自己的学生,不会太狠的。”简茹安慰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谢决心里头的不安感反而愈涨愈烈。
由于军训活动,大一新生要比大三学生早半个月开学,因此当谢决推开宿舍房门时,另一张床位上空空如也。
不过,根据桌面上东西的摆放以及寝内各个角落的干净程度来看,他的这位室友显然是一位很爱整洁的人。
“宋斐然?”他看了看寝室门上贴着的姓名条,“这名字有点好听。”
虽然还没有见过面,可他却已经能想象出一种人如其名的干净清爽感。
当晚,宿管大叔还非常贴心地帮他把迷彩服给送了过来。
这不出意外将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后一次的军训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正当他止不住叹息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崔逸]:谢决,你到学校了吗?
崔逸就是他们班的班长。
于是他立马回复了个“是的”回去。
[崔逸]:好,那你加一下今年的大一新生群吧,你跟训的是临床医学2班,关于军训的事情都会在新生群里通知的,加油!
[谢决]:好的,谢谢班长。
而后,他便点开班长推来的群聊发送了申请。
刚一进去,群公告就弹了出来。
“早上六点十分在大礼堂集合?六点十分?”谢决目瞪口呆地看着通知上标着的时间。
他转头看了看仍旧躺在地上的一堆行李。
等自己收拾完行李铺完床洗完澡再洗个衣服就差不多快到十二点了,而六点十分以前自己还要起床吃早饭,这睡觉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五个多小时。
于是乎,他也不敢再磨蹭了,风风火火地收拾了一顿后便歪头一倒睡了过去。
当闹钟响起的时候,外面的天才刚蒙蒙亮,谢决一脸痛苦地起床开始洗漱,而后也顾不上吃早餐,套上军训服就向着大礼堂跑去。
签过到以后,他便找了个后排居中的位置睡起了回笼觉。
半醒半梦间,他好像听见了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虽然没能立马将这道从音响中传来的声音与自己记忆中的面孔对上号,可是心里头却已经本能地悸动起来。
突然有一片洪亮的掌声在礼堂内响起,吓得谢决从梦中惊醒,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嘴角以后才不明就里地跟着鼓起了掌。
“接下来,请各位同学前往田径场进行训练。”站在台上的教官代表握着麦克风说道。
这就开始训练了?谢决一脸茫然地站起身来,跟着其他同学们转身向着田径场的方向走去。
“临床医学二班在哪…”他站在田径场门口,望着里面一小堆一小堆像谷堆似的站着的学弟学妹们。
正纳闷时,有不少教官都已经开始整队了,于是他赶紧兜兜转转地打听起了临床二班的位置。
好不容易找到后,他才小跑着过去冲着教官喊了声,“报告。”
正在检查军仪的教官立马抬眸朝他望了过来,“怎么回事?第一天就迟到?”
这时,站在一旁的助辅同学才走过来解释道,“这是留学回来的那位大三同学,昨晚没来我们班会,估计是一下子没找到位置。”
闻言,教官才恍然般点点头,“原来是我们同届的啊…”
一听说有个大三学长要跟着一起训练,一旁的新生们便纷纷朝他投来好奇的视线。
“新生群应该进了的吧?军训通知都看过了吗?”教官的语气稍微柔和一些后问道,见他点头以后才接着说道,“行,那我先来检查检查你的军人仪表。”
军人仪表?谢决愣了愣,他可不记得昨天的新生群里有发过关于这个的通知。
“首先,腰带没有…”教官指了指他的腰,而后又拎了拎他的袖子,“还戴着手表。”
说完,他又扬了扬下巴问道,“手机带了吗?”
“带了。”谢决如实回道。
“你什么情况?”教官气得有些乐了,“觉得自己是大三的,所以能搞搞特权?”
他这两声问得响亮,周围就连不少其他教官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还煞有介事地说道,“看见没?大三的都照样训,你们都给我小心点。”
谢决忍不住在心里叫苦,“不是。”
“那你说说自己是怎么回事呢?”教官皱眉问道。
组织了一下语言后,他才谨慎地回道,“我看到的通知里面,没有关于军仪要求的。”
教官显然不信,“你没看到?”
谢决点了点头。
于是教官便转过头对着临床二班的同学们扬声问道,“同学们,昨天你们有没有看到学长在新生群发的关于军仪要求的通知?”
“有…”几位同学弱弱地回答道。
“声音大点!”教官吼道。
“有!”
“……”谢决忍不住想叹气,却又不敢有所动作。
可他确确实实将每一条通知都看过了。
“那为什么就你没看到?”教官又对着他问道。
谢决心里也正纳闷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因为他把我拉黑了。”
这就是刚才在礼堂里他觉得无比熟悉的声音,当时虽然没能辨别出来,可现在撇开音响中夹带着的一些杂音亲耳去听时,心头几乎是一瞬间就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江灼。
他一下子僵在原地。
比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训时还要慌张无措。
你妈的全国有那么多大学,自己偏偏和江灼在同一所?
这概率比鸟屎砸头还要低,倒几乎是鸟屎刚好掉进嘴里的概率。
那位教官显然是认识他,刚刚才一脸凶恶的表情顿时一扫而光,“江学长。”
学长?谢决瘪了瘪嘴,而后才想起自己出国时重读了一年高二,现在确实是要比他小一届。
江灼这一露脸,田径场上立马有不少同学都看了过来,人气丝毫不减当年。
“嗯,我来看看新生军训。”他先是回道,而后视线笔直地落到谢决身上,“我找他有点事情。”
“我现在也有事。”谢决立马接道。
教官看向他,“你有什么事?忙着挨我骂吗?快去!”
说完,教官便径直地走回到临床二班同学们排好的方队前去。
操。他委委屈屈地咬着牙,死活也不动一下。
然而,他不动,江灼会动。
他就这样僵硬着身子感觉到江灼朝自己靠近几步,而后轻声问道,“谢决,这么久没见,你都不想我吗?”
谢决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不得已回过身自顾自地朝田径场外走去。
再不走的话,要是江灼再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他剩下这三年大学生活可怎么过。
走到四下无人的花园路后,谢决才停下脚步望向跟在身后的江灼。
四年时间,他确实变了不少,却又和上辈子大四时的样子截然不同,没有那样浑身尽是痞气,倒是真的成熟稳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