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已经半张,却言不出任何言语。萧提刃怀里的柔软之物,不少秃鹰飞旋而下,欲分得一口肉,被萧提刃运术,秃鹰在离他三尺内化成了黑色的灰烬。
漂浮在他周身,犹如六月下起的黑雪。
“是我儿,”萧提刃怔然地问道,不知是问向素知君,还是自问自己。“是我儿,真是我儿……”最后竟然是肯定的直述。
他看到了婴儿胸口中有着与他一模一样同样位置的朱砂痣,这是萧家都会有的胎痣,犹如梅花细瓣大小,凄艳如血。他不知该笑还是该愤怒,这死婴竟然是他萧提刃之后。
扬天长笑两声后,泪竟然落下,萧提刃抱着婴孩,悲不自胜。
天地的秃鹰已化黑烬,漂浮在这不胜山之巅上,沐浴在那紫袍白冠的人周遭。紫袍之人悲极一怒笑,“我萧刃竟遭丧子之报应啊,可怜,可耻笑啊!”
不胜山的群鸟孤鸣的叫声,更添悲恸的苍凉。
天地间,风往南过。山峰之顶那一人的衣袂,被吹得猎猎作响。犹如是行将就木之鸟,坠入深渊不复。
“就将她取名为萧婴,即萧刃之婴之意。”
紫袍魔君的稍低头,一生狼虎衔恨的目光竟挑上了悲情,从他身上极少见的爱怜,此时具露于形表。“可好,萧婴?”问向的是他的孩子。
众人看见,那站于中央的男子,抱着死去的孩子,长久地不发一语,背脊僵凉漫上,一代魔君,丧子之可悲。
无人敢出声,一时,房间内竟如死寂。
第41章
不知道是哪个人先带头鼓掌的, 一时间, 带动得房间内掌声如雷鸣, 一时不散却。
副导演一时不知道是该说他演得好,还是得防他一手风头太盛。不由问, “你准备了这段多久?”
场中央的那个人笑下,回答道,“之前未透露过剧本给我, 我临时发挥的。”
导演不由怔了一怔, 看到资料没有写他来自哪个院校,参演的作品也没有写。不由开口问,“你是哪个戏剧学院毕业的,参演过什么电视剧没有?”
叶泾渭又回答道:“不是专业戏剧学院的,只演过网剧的一些小配角。”
导演连问他, “哪部网剧, 什么配角,”以为他演的是哪部火剧里的重要配角。
哪料叶泾渭十分不好意思, “也就是衙役、手下之类的,还有就是女主角的学长、校友之类的。”连个名字都没有, 就猜得出应该是跑龙套的那些角色了。
导演又道, “那你有天赋, ”
叶泾渭又听到导演继续说, “那个, 你再去换几套戏服, 拍下定妆照给我看看, ”
叶泾渭连忙说好,服化组将他领了出去,比起刚才的化妆,还要久上十几分钟,几套萧刃的服装和束冠换下来后。定妆图很快地就出了来。
导演和副导演们在笔记本的屏幕看了看,讨论一下,有导演问叶泾渭,“档期有吗,我们这剧拍摄周期是三个月,这个角色还是重中之重,落下了不少戏份,比别的演员都要吃重得多,”
叶泾渭连声说:“有时间,特别有空。”他从未接过有超过一星期的戏份,就算演个配角,不是中途杀青了,就是只在开头和结局见过一面,其他时候没他什么事了。
虽然说得好像要定下他叶泾渭一样,但是导演们和制片人等还要商量一番。
余素素与他演了一场对手戏后,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行啊,小子,有点斤两,”依旧是傲慢的,但听得出带了丝夸奖。
叶泾渭说道,“是余老师配合得好,”特别谦虚。
余素素兀自一抿唇,不理会他的吹捧似的客气。
叶泾渭离开了房间后,余素素还在片场中,还没到她的戏,她看见了叶泾渭,不由对他说道:“你知道你这个角色有几个竞争者?”
叶泾渭不解为什么余素素会突然跟他说这个,他不曾了解,很诚实地说。“我不知道,”然后试图地问,“有哪几个?”
余素素眼色给了他,“楚玉你知道是谁吗?他也是竞聘这个角色,”告诉他,萧刃这个反派也就是男二号的角色有多抢手。
叶泾渭听过楚玉的名字,近年来新崛起的新人,美貌,且资源不断。凡是圈内的新进门演员,都听说过这么一个新人演员,脸好,资源好。
余素素又问他,表情是一种台下般的看戏,“你觉得你竞争过楚玉吗?”论名气,他叶泾渭败开远远一程。再论背后的靠山,叶泾渭已经被甩开了十条街了。
叶泾渭不语。
余素素眉梢尽是看戏的愉悦,“加油了,”语气不以为然,不算嘲讽,也算不上鼓励。轻描淡写的一句怜悯而已。
选角色的执行导演让他回去等消息。叶泾渭道谢后,走出了片场。他当然知道圈内弱肉强食,有靠山的更能混得开。
他垂着头,给颜诺的手机发了消息。“我试镜完了,诺诺。”下楼的时候,认真地给颜诺编辑着短信内容。
颜诺早在车里等着他,叶泾渭寻着发来的定位,找到了颜诺。颜诺的车停在了稍偏的地带,这路上还没有街道交通的监视器。
叶泾渭不由地系安全带,边问,“是不是没有停车位呀,停这里?”发出他的疑问。
颜诺告诉他,外面太多人了,怕有人认出了他。
叶泾渭一想,也对,“还是诺诺想得周道,”由于他今天外出,收音麦都没有戴,颜诺身上自然也没有系收音器。
两个人和谐着聊着天,颜诺一边倒着车,一边问他,“你今天面试得怎么样,有为难你吗?”说得生怕叶泾渭遭遇委屈一样。
叶泾渭当然报喜不报忧,笑呵呵地道,“还可以,好像有戏。但是听说这个角色竞争特别大,不一定轮得到我。”也是实话实说。
颜诺听着,感觉还可以的意思,“你一定可以的,”抬起的眼,刚好撞上了叶泾渭侧目的视线。
叶泾渭面上是卸了古代妆后的素净,有些略白,眉毛还是粘过水的湿黑,眼尾被画过一样,已经擦去了痕迹,留下了淡淡的、化过妆的淡红色。
颜诺心中一窒。呼吸有些慌乱,他连忙转过头去,直视前方,车已经倒了出来了,走在了路上,这边的路都较偏,并不是发达畅通的街道。
“你饿了吗,”颜诺问他。
叶泾渭以为他是无话找问,结果看到了车内被他落下的三文治,拿起来,糟糕了一声,“忘记带上了,”
三文治早上已经精心地装进了透明的餐盒里,方才在车上的时候,颜诺打开过餐盒,把三文治重新地整理好——放的时间长,里面流出的蛋黄和沙拉酱影响了外观。还有方便他做另外的事情。
叶泾渭这时带了些担心地去看颜诺,他怕颜诺会生气,却出乎他的意料。颜诺淡许地对他说,“现在吃刚刚好,你吃吗?”
稍侧过头来望他。
叶泾渭当然吃,一定会吃得精干的。连声说,“吃,当然吃,诺诺为我准备的,”实际上他并不是很饿,早上的早餐太过丰盛了,他中午都可以不用吃饭。
但是碍于情面,为了不浪费颜诺的一番心意,实际是怕颜妹再度生气,叶泾渭特意拆开包装盒,咬下了一大口。
颜诺转头看他,“好吃吗?”叶泾渭以为他是在看自己有没有在吃。
于是叶泾渭真的多吃了两口,“诺诺做的,都特别的好吃,”遇到这些软妹,叶泾渭一定是涂了蜜一样的。
他们行径的路越走越偏。叶泾渭向来相信别人,几乎不会去主动看路的。
他看到颜诺侧面专心开车的样子,觉得颜妹特别的好看,像是表面温顺小狗狗一样。实际是被主人娇宠坏了的小宠物一样。
“我有个公寓刚好在市郊,”颜诺对他解释地说道。
叶泾渭现在别人说什么他都听,因为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有些昏昏呼呼的。仿佛早上的困意重新来袭,把他的仅存的理智都包裹住。
“我好困,诺诺,”
副驾驶座上的人惺忪地说道,他像是要阖上眼睛,但是又不得不睁开,表示这哪来的过分的困倦。
颜诺目光游移在他略要昏睡的面孔,“很困吗,那你睡会儿。”
叶泾渭迷糊中听到了,“嗯”了几声。呢喃道,“诺诺,你是不是已经消气了?”
颜诺深幽的目光聚焦起来,面上没有表情。“你觉得呢,”
叶泾渭头已经侧歪过去,彻底头垂下来,如果不是安全带绑住他,他都要向前无意识地扑倒。
颜诺看见他垂下的黑色的头发,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叶泾渭的侧脸,将他的下颚抬起。毫无情感的目光流露在了叶泾渭紧闭的眼上。
你真的是,太惹我生气了。
目的地到了。
颜诺走下车来,他绕到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边,打开了这一侧的车门,叶泾渭被一条安全带紧紧地系住,头颅和手脚软弱无力地垂落下来。
颜诺扳过了他的脸,迫使他的头颅扳起,看到他那张失去意识的脸。身体在前倾上去时,手同时在副驾驶座的车座侧调整了座椅,座椅往后地倾倒,座位上的叶泾渭也随之往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