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君与高调君 (阮凤青)

　　“老贺新年快乐，祝你鼠年大吉，新的一年里研究有突破性的进展！”
　　“好好好，新年快乐！明年你们两个啊，还得记得来给我拜年。”
　　贺老师心情复杂，看班翊像看儿子，看娄权像看女婿。
　　儿子怎么看怎么好，聪明能干、才貌双全、有礼有节，是一颗好白菜。
　　女婿性子又冷，又难与人相处，看谁都跟人欠了他五百万好多年似的，怎么就拱了好白菜了？
　　好在女婿对儿子总归是与别人不同。娄权把全部的温暖包容给了班翊，班翊也把自己的小骄纵对娄权一人。
　　……
　　情人节前的几天，班翊住在公司搞研究，没有夜生活。娄权不满，在公司搂搂抱抱，很是耽误进程。班翊便口头承诺，约好了情人节一泻千里。
　　游戏舱的开发进度十分喜人，班翊本想着加班到腊月廿九，年三十再回家。如此廿八情人节可以和娄权一战方休。
　　不曾想接到了父亲病危的通知。
　　突如其来。
　　母亲在消息里写得很焦急，令他速速归家。
　　班翊只好拖了行李，拖欠了情人节，匆忙赶回上海。
　　（14:35）
　　【我】：钱够用吗？我转三十万给你。
　　（17:20）
　　【我】：在哪家医院？
　　【老妈】：你先来接我，我在外滩的xx露天餐厅。
　　班翊闻到一丝丝阴谋的气息。
　　果然，当他来到露天餐厅，病危的父亲痊愈了，等候的母亲回家了，只有一位穿着连衣裙的女子。
　　“班翊，你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的，我叫孟芳华。阿姨说你刚下飞机，你想吃点什么？”
　　班翊出于绅士，配合着点完了餐，借着上厕所的借口，结了账。
　　打给方平。
　　“方平，你现在在哪儿？”
　　“组长我已经回家了！你别这时候突然说要回来加班啊，是娄总亲自放的人，他说你也同意了的。”
　　方平语气中流露出加班支配的恐惧。
　　“没问这个。给你个新年礼物，你在首都还是上海？”
　　“哈哈太好了，组长，我在上海。我家在外滩静安区宝山路xxx弄小区。”
　　“你在外滩？很好很好。我发地址给你，你现在过来。”
　　……
　　等班翊回到座位上，餐已经上齐了，孟芳华一直没动餐具，等着他回来。
　　班翊不怎么接话，面前的食物戳来戳去也不真正吃下去。
　　等孟芳华吃得差不多了，班翊开口：“孟芳华，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世界上比我好的人多的是。我有爱人了。这次相亲我是被骗来的，你就忘掉吧。”
　　孟芳华愣了愣，苦笑：“我有预感了，你对我不满意。能和你一起单独吃饭，我已经很开心了。我知道，业内在传你和娄权是一对。可是，娄权是男人，班伯父不会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的。”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我先走了，钱已经付过，多押了一千。难过的话再点两个甜品吧。”
　　班翊礼貌地淡笑，点了点头示意告辞，便转身离去。
　　……
　　班翊家。
　　桌上散着一个信封，信封内装了二十张相片，全是远距离偷拍娄权和班翊，其中有两张在亲吻。信封没有署名。
　　班翊回到家后，母亲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他。不论从哪个角度看，父亲都是精神十足。
　　“没想到父亲连病危这种话都搬出来了，原来是要骗我去相亲。”班翊把行李箱放在玄关，鞋都没换走了进来，看到桌面上的照片，脚步一顿。
　　“你还有脸说这话？看看这些照片。你居然跟个男的搞在一起。”
　　班翊一张一张把照片收起来，他看了看信封，或许能从中得到寄信人的线索，便也留存起来。
　　班父：“你还收起来？给我全部丢到垃圾桶里去。”
　　班母：“小翊，你是不是在首都跟人学同性恋学坏了啊？快听你父亲的话，把照片扔了吧。”
　　班翊只觉得心中烦躁。
　　“他是我喜欢的人。这是我跟他的照片，又不是垃圾，为什么要扔垃圾桶？”
　　班父：“给你安排相亲，芳华那么好的女孩子，你不要。你要一个男的，你和他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
　　班翊把照片收进裤口袋，“别人在网络上黑我的时候，他会出手帮我。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会站在我身边。在我曾经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他就像是一颗启明星，让我知道正义是可以伸张，让我重新相信这世间的良善。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他？”
　　“别人怎么就黑你呢？”
　　班翊失望地看着父亲，“其他人说这个话也就算了，连你也这么说。你知道网络暴力吗？你们作为父母，知道我曾经遭受过网络暴力吗？从初中到高中，学校的论坛一直都是我的各种视频截图。你们根本不知道，也不关心我。”
　　班母：“你也没说啊。怎么不和家里讲的呀？”
　　“讲了有用吗？你们能做什么呢？打电话给老师，还是帮我去论坛举报？”
　　班父：“你一个男孩子一点都不大气，就是被人看了身子又怎么样？说两句能怎么样？”
　　班翊心堵得慌，叹了口气，去拿门口的行李箱。班母帮他拿行李，随口问：“照片上的男孩子是谁呀？长得还挺好看的呀。”
　　班翊朝母亲笑了笑，“他叫娄权。”
　　“呀，娄权。是日尧集团的CEO？”
　　“嗯。”
　　班母高兴：“我儿子真有出息。日尧集团的CEO都能喜欢上我们班翊，娄家……娄家应该能帮我哥哥家那博士儿子搞到首都户口吧？”
　　班翊很无语。
　　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父亲还在客厅摆着一副固执姿态，母亲对她哥哥家的儿子倒比对自己还关心。
　　拿上自己的行李，带着满腔难以言说的无奈：“这个年你们自己过吧。”
　　他推着行李，逆着来时的路。
　　一天之内班翊从首都飞回上海，又从上海飞到首都。
　　幸好还有个小家，小家里有娄权、有他。
　　当他用钥匙开门，娄权惊诧地用手帮他擦干净脸上、头发上的飘雪：“翊翊，你没走？怎么啦，不高兴？是不是想我跟你一起回家？”
　　“别动，让我抱一会。”
　　班翊静静地搂着娄权，两人站在门口，门还没来得及关，班翊的眼泪哗地就流下来了。


第37章 大结局
　　父亲周游世界，爱人回家团圆，娄权已经做好又一年自己一个人过年的打算。
　　班翊突然出现让他很惊喜，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地又让他很心疼。
　　“呜呜……嗝。”
　　“翊翊，宝贝，宝贝儿……乖，亲一个，别哭了……好好，我不动。”
　　半晌，在门口收了两三个路过的、隔壁栋小区邻居的八卦视线，班翊才平息哭腔。
　　把自己眼泪在娄权衣服上抹干净了，又红着眼假装刚才没哭，“咱们去买对联吧。”
　　“你要留下来陪我？”
　　“嗯！你都一个人过了两年的春节了，太可怜了，我不忍心。”
　　即使知道这不是真正原因，娄权还是笑了，“对我这么好啊。”
　　班翊鼻子仍酸酸的，迈进公寓内，找了纸巾，“本来想明年带你回家的。可是我父母好像不是很喜欢你，还是……呜呜……还是再说吧。”
　　“好了好了，擦擦眼泪，要不要抱抱？”
　　班翊重重闭上眼，吸了一下鼻子，“不要。我去洗把脸。”
　　……
　　两人出门逛年货，班翊穿着单一件的毛衣，在上海吹吹风还好，在首都被小雪花一飘，化得整个人都难受极了。
　　“冷？”娄权脱下衣服，把自己的翻领羊绒外套给班翊穿，搂着人捂了一会儿。班翊的脸渐渐有血色了。
　　“你把外套给我了，那你呢？咱们明天再逛年货吧。先去买衣服。”
　　挑了件某牌2045早春新款，中长款的深红色棉服。少见娄权穿红色，班翊拍了好几张照片。
　　商场里暖风吹吹，人就暖和起来了。
　　两个人暖乎乎地牵着手，逛逛礼品，定了几十人份的送货上门；买买新家具，置办了一张新床，更大更长，可以在上面打一架；采买新年零食，每人拎了五个大袋子，装满了后备箱。
　　路上还遇到一个做节目的，估计是认出来了，想要采访他们。
　　“不要不要，别对上视线，快跑。”班翊左边两个袋子，右边三个袋子，跑的飞快。娄权拎着重的，饮料啊水一类的，加起来得有十公斤，在他后面很无奈地跟着跑，把啤酒都颠了。
　　两个幼稚鬼只被拍到了一路的车尾气。
　　……
　　大年三十。
　　鞭炮声的闹钟叫早。
　　电视上播放着《一年又一年》，天南海北的名家厨师隔着屏幕在做看上去就很难的菜。
　　厨房里两人琢磨着做步骤简单的家常菜，满身都是烟火气。
　　“叮咚。”
　　门铃响了。
　　“你有客人吗？”
　　“应该是外卖，咱们昨天一起点的定时送。”
　　“太好了，你那个炒糊了的鸡翅就扔了吧。搞点简单的，茄子炒肉什么的。”班翊一面说，一面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位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