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君与高调君 (阮凤青)

　　然而，这么千层饼的一套连招，却百密一疏。
　　娄权和毕设小组留在深圳，是和日尧集团的深圳分公司接洽项目，紧赶慢赶才把一个月的计划压缩在两周，本身没有多少空余时间。
　　娄权又心想着让班翊自己发现巅峰赛公告，然后来找自己，他就顺理成章让班翊来深圳一起做gamemode。
　　结果班翊考试呢么，还操心着现实里的事情，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游戏，正好是复活赛他们不用参加，就连着几天都没有上游戏和游戏论坛了。
　　阴差阳错地，双方都没提这一茬。
　　王厚为少爷的爱情操碎了心，后台看看到底是哪个浪花迷了娄少的眼睛，却发现娄权的角色还没有提交材料。
　　王厚心脏梗塞。
　　“娄少，您该不会杜撰出一个对象，就为了赢比赛吧？”
　　娄权：“……”
　　娄权也很头大，没了游戏的话题，班翊这些日子跟自己聊天的时间都减少了。哦，这该死的复活赛。
　　“用不着你操心这个。去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做好了。”娄权淡淡蹙眉，把手中的人事花名册往桌上一放，名册上将日尧集团深圳分公司的各职位要员资料都列成数字项，“把于佩华和赵育金叫过来。”
　　三人拘谨地站在副总办公室。
　　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地在公司和娄权面对面地沟通。
　　娄权在分公司没有人脉，但太子爷的面子还是得给足了，分公司清空了一个副总办公室给娄权当做办公地点。
　　“王厚，你介绍一下。”娄权端坐在办公室中央，绿植挡住了他的半边身子。三人站在门口，门口排了三张方格靠椅，于佩华踮了脚尖，企图看清娄权的全貌。
　　王厚把班翊的个人资料分给另两人，上面的个人信息只简单贴了张图片，重点是后面的好几个全息项目。
　　“班翊，《全息GM》的ID是立羽为翼，评测积分排名0002，T大游戏设计专业大二在读。更进一步的身份，娄少的心仪对象。本次行动代号，爱情攻防战。”
　　于佩华：“……”
　　赵育金：“……”
　　这家伙认真的。
　　槽点满满，但发工资的就是老大。于佩华一开始抱着晦气的心态，读完第一个项目很快就改变了想法。
　　于佩华看着长长一串的项目索引，哪个单拎出来都是这两年的拿奖热门，好几个都有大师的手笔。速读完厚厚一沓资料，她忍不住翻到第一页，再看了看班翊年轻的面孔，心生感慨，“后生可畏。天才可畏。”
　　夸得娄权十分舒服，与荣有焉。
　　他点了点头，眉梢放松，坐姿依然板正，俨然是个一本正经的态度。
　　“除却我个人的立场，班翊履历空白，却早早被行业内关注，不外乎两个原因。他是贺亦尘唯一承认的爱徒，贺亦尘已经不做游戏了，唯一的徒弟又太神秘，被贺亦尘保护很好，联系方式不曾外漏。
　　另一个原因，贺亦尘这两年的研究里都有班翊的痕迹，与贺以往只重研究不重实用的风格大相径庭，商业化的倾向很明显。贺亦尘那么一个文艺老青年，都能被班翊改变，无论从商业研究的角度，还是从其背后资源，他都是一个很值得争取的人才。”
　　于佩华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努力把娄权少爷的爱情攻防战当成正事，“需要我们做什么？”
　　赵育金前进了一步：“娄少是打算重磅推出自己身份吗？运营部两年前就提出了造星计划，宣发完全能在三个工作日内开始活动。”
　　娄权似笑非笑，“造星计划？娄总就是这么跟你交代的？总部的宣发一直搞些小动作，别让我发现分公司也有这些毛病。我不会手软的。”
　　赵育金犹豫了一下，在王厚的注视下暂时退回了原位。王厚把《全息GM》竞技之巅的巅峰赛规则和他们讲解了一番。
　　“业内知名的游戏设计师、游戏制作人基本的都在《全息GM》有账号，新推出的巅峰赛规则能吸引他们达到更高的参与度，如果有不错的gamemode，我们近水楼台一定要把握机会。最关键的一点，要吸引到娄少的心仪对象，也就是班翊的注意，努力把他争取到我们公司。”王厚顶着敦实的面孔，公事公办地讲解道。
　　于佩华：“……”在下憋笑憋得很辛苦，不行了待会儿一定要跟小姐妹八卦一波。
　　“最后，爱情攻防战的保密级别是最高级，请两位认真对待，遵守公司规章制度，不得对行动负责人（娄权）、行动执行人（王厚、于佩华、赵育金）之外的第三方透露班翊与娄少相关的八卦消息。”王厚将括弧也讲了出来。
　　于佩华：“……”可恶。
　　……
　　机房内只听得见鼠标和键盘的声音。考生隔席而坐。
　　从监考老师宣布了考题之后，班翊就开始进行zbrush雕刻了，其他同学还在构思，他已经雕刻好了角色的衣服搭配和动势走向，换小笔刷修改细节。
　　快捷键在手下绽开一朵朵飞花，制作频率高效率得令同个机房的考生频频侧目。
　　“肃静！”
　　监考老师不得不站在班翊身侧维持考场视线的秩序。渐渐，老师的目光也被班翊的操作吸引，纵使是其他学院的、对软件一窍不通的老师，也看得出班翊的水平与其他人天壤之别，要把一个软件玩得炉火纯青，必经过了长时间的锻炼。
　　班翊考完试就站在A教的一楼，同个考场的米达很兴奋地：“立羽，考得怎么样？”
　　“还行。没你强。”
　　“谦虚了啊。你大一的时候就在用zbrush做角色工程，A+的档次说不准要被你提高。我数数啊，UI设计、场景模拟、untiy3D、zbrush、次时代场景，都是你强项吧，肯定这回专业第一又是你。”
　　“没有没有，我UI不行，审美很差。老贺一天能念我几百回。”
　　“老贺他是审美变态。终于考完了，可以好好玩游戏了。竞技之巅巅峰赛的材料明天要截止了，你和娄神应该早就交了吧。你回宿舍不？不走？等人啊？”
　　“嗯，你先走吧。”
　　互吹一波。送别。班翊戴上蓝牙耳机，屏蔽周围考生。默默在游戏论坛上搜刮了一波巅峰赛的信息。
　　半晌，他暗自忖度自己消息落后，娄权估计也忙于毕设，无心关注。毕竟是明天就要交的，无力应付，恐怕二人之前所说庆功宴得打水漂。
　　【我】：休息了吗？全息GM巅峰赛变规则了，我今天才看到。你有准备吗？
　　【权】：回酒店了。
　　【我】：如果你忙的话，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这个输赢。
　　【权】：……你这是要放弃？
　　【我】：我考完了。你不想放弃，现在做也来得及，我手上有面部表情识别和反重力两个立项。面部表情识别是我个人的，才刚开头，反重力是承接的商业工作，签合同买应该可以用。你多久可以回来？
　　【权】：还要在深圳待两周。
　　【我】：……不见面沟通起来很麻烦。
　　【权】：所以你来深圳吧。我给你定好机票了。
　　紧接着发来了机票电子凭证。
　　首都to深圳的机票，短短几个小时，横跨大半个祖国去见他。班翊捏紧了手机，嘴角溢出了胸腔内的开心。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件事情得处理。
　　在A教楼下已经等了半个小时，班翊等结束这场考试的考生都散了，才见一个戴着口罩和毛毡帽子的女生从A教的一楼厕所中出来。
　　女生摘了口罩，取下帽子，露出凌乱的刘海下挣扎的眼神，“你好，我叫尤倩。”


第17章
　　A教。
　　四寂无人。
　　班翊和尤倩，两个受害者会面，在一楼找了个开着空调的空教室。关好了门窗，开灯，坐。
　　掀开头发帘，尤倩露出额头上一块红色的疤痕，清秀的容颜破了相，显得阴森。教室的风扇不合时宜地转了一下，生锈的铁片“吱——”地惨叫。
　　“去年就在这个地方，我被人用烧化了的塑料瓶摁在脸上。”
　　“是因为……娄权？”
　　“对。还有马明玉。”
　　尤倩匆匆放下，指头梳理着厚重的刘海，把疤痕盖住，又带上帽子，“很丑吧？”
　　班翊的眼神不见异样。他自己就对别人怜悯的眼神很敏感，将心比心，不会因为身体残疾或胎记伤痕而将人区别对待。
　　“你还是你，改变不了什么。我记得你的大二展览，作品很惊艳。”
　　“你看过？”
　　“中间那块大屏放的片子主题是‘敢于发声’，对吧？”
　　“嗯，那个实验短片还是贺老师鼓励我做的。”尤倩回忆那时的自己，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没看错人。你和别人不一样。”
　　“只是经历的事比别人多了点。”
　　尤倩对班翊有些好感，信任的天枰倒向了班翊，将过往一一道来：“同你讲我的故事吧。首先，我是被诽谤的。同一个专业里除了班助，我和其他年级的人都不熟，我跟娄权也不熟，别说谈恋爱了，那天就是餐厅人很多所以才坐到一起。不知道马明玉为什么能拍到娄权和我谈笑风生的照片，我印象里他和我各吃各的，都没有讲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