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耀眼 (加盐凉白开)

　　之前温卷感冒的时候也没请假，再不趁着尾巴让人休息休息，感冒快好了就更没机会了。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温卷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本来他就贴着郁泊风睡，现在醒过来脑子还迷糊，身体先反应，翻了个身趴在男人身上，像一只小狗趴在主人怀里。郁泊风知道他刚醒还要放空一会儿，也不说话，安静地搂着他，手掌贴在他的后背，轻轻地一下下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儿睡觉。
　　等温卷目光彻底清明，也没有立刻从郁泊风身上下来，轻轻说了句，“哥，早上好。”
　　“早上好。”郁泊风把人搂过去在额头上亲了下，“今天给你请了假，再躺一会儿。”
　　温卷嗯了一声，这段时间比起工作，反而是精神上有些超负荷，既然占了老板的便宜能得空闲，就当一天偷懒的员工吧，自己现在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动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在床上又消磨了半个多小时才起来。时间也不早了，两人收拾收拾煮了一份肉酱意面，冰箱里还有温卷昨天刚做的苹果派，两人配着剩下的半盒果汁，就当brunch吃。
　　温卷把大的那块苹果派放到郁泊风的盘子里，抬头发现郁泊风盯着他看，不知怎么就心虚了一下，“怎么了？”
　　“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郁泊风虽然是在问他，但是却好像吃准了他有心事。
　　温卷不由得想，自己的心思真的那么明显吗？他觉得自己控制得还行啊真的，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还对着镜子看过呢，风哥不会是在诈他吧？
　　他嘴硬着否认，“我没有。”
　　温卷不说，郁泊风也不逼他，但他笃定温卷心里有事，这件事在他心里翻不过篇。
　　好在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了答案——当然，他当时并不知道这只是其中一个答案。
　　郁泊风要去参加一个酒会，让温卷陪他一起去，能够认识一些人，也可以锻炼一下交际。原则只有一条，不准喝酒。不出意外的，顾行跃也被邀请到了这个酒会，但他也不是只身前来，身后还跟着好久没见到的郁泊星。
　　看到两人站在一起，温卷才发现郁泊星比顾行跃高了足足有小半个头，本来跃哥的个子就不矮，弟弟比他还要高。他又看了看风哥，嗯，还是自己哥哥最高了。
　　对于郁泊风来说，惊讶在前，但是又觉得这一天迟早要来，只不过两人和他的关系让他的旁观处于一种微妙的位置。
　　郁泊星乖乖喊了声哥，目光移到温卷身上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喊了一声“嫂子”，这倒是让温卷没想到的。
　　顾行跃比他们都放得开，也不觉得尴尬，正好有工作上的事要和郁泊风说，就提议先找个稍稍安静的角落聊一会儿。两人还没动，顾行跃就被郁泊星拉住，本来以为是他有话要说，结果只是默默地把顾行跃从郁泊风身边拉开了一点。
　　顾行跃啧了一声，有点无奈，但又很受用，没有像以前把他甩开，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屈指挠了挠他的手心，小声道，“就说说话，没什么的。”
　　在旁人的眼里，只看得到郁泊星的脸唰得红了，扭过头重重咳了一声，像是瞬间被安抚好的大型犬，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听话的给他们让了地方。温卷也拍了拍郁泊风的手臂，说自己先去吃点东西。
　　“我说了小孩子的热情我扛不住。”顾行跃朝他抱怨，但其实并不是真的觉得烦躁，反而透出点开心来。
　　“想试试？”郁泊风看着自己弟弟离开的方向，嘴上这么问，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数，他还是了解顾行跃的。
　　顾行跃嗯了一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气泡水，带着股鸡尾酒和橘子水混合的口感，他还挺喜欢的。本来他拿的是香槟，才拿起来就被郁泊星换了。他后知后觉地地发现自己好像被小孩儿管教了，但意外的不反感，也就接受了。
　　“不然怪无聊的。”顾行跃开口道，最后拍了下他的肩，朝不远处扬了扬下巴，“走吧，陆总招呼我们好一会儿了，去聊聊。”
　　郁泊风点点头，和他一起走了过去。
　　温卷走到甜品台旁边，发现他喜欢吃的栗子蛋糕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伸手准备去拿的时候，另一只手先他一步拿过了那块蛋糕。
　　温卷侧头，是郁泊星。
　　郁泊星并非有意和他抢，实在没想到这么巧，拿了之后觉得自己这种行为不够礼貌，郁泊星皱了下眉头，解释了一句，“我帮跃哥拿的。”
　　温卷点点头说没事，转而拿了旁边的巧克力千层，拿小勺子尝了一口，确实稍稍甜了。其实他也会做千层的，就是步骤太麻烦了，真的想吃还不如自己直接买一个省事儿。
　　郁泊星拿着那块蛋糕，时不时抬头往顾行跃那边望一眼，显得有些冷漠的脸上露出这种关切的表情，落在温卷眼里竟然有点傻傻的可爱。这是第一次和郁泊星两个人单独相处，气氛倒是比他想的要好很多。
　　“泊星，”温卷顿了下，但马上又笑起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郁泊星手里还是拿着那块蛋糕，闷闷地嗯了一声。
　　“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温卷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朝他靠近了一些，显得有点俏皮。伸手不打笑脸人，温卷对他的刺从来全盘接收，顺手到郁泊星感觉被噎了一下，“……什么问题？”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说我哪里都比不上跃哥，能不能具体一点呀？”
　　其实郁泊星也为那天自己的一时嘴快后悔过，自己气的是大哥不珍惜跃哥，气的是自己没大哥优秀，气的是自己追不到跃哥，但这些跟温卷又有什么关系呢？郁泊星虽然没什么社会经验，从小到大见到的人精也不少了，一眼就知道温卷是个软绵绵的好脾气，但也没想到能么自然地跟自己提起这件事，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温卷故意调侃他，还是自己太小气。
　　“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学习的地方。”温卷像是在开玩笑。
　　郁泊星还陷在刚才的纠结里，闻言轻轻切了一声，小声嘀咕，“学得来吗？”
　　温卷也不为他这句话生气，而是又吃了一口蛋糕，解释道，“就试试嘛，怎么了？还不允许人进步了？”
　　郁泊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跃哥在我眼里什么都好，所以没有人能跟他比。和你没关系，你……”他顿了顿，“你也没什么不好的。”
　　温卷自己年纪也不大，但是面对着郁泊星总觉得自己是对着一个小得多的孩子，没什么坏心眼，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可可爱爱，他实在生不来气。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温卷越发确定自己的看法，弟弟真的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话题消失得自然，沉默的空隙里温卷抬头去找郁泊风，像是心有灵犀，郁泊风也朝他的方向看过来，目光撞在一起，两人都微微一愣，然后都笑了起来。
　　郁泊风朝他招了招手，无声地做了个“过来”的口型。
　　温卷快步走过去，走近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在谈论顾行跃。
　　“行跃天生就是这块料，我们这群老家伙可比不上喽！”
　　顾行跃笑了声，“远叔您就别埋汰我了，我哪能跟您比啊？”
　　“嘿，不信你问泊风，你以前不是总说他眼光准吗？”
　　突然被提及，郁泊风也不慌不忙，嘴角带着笑，“嗯，后生可畏。”
　　话刚说完就被顾行跃拍了一巴掌，“风哥你才比我大几岁啊？给我撤回！”
　　温卷脚下一顿，放慢了步子，时间掐得正好，在他们寒暄结束的时候站到了郁泊风身边。郁泊风朝身边的几人介绍了他，他现在不仅是郁氏的总助，也是风哥的丈夫，这种场合以后只多不少，好在他也慢慢适应过来。郁泊风的手贴在他的后背，等人走之后，已经下滑到他的手心里。
　　本来郁顾两家在这种场合永远是“被交际”的角色，这次也是应着熟人的面子来的，所以过了中场之后就不需要停留太久。问候了几位长辈之后，四人打了个招呼就打算各自回家。
　　两人到了车里，郁泊风正打算去点火，却被温卷拉住了手臂。
　　“怎么了？”郁泊风第一反应低头看了看，温卷脸色都还正常，应该不是哪里不舒服，伸手想去试试温度，被温卷握住了手腕。
　　温卷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脑袋上，没说话。最近温卷的头发长长了一些，但还是软软的，阳光下透着一点棕色，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柔和。
　　“哥，也夸夸我吧。”温卷有点脸红，但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郁泊风愣了下，大概空白了三秒钟，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了藏在这句话里的意思。
　　他不是真的要夸奖，他只是在用一种不那么“丢人”的方式向自己表达心里的想法。
　　之前心头的疑惑顿时消散，郁泊风觉得自己又被小孩儿可爱得到找不到方向。
　　“之前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郁泊风揉了揉他的头发，解释道，“哥那些话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可善解人意了！温卷这么夸自己。
　　郁泊风把座椅往后调了一些，腾出一些空间来。温卷眨了眨眼睛，从副驾驶爬了过去，还差一点的时候被郁泊风直接抱了过去。座位空间不大，但也足够，温卷和他面对面坐在他身上，顿时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