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分局出来,罗小丁便马不停蹄地往工作的网吧赶。为了交学习心得,他求上夜班的张哥帮他顶了会儿班,现在得马上去交接才行。
网吧里,张哥正和同样是白班的杨哥聊天,说话时表情有点夸张,似乎在分享什么有趣的事。
“哥,你们说啥呢,有什么好玩的事?”两个同事关系一般般,张哥能分享给杨哥的也不会是特别私密的事。
“小丁回来啦。”张哥笑呵呵地招了下手,“来,你要是好奇,哥就再给你说说。”
被张哥挤眉弄眼的样子逗到,罗小丁也笑呵呵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是那个总爱瞎得瑟的死同性恋,昨天晚上闹笑话了。”
噫,原来是那个变态的事。罗小丁顿时没了八卦的兴致,但又不好打断张哥的话,只得硬着头皮听了下去。
头天夜里,高个男人来包夜时,身边的人又换了一个。这次换的人,似乎有点狂野,和高个男人亲嘴时,把他的烤瓷牙给啃掉了一片。两人因为这事吵了起来,还动了手,从包厢打到了外面走廊。不过,见围观的人中有人掏出手机,不知是要拍摄还是报警,两人又消停下来,各自穿上衣服走了。
“嚯!我第一次知道镶烤瓷牙要把真牙磨小,那会儿看他和人吵架,一张嘴露个小黑门牙,特别搞笑!”
张哥边说边笑,即使被杨哥吐槽笑点低,他也不在意。听了他的描述,罗小丁收起了轻慢的心态,瞪圆了眼。黑牙齿,烤瓷牙,这套路有点耳熟啊。
罗小丁记得,老罗当年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吸毒,在牙齿刚开始长黑斑时,就去做了牙齿美容,整整镶了十六颗烤瓷牙。
“张哥,你确定是黑牙?”罗小丁有点紧张,这个情报关系到他能不能借此,让高个男人永远不敢再纠缠他。
“确定,黑乎乎的,还有黑斑和小坑。看着特别像我小侄子吃糖吃出的虫牙。”
闻言,罗小丁笑了一下,张哥立刻像找到好同志一样,搂着他的肩膀啪啪直拍:“你看,你也觉得好笑是吧,你杨哥偏说不好笑。”
“好笑,真是太好笑了!”罗小丁咧开嘴角阴恻恻笑道。
杨哥与罗小丁对视一眼,又看看张哥,耸了下肩,知道的少烦恼也少,倒也挺好的。
白班网管的工作比夜班更忙一些,顾客下机后要收拾桌子和地面,还要帮几个常驻网吧的代练订饭。大部分代练比较省心,天天雷打不动的各种盖浇饭,但有一位花样就比较多,今天凉皮,明天麻辣烫的,连搭配的饮料都有讲究。
九点半,代练们给主机发来订餐消息。杨哥留下给饭馆打电话订饭,罗小丁则拿起一个小布袋,去给那位花样多的代练老兄买加热的花生露。
刚从隔壁的麻辣烫店出来,罗小丁便接到了省打拐办的电话,恭喜他说,有一人的基因与他和江玉霞的匹配上了,现在那人打听他的电话,问他要不要和那人联系一下。
“行啊,告诉他吧。”
罗小丁挺高兴,发病历果然有用!看看这,都不需要他再耍什么手段,那边就沉不住气了。可惜寻人节目那边没戏了,少得一笔出场费。
拿到小孩的手机号后,章初意没多耽搁便拨号过去,虽然已经猜到小孩找他的目的,不过他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
“找我,不是单纯想认亲吧?”
没想到章初意最先问的会是这个,罗小丁愣了一下。不过,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他很痛快地应承道:“没错,我觉得你就算再笨,看到我发咱妈的病历,也该知道我是想要钱了。”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给你钱?”对于小孩的迷之自信,章初意也挺好奇。
“凭你比我有良心啊。”罗小丁笑了一下,毫不心虚地说道,“她干不了活,还得天天吃药,我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两千,可养不起她,这会正盼着你把她接走呢。”
虽然被夸有良心,但对比对象是小孩,章初意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想想又皱了下眉问道:“你父亲呢?”
“死一年多了,死前还把家败没了。”罗小丁抽了下鼻子,假哭道,“我是真养不起咱妈了,你不知道她每天吃的药有多贵。”
听筒里传来手指叩击桌面的声音,罗小丁勾起嘴角:烦恼吧、纠结吧!等你过来接人时,能忍心接了大的留下小的吗?
这一刻,高个男人在罗小丁眼里已经不重要了,不过,临走前给他添点堵也挺好。挂断电话后,他在通讯录里找到白老师的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AT保险一个叫于晓的人,牙齿黑乎乎,似乎是吸冰的,你们要不要查一下他。
短信发送成功后,罗小丁想了想,又给章初意发了一条:刚刚身边有人,我也不好直接说,我爸是吸毒死的,他死前留了点东西,现在他那些毒友缠着我,和他们说东西没了,他们也不信。那些人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自己一个还好躲,但咱妈身体不好,经不起隔三差五的折腾。所以,你快点来接人吧!!
“这回应该妥了吧。”看到章初意回复的消息,罗小丁舒心地笑了,很快,他就可以和现在的狗屎生活说再见了!
罗小丁家在南边,从小城出发,坐飞机到北京再转机是最快的,算上办事的时间,快的话,四天就能回来。
章初意本没打算把人接回小城,不说时间紧,在小城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南北两地的温差也是个问题。要是移动过程中把人弄感冒了,那结果可能不太美好。可是,接到罗小丁的短信后,他打给那边的警局问了一下,事的确是真的!这让他实在放心不下。
下午还有一班从小城到北京的飞机,时间还够,机票也还有。章初意收拾了几件衣服,打算这就动身,问题早解决早安生。至于狗狗们,肉丸和酸奶都是前一天做的,完全可以撑到他回来,有施嘉淳照顾它们,他也放心。
这还是章初意到小城以后,第一次出远门。看到行李箱,两只狗狗都好奇地围了过来。敏感的宝宝察觉到主人情绪不对,一直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腿。
章初意抱了下宝宝,又伸手揉了揉点点的狗头:“我要离开几天,你们在家乖乖的,要听二主人的话。”
点点向大门看了一眼,疑惑地歪了下头,在家和二主人的意思它都知道,可是,二主人明明没在家啊?这时,开门声响起,点点兴奋地叫了一声便跑去接人。
恋人要一个人去见那边的人,施嘉淳可不放心。明明之前还怀疑那边不怀好意,现在只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年龄就软化了态度,章初意心软,那就只能他多操心一点了。
“我和你一起去,师弟已经带出来了,我离开几天也没关系。狗我拜托给谭雪了,她家离的近,早晚都能过来遛点点。”
“可是……”章初意抿了下唇,眼下又有了新情况,要带人回来,可能得多耽搁两天。他们两都离开的话,点点他倒是不担心,只怕宝宝再上火。
施嘉淳将恋人拉进怀里,用力抱了一下:“别可是了,你自己去,我怎么能放心。只是四五天而已,它们能出什么事。”
然而,Flag是不能乱立的,到南城的第二天,两人正商量着要如何转移江玉霞,以及如何安排罗小丁。谭雪便哭兮兮地打电话过来报信:“怎么办啊,点点受伤了,下颌骨都断了……”
第六十八章
离家不到四十八小时,点点就挂彩了。章初意焦躁地不停在房间里踱步,恨不能生出双翅膀来,立刻飞回小城,揍那两个打伤点点的小孩一顿。
这次又是九号楼的两个小孩搞事,见谭雪和刘姐结伴遛狗,两人躲在一旁的灌木丛后头,用弹弓向她们射石子。朝着身怀六甲的孕妇身边射石子,这已经不能用熊孩子来形容了,他们分明就是恶魔!
据谭雪说,当时是刘姐的腿上先挨了一下,见主人遇袭,护主的没事儿立刻挣脱牵引绳冲了出去,点点见状,也跟着小伙伴一起冲了过去。
“怪我当时没拽紧,让点点也冲出去了,然后它就被打伤了。”谭雪越说越自责,没想到其中一个小孩,在逃跑时还不忘回头再射一颗石子。
当时,如果石子射出的位置再高一点,那点点受伤的就可能是眼球了。不过,那两个小孩也没落儿好。两人逃跑时,一个摔倒磕伤了手臂,另一个被兄弟绊了一下,摔倒蹭破了手掌。而打伤点点的,正是那个摔伤了胳膊肘的小孩。
点点下颌骨骨折,治疗时需要切开牙床,用工具固定骨裂处。怕剥离肌肉骨膜时伤到它的神经,边宁和白淼都不敢上手,只能定时给它消毒口腔,防止伤口感染。
“该死,今天回不去了。”章初意查了一下航班时刻表,从南城到北京,无论坐哪趟航班转乘,怎么安排都无法赶上当天北京到小城的最后一班飞机。
见恋人又开始抠手指,施嘉淳握住他的手安慰道:“现在着急也没用,点点还会主动要食,说明伤的不重。我坐晚上八点从上海转北京那趟,明天下午三点就能到家给点点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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