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没有抱歉,也没有后悔。
因为所有的选择,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张晋谦不爱楚非骄,也仅仅是不爱,他没有做错什么;楚非骄爱张晋谦,也仅仅是爱,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一切的欺骗与慢待,错的都不是彼此。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张晋谦问道:“你是楚氏的二少爷,楚氏不会允许你留在易罗越身边。”
楚非骄摇了摇头,他笑的靡丽而绮艳,他说:“有一点我没有骗你啊!易罗越他,真的是器大活好啊!离了他,我上哪去找那么棒的炮友!张晋谦,你管不到我...”
张晋谦看着楚非骄熟谙情欲的神色,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眼前的人,已经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开始展现真正属于一个男人的魅力。他从明媚青涩的春季,走向甜蜜茂盛的夏季。他不是当年那个诱惑他都诱惑的稚嫩青涩的少年了,现在他的熟谙情欲,神色靡丽,像是开到荼蘼的花朵。
他那么美,美的惊心动魄。
但是,拥抱这具美丽身体的人不是他了。
楚非骄站起身,他说:“易罗越和你终有一战,张晋谦,不要小看易罗越。他是个枭雄,一个彻彻底底的枭雄。准备好吧,期待下一次交手,我该告辞了。”
张晋谦知道,楚非骄说的对,他和易罗越终有一战。而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扣下楚非骄,以此来要挟易罗越,但是他没有。
那个说‘告辞’的人的背影,一步步走出房间,这个背影和四个月前的他重叠在一起,仿佛一步步走出他的世界、他的人生。
张晋谦知道,真的结束了。
七年,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这七年的时光听起来漫长的犹如一生,可是对于二十五岁的楚非骄来说,他的人生刚刚开始。楚非骄头也不回的告辞了,离开他的世界、他的人生。
他曾经拥有那个少年那么美好的心意,只是这份心意,早已如同冰雪,在夏季的阳光中消失殆尽了。
楚非骄大踏步的前行,他从当年走出别墅起,就不会回头。
事实上他也是个不会回头的人,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他只留下张晋谦一个人,留下他在料峭的春寒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
回到流火玫瑰,百千洺被送到医院中疗伤,易罗越拉着阿命去了顶层他们常住的房间。
易罗越对于楚非骄擅自离开还不带护卫的行为弄得满心怒火,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真到危险降临的时候,谁能救他?
易罗越拉着阿命,随手将他往床上一扔,自己俯身悬在他身上,双臂撑在他脸颊边。
“知到错了吗?”
第四十八章 因为我是你
阿命不说话,他只是睁着自己的眼睛直视易罗越。他的双眼中,一样隐隐有光华流动,只是更晦暗,更让人不易察觉。
阿命和楚非骄的双眼,都有迷惑人心的作用。
易罗越只知道楚非骄的眼睛有问题,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是不是被那双眼睛影响了。而阿命,也就是用这种影响蒙蔽易罗越,让他分辨不出身下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楚非骄。
阿命隐晦的运用着自己的眼睛,易罗越没有察觉,他俯身,鼻尖点上楚非骄的鼻尖,说:“不说话,就是不认错了?这次你只遇上了三个死卫,如果是四个?五个呢?你是不是也要像百千洺一样躺在医院中?嗯?”
易罗越的气息喷吐在阿命的脸上,阿命却依旧没有说话。
楚非骄看着阿命无声却透出傲慢的眉眼,就自动将阿命的沉默理解为抗拒了。
易罗越都被楚非骄气笑了,他一把抓住楚非骄的脸,拇指和食指掐住他脸颊两边,厉声道:“我看你就是倔,不给你点惩罚,你就永远记不住教训!”
阿命没有躲,易罗越的手劲很大,而且因为愤怒一点都没有留情,阿命脸上当即就被掐出两道红痕。
阿命甚至伸手,沿着易罗越的腰线向上抚摸,一双眼中流露出无声地诱惑。
楚非骄是阿命的一切。
楚非骄是楚家的天之骄子,可是因为那双眼睛,他不到四岁就被家人送往横断山脉深处拜师学艺,直到十年后,他才回到京门楚氏。
在楚非骄拜师那天,他师门的人,从四面环山,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几与绝境比肩的横断山脉中意外的抱回了一个弃儿。谁也不知道阿命到底从哪里来,他是谁的孩子,他到底多大了,这些都没人知道。
只有楚非骄的师父,摸着他脏兮兮的小脸,辨认出他和楚非骄极其相像的五官,叹息道天命又一轮回。
从那以后,阿命自有自我意识起,他就只有楚非骄了。
也许是幼年被抛弃,即使阿命年幼没有记忆,可是被抛弃的感觉却已经被他刻入了潜意识。楚非骄像太阳一样,软软地、还带着奶香味的小身躯,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他贪恋楚非骄耀眼的笑靥,为了让他多笑一笑,他可以冒着掉下悬崖的危险给楚非骄摘野果吃。为了让楚非骄多看看他,他可以追踪山林中的野兽,不管还未到十岁的他会不会被吃掉,只为了给楚非骄做一顿烤肉。
他多努力啊!多努力让阿骄能看看他,能摸摸他,能不抛弃他!
可是越是长大,楚非骄就越是耀眼。阿命就像是匍匐在淤泥中的虫豸,那与楚非骄相似的面容,对于阿命来说,是他爱恸交织的根源。他渴望能得到楚非骄,渴望到恨不得变成他,可是他阴暗、肮脏、卑贱,即使伪装的多么好,从气质和本质上的不像,也只会让他的皮囊像是个粗制滥造的赝品!
小时,还会有人误将阿命认成楚非骄,可是越长大,他就变得越不像了。
从他开始会被别人认出,被别人叫做‘那个和小少爷像的孩子’起,阿命就疯了!
他像楚非骄,也仅仅只是像而已,连很像都够不上!
不!不!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渴望楚非骄的感觉融在他的血肉中,让他不像楚非骄,除非活刮掉他全身的血肉。可即使他变成了骷髅,流干最后一滴血,缠绕在他每一根骨头上的欲望,依旧让他不甘到在发抖啊!
他要像楚非骄!一定要像!因为人是无法抛弃自己的!让如果像、或者是楚非骄就好了,这样阿骄就永远不会抛弃他!他和阿骄就是一个人了!他就能...永远的独占阿骄了!
他就像是努力扭转花茎的两生花,一点不在意在渴望另一个‘我’的时候,会不会拗断他的花茎。
从那以后,阿命就彻底否定了‘自我’的存在,他是楚非骄的第二条命,他就是楚非骄的影子,是什么都好!他就是楚非骄!
阿命无法容忍易罗越能在楚非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就算是有,他也必须有!因为他要像楚非骄,一定要像!
阿命的手伸进易罗越的衬衣中,沿着人鱼线向上抚摸,无言的诱惑在易罗越眼前炸开!易罗越又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蛊惑,看到了迷离,看到了一切,却完全没有看到任何的欲望!
原本的阿命撩的火起的易罗越,犹如被冰水当头泼下。他身下的人,穷尽一切办法的诱惑他,甚至用上了那双眼睛,可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情欲!
似乎和他做,和他上床,只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或是必须做的某件事物。他甚至还隐隐感觉到他身下人对他隐藏极深的、恐怖的怨毒和恶意。那沿着他腰线抚摸的手,再也点不起任何一点火苗,那双手像是缠绕他身体的蛇,游走之间,带给人粘腻冰冷的触感。
易罗越感觉到了不对,不对,绝对不对!
易罗越掐在阿命脸上的手使力,这次他是真的没有留半分力,阿命顿时觉得自己脸上被铁铅夹紧了,脸颊两边的肉凹陷进去,阿命甚至能感觉到易罗越隔着他脸颊的肉按在他牙床上的痛感。
“你是谁?”
滔天的怒火伴随着恐惧在易罗越的心中燃烧着,如果他身下的人不是楚非骄,那么真正的楚非骄去了哪里?当场会不会还有没有死亡的死卫!他会不会...已经被张晋谦带走了!!!
该死!该死!
如果楚非骄知道,在张晋谦问他他是谁的时候,易罗越也对他身下的人怒吼出同样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讽刺。
阿命对于易罗越能发现他是假的有些惊讶,随后而来的就是潜藏的杀意。
能够分辨楚非骄和阿命的,至今唯有楚非泰。楚非骄从小教养楚非骄,对于楚非骄的衣食住行了如指掌,尽管如此,楚非泰还是用了将近七年的时间才将他和楚非骄分辨出来的。
而他眼前这个男人,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掐着他的脸质问他是谁!
易罗越是谁啊?他凭什么能够认为他不是阿骄?他有什么资格辨认出他不是阿骄?他该死,该死!
易罗越察觉到阿命的杀意,他把掐着他脸颊的手移到他的脖子上,怒火让他额角青筋暴起。
“我再问一遍!你是谁?楚非骄在哪?”
被易罗越扼住脖颈,强烈的窒息感袭来,阿命艰难地说:“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楚非骄,易罗越,你想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