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了?”
他盯着肖一,眼神锐利,语气平静,手上的力道一点也没下去。
“肖一,你这算是表白啊?你见过谁家表白像你这么歇斯底里的?”
魏寻的话,也是越说嗓门越大。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告诉你,肖一,没用!你一开始就想骗我走,现在你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别想着跟我耍你那点小心眼儿,我说过永远挡在你前头,只要我还没死,你就别妄想能越过我去!”
他顿了片刻又加了一句,这一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平静。
“肖一啊,这辈子,我死也死在你前头,你想把我推开,门儿都没有。”
肖一这才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终于一点点减了下去。
“肖一,我没想和你怎么样,但我也并不介意你在想什么。你爱想就去想吧,想什么都可以。”
魏寻终于松开了肖一的手,转身摔门而去。
他走之前又加了道结界,现在没人能进去,也没人能出来。
肖一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比伤了焦矜那天还要疯的厉害。
他是想推魏寻走没错,魏寻要是觉得他下贱、恶心都可以。
可他没想过自己能说出这么疯的话。
并且好像还能继续疯下去!
他是想着那些画面才失控伤了焦矜,也会因为那些画面恶心到呕吐。但他还是撒谎了,他从来不曾在魏寻的身边想起过那些腌臜东西,一点都没有过。
可是现在想想……却好像……
真的是可以!
疯了疯了……一定是疯了!一定是又被那晚的东西控制了!
肖一在心里想着,赶紧给了自己两巴掌。
还嫌事情不够乱吗!那是你的小师叔!
好在魏寻这边也没真的把肖一的话全部听进去;或者说他对肖一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根本没有在意。
反正他早就决定了,他可以不在乎这种感情究竟是什么,他现在就是要拘着这个人,不让他离开自己。
他又一次想起了那年问道大会上看见的悯生,那个一脸恣意的少年曾经让他羡慕不已。
原来任性的感觉真的是……
痛快。
他直奔许清衍的房间而去,与以往每一次的沉着冷静不同,他这一次什么都没想好,什么都没分析,什么没有计划,也完全没有考虑过任何可能遇到的问题。
但他却觉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醒。
黑暗中响起木门的咯吱声,屋内一片黑暗,似乎能把阳光都吞噬进去。
“师尊,弟子回来了。”
“你去看过了,他二人可好?”
“无恙。”
“结界你也去了?”
“是,结界修复过了,弟子还是未能有幸得见师伯。不过结界完好,冥凤现世恐仍需时日。”
“从来没有任何一届六煞星之子在引出冥凤第一声鸣泣以后还能压制冥凤现世的。”黑暗中被唤作师尊的人轻叹自语,语气深沉,可声音却分明还是位少年,“师兄啊,究竟是我小看了你,还是父神之力太过强劲?”
“弟子日日看着,这二人平素看来相处并不算多,但如今看来的确感情匪浅。”
“六煞星之子注定会为净魂吸引,这是宿命。你亦无须鳃鳃过虑。”
“弟子不敢。弟子只是觉得净魂对他的感情似乎也逾越了同门之谊。”
“是吗?这倒是让为师意外了。我们奈何不了净魂,你去吩咐你二师弟做事。”
“是。弟子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嗅到大事发生的气息了么?
存稿日渐见底,发量日渐稀少..想跟大家商量个事,以后能不能周四例休?
第25章 拜帖生疑
魏寻一口气跑到许清衍的院内,发现江风掣已经等在门口,但并未进去。
“见过大师兄。”处理了最复杂的事,魏寻一路跑来已经稍微捡回了些理智。
“怎么?昨天的事还不够给你警醒?你半夜又把那个小畜生抱回房间去了,现在还好意思过来?”江风掣双手在身侧握拳,没有回头看魏寻,“急着让师父咽气吗!”
他没有佩剑,想来赶得很急。
“师父怎么了?”魏寻急切地问道。
“怎么了?”江风掣转头横了魏寻一眼,“你有本事把他气倒,现在有没有本事再把他老人家气醒过来啊!”
魏寻不欲与这个阴阳怪气的人多作争辩,他走上前去伸手准备推门进房,但房门先从里侧被人拉了开来。
许清衍的老仆——忠伯从房中走了出来。
“见过二位公子。”忠伯躬身行礼,“掌门还没有醒,二位公子进去了也是无用。大夫吩咐静养,二位公子还是先请回吧。”
他是许清衍贴身的老仆,年纪比许清衍还要略长一些,几十年来一直侍奉在其左右,山中众人无不对其礼敬三分。
“掌门!掌门!”
这时一个外门小弟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糊涂!”忠伯斥道,“掌门抱病,吩咐过尔等要安静!在慌张些什么?”
“悯……悯安派……悯众公子亲笔的拜帖……”小弟子从袖袋中掏出一张精致的拜帖,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这……这现在要给谁啊?”
江风掣一把夺过拜帖,看了半晌一把将东西扔到了魏寻身上,未着一语,拂袖而去。
魏寻并未伸手去接,倒是忠伯把拜帖拾了起来。
他眯缝着眼睛,费劲的瞧了老半天,对等在一边的小弟子说:“吩咐掌门七位亲传弟子大殿议事,六公子不便可以免了,其余的人都必须得到。”
说罢,他又转身对魏寻恭敬行礼道:“寻公子,请。”
魏寻随忠伯行至大殿时只有江风掣一人等在殿内,老仆依着规矩并未入殿,而是守在门口候着另外几位公子。
殿内除了几个服侍的下人远远地站在一边,就只剩下魏寻与江风掣二人一怒一静,谁都没有出声。
空气里的尴尬和沉寂直到六人聚齐才稍显缓和。
见所有人到齐,忠伯才进入殿内,把拜帖交到江风掣手中,略略耳语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江风掣接过拜帖,看上去怒意稍平,抑塞又起,“悯安派的拜帖在此,师弟们看看吧。”
说罢他眼神示意左右,把拜帖传了出去。
“大师兄,这可怎么办啊?”
“天呐,居然真有这种东西……”
“是啊,这要谁去啊?”
“我可不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去不了……但是谁去啊……”
……
除了江风掣和魏寻,另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许清衍这几个徒弟本来就是些半吊子,现在失了许清衍这根主心骨一时间就更是乱作一团。
魏寻最后一个看到拜帖,上前对江风掣行礼说道:“大师兄,我去。”
“你上次去不暮海除祟的事情师父刚设法帮你遮掩过去,现在还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子。你现在又要去出风头了?”江风掣怒道,“还嫌盯着清罡派的眼睛不够多吗!”
“那好,我不去。你去?”魏寻转过头眼神扫过另外几个师兄,接着道:“或者,你们去?”
众人瞬间都闭了嘴。
江风掣哪肯被他一句话占了上风,“七师弟就不怕这趟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那宝贝肖一了吗?”
“师门,魏寻一定要保;肖一,魏寻也一定会护。不劳大师兄挂心。我带肖一一起去便是。派内诸事就有劳大师兄打理了。”
魏寻不欲多言,说罢便躬身行礼转身退去。
“站住!”江风掣冲着魏寻的背影急急地喊,“你当凤囹圄是什么地方?你带着那个废物以为是去山下赶集吗!”
“那——”魏寻回身,“请教大师兄高见?”
“不许去!一个都不许去!”
江风掣在咆哮中宣泄了他所有的敌意,开始变得冷静下来。他语带疲惫,又隐含不甘,说的极慢——
“着人回信与悯安派——清罡派掌门昏迷不醒,派内群龙无首,自顾不暇。觍颜向悯安派,告罪。”
语罢,他撑着椅子缓缓坐下,抬手扶额道:“你们都可以回去了。”
一定要保住魏寻。
江风掣想。
他抬眼瞟着殿前几个拎着袍摆匆匆离去的师弟,心中生出无限的落寞来。
他无时无刻不在嫉妒魏寻,他恨这个年岁几乎只有自己一半大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出现,永远的遮住了自己的光芒,他恨魏寻像一座大山,让他永远无法超越。
妒火曾使他一度疯狂,但他现在异常的冷静。
他知道,师父倒了,如果现在魏寻也没了,就凭他自己和那几个拎着袍摆逃命的家伙,清罡派名存实亡。
只有魏寻没有走。
“师父在这个时候病倒,拜帖紧跟着上门;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蓄意。但他们如果真的意在于我,一封告罪改变不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江风掣嘴上仍是不肯示弱,“我是要护着你吗?我只是想把时间拖到师父醒来……”
魏寻沉默片刻,“若是拖不到呢?”
“你什么意思!”江风掣扶在额头的手握拳,重重的砸响了座椅扶手,他死死地瞪着魏寻,“师父那样偏袒于你,你和肖一做出那么多令人不齿的事情他都没有责怪你,你现在却要在这里诅咒他?魏寻,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