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两人那次分别后,钱晋一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俩人确定关系以来,第一次这么久没说话也没见面。
褚应飞快地敲出几个字:“我好想你。”
发完这个消息,他满怀期待地等着回复,一分一秒过去了,俩人的聊天界面却像再次陷入了沉寂,褚应从十一点等到了凌晨两点,最后仍是没有抵挡住翻涌袭来的睡意,脖子一歪,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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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十点,褚应顶着俩黑眼圈翻身坐起,整个人还没清醒过来,他便下意识拿起手机解锁,可空荡荡的屏幕告诉他,钱晋一并没有回复。
说不失落是假的,褚应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力气。
他下床穿好衣服,磨磨蹭蹭走出房门,发现整间别墅都是空荡荡的,就在他好奇他妈去哪儿的时候,褚大梅提着个公文包进来了。
“妈,这一大早上的,你去哪儿了?”
褚应走到桌边,拿起一片面包就往嘴里塞,口齿不清地问道。
“去了学校。”
褚应一听就精神了:“你去学校干嘛啊,发生什么事了?”
“这……”褚大梅压低眉头,说话吞吞吐吐:“你先答应我别太激动。”
褚应下意识站起了身:“妈,你什么意思啊?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可别吓我。”
“我刚从学校回来,听你们班主任说,那个姓钱的男孩好像要转学。”
“啪嗒”一声,褚应手里的面包掉在了地上。
褚大梅望着他,眼底满是心疼,她试着劝慰:“儿子啊,你先别着急,我想想这事情还有没有什么回——诶,你去哪儿?”
褚应撒开腿就往门外跑,也不顾身上穿的是什么,经过玄关时,褚大梅清楚地从他口里听见几个字:“凭什么他走……要走也是我走……”
事情还是往褚应预想的最坏情况发展了,他站在楼梯口焦急地等待电梯,褚大梅抱着他的大衣赶了过来:“要出去先把衣服穿上。”
褚应闷头把衣服套上,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褚大梅站在他身前,为他拉上拉链,缓缓开口:“这次我让你去,记着早点回来。”
电梯叮地一声来了,褚应没出声,一头钻进了电梯。
他打了个出租,迅速赶往学校。
一下车,褚应疯了般地往巷子里跑,司机师傅在他身后喊了几嗓子都被他给忽略了。
他还穿着家用的棉质拖鞋,跑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硌得脚底生疼,但褚应不敢停下,他怕自己一停下就永远见不到那人了。
一头扎进光线昏暗的楼道,褚应来不及喘口气,抬手就想敲门,可他的手刚触上门板,它就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慢悠悠地晃开了。
房子里有三个人,两女一男,纷纷回头与褚应对视。
“你找谁啊?”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大串钥匙的中年女人问。
褚应睁着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不见了,木桌、长椅、柜子这些全都不见了,那张他睡过几次的折叠床甚至也消失在了这里。
整间屋子空荡荡的,与他记忆里的那处大相庭径。
“之前住在这间房子里的人呢?”
“你说姓钱的那户吗?他们前两天就搬走了。”
褚应霎时有些腿软,他颤抖地问:“……前两天就走了?”
“是啊,小伙子,他们好早就走了,你看我这儿都开始招新租户了……”
房东女士还在说些什么,但褚应什么都听不清了,他恍惚地走出楼道,站在巷子里,目光从脚下的石子延伸到道路两边的水沟,他望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物,产生了深深的无所适从之感。
头顶明晃晃的春日叫人睁不开眼,褚应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往外走。
——还有个地方,还有个地方他没去。
走到巷口,褚应看见那个出租车司机没走,于是他又迅速地拉开车门坐上去,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司机:“师傅,送我回去一趟再去机场。”
告别
下午三点的时候,褚应下了飞机,他马不停蹄地赶往汽车站,终于赶上了最后一趟回镇的班车。
钱晋一之前跟他说过,因为小镇的位置比较偏僻,人流量较少,所以汽车站每天就往那边拨两趟车,早上送一些村民来到街上逛逛集市什么的,下午则把拎着大包小包的他们给带回去。
褚应上车的时候,车子已经启动了,十几个座位上已经坐满了人,过道被一些麻布、尼龙袋子给占了个严严实实,没有能下脚的地方。褚应只好无奈地站在车门处,扒着根栏杆以防跌到。
车子启动没多久,褚应就被几位乘客给认出来了,一位瞧着五六十岁的大娘说:“诶,你这小伙子上个月是不来过我们这里?”
褚应看着她,想了两秒才答应:“是,上次来过。”
“我就说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大娘和蔼地笑了起来,这时,车里其他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他们总会对生人感到好奇。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印象,”另外一个怀抱小孩的妇女说:“你上次是过来找人的吧?”
褚应点头。
那妇女又问:“这次来也是找人的吗?”
褚应说:“对,还找上次姓钱的那家。”
“钱程爷儿俩吗?他们好像前些日子出去了就没回来啊?”另外一个中年男人出声了。
“没回?您确定吗?”褚应脑子嗡的一声,四肢都不能动弹了,整个人随着车身的颠簸而晃动。
“错不了。他们家就在我家后面,打开窗户就能看见,他爷俩要是回了,我肯定第一个知道。”那中年男子冲他摆手。
褚应张张嘴,不知作何反应,老实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慌乱、茫然充斥着他的大脑。
就像一头扎进了漫无边际的深海,四处都是黑暗,他站在陌生的班车上,望着前方仿若没有尽头的路,不知该去哪儿。
褚应最后还是在小镇旁下了车。没人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步一步靠近老宅。
当看到紧闭的铁门和院里长出的低矮杂草时,褚应心里剩着那点叫“希望”的东西终于被打碎了,院墙上的灰尘告诉他,钱晋一没有回来过这里。
他忍不住掏出手机,再一次给那人拨电话。
几十秒后,手机里传来冰冷的电子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
胸腔传来强烈的窒息感,褚应弯下腰,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他看着屏幕上那一串熟悉的数字,心脏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给钱晋一打了整整三十七个电话,那边始终显示无人接听。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褚应坐在老宅的门口,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池塘,他不相信钱晋一真的会扔下他,这人明明昨晚还给他发了消息,怎么今天就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地消失了呢?
褚应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比起接受现实,他更愿意等钱晋一的一个解释。
月上树梢,暮色四合。
整个小镇终于安静下来了,初春的夜里温度依旧低得吓人,褚应看见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白的。不远处成列的房子都已经亮起橘黄或白色的灯光。只有他身后的屋子漆黑一片。
黑暗中,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铃了。
他苦笑一下,拿起了电话:“妈。”
“儿子,你现在在哪儿啊?”
“在酒店呢,”褚应闭上了眼,“妈您别担心我,我明天就回去了。”
“那你给妈打个视频,让妈看看你那边环境怎么样。”
褚应无奈地笑了下:“妈,别了吧,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有些话不需要明说,褚大梅已经都明白了:“那你照顾好自己,别让妈妈担心好吗?”
“嗯。”褚应挂了电话,把脸深深埋进胳膊。
冷风呼呼吹了一夜,褚应也在门口坐了一夜。第二日,他成功地把自己弄感冒了,他的免疫力一向不比常人,褚大梅很早以前就说过,别看他长得胖,可其实一点都不壮。稍微受点凉就会感冒发烧。
他这么折磨自己似的在风口蹲了一夜,想不生病都难。褚应强撑着精神,把自己弄回了家。
褚大梅一直都在家里等他,看见褚应满脸失落、神色恹恹地回家,连忙给他端了点热乎的吃的,吃完褚应就蒙头睡了一觉。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又黑了。
他睁开眼,看见床边立着根支架,上面挂着两个塑料瓶,一只细细的输液管垂下来,输液管的尽头是他的手背。
褚应想说话,开口却发现声音嘶哑地不成样子,喉咙还很痛。
正巧,褚大梅进来了:“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一下午了。”
“妈,你怎么还给我挂上水了?”褚应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呻.吟。
褚大梅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弯腰放在床边,闻言,她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褚应:“你还说呢,我昨天在电话里跟你怎么说来着?你倒好,一回来就发烧,搞得我大中午的把医生给叫到家里来给你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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