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铮言忽然感到一种浓浓的挫败感,不是因为苏静瓷,也不是因为季琛,而是因为自己,他不想让苏静瓷和自己在一起感到疲累,他想让苏静瓷开心轻松地过日子,而不是每时每刻都被自己绑缚着,何况他心里知道,苏静瓷已经足够迁就他,戒指时时戴在手上,除了拍戏基本不会摘下来,自己还要他怎么样呢。
闻铮言重重地向后倒在沙发靠背上,把手机扔到一边,长长呼出一口气。
而另一边的苏静瓷显然不知道闻铮言这样曲折的心路历程,那时他看着对面的季琛,对方冲他笑了一下,身上那股萧索的气质似乎淡了不少“好久不见。”
苏静瓷点头“好久不见。”
季琛深深地看着他,又低头看看地面,半天抬起头来“我,我只是想当面和你说一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很抱歉。”
苏静瓷哑然,复又摇摇头“算了。”
他看着季琛,慢慢地道:“经过这么久,我已经明白了,有些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好好生活,但是却经不起任何风雨,后来我也想过,我们两个从前就像是一叶小舟,如果一直风平浪静,或许也可以长长久久地相处下去,然而遇到了海暴一样的浪潮,注定是要被打散的。”
他们相识是因为大二的时候合作一部话剧,后来季琛追求他,他觉得有些好感就答应了,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过温馨甜蜜的时光,然而彼此相处更像是比朋友更密切一点的朋友,基本不会吵架,彼此忍让,永远有商有量,细水长流,现在想想,恋人间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患得患失的苦楚似乎在他们之间从未存在过,如果没有那些事,他们或许会顺理成章地走下去,也有可能会在某一日,彼此都觉得无聊而和平分开。
然而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季琛的脸白了白,苦笑一下“是,是我太懦弱了,我从小生活在我父亲的威压下,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上学,学什么专业,都是他一手安排,以至于根本不懂什么叫责任,”他停顿一下,道:“今天我本来想躲着你,或者远远地看你一眼,怕你像那次一样,可还是没忍住。”
他提起上次的事情,苏静瓷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那次真不是故意给你难堪的。”
季琛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看着苏静瓷,像是要把这个人的样子永远烙印在心底,苏静瓷见他不说话,也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便后退一步示意了一下要走,季琛动了动嘴唇,最终哑着嗓子道:“你还恨我吗?”
苏静瓷忽然笑了一下,阳光从他的头顶打下来,让他的笑容无比璀璨,季琛后来想起,觉得这个笑容足够让他记一辈子。
而此时此刻苏静瓷笑着冲他道:“我以前爱过你,后来恨你,可是时过境迁,你现在对我而言,已经彻底地过去了。”
他举着酒杯示意一下“我们都向前走吧,希望你不要放弃电影,你的才华我还是欣赏过的。”
季琛也笑了,殷切地看向他“可以抱我一下吗?”
苏静瓷看了看四周,道:“还是不了,这附近不知有多少摄像机,万一拍到,可真的解释不清了。”
季琛开了个苦涩的玩笑“是怕和那位闻先生解释不清吧。”
被他打趣的苏静瓷也没有反驳,而是低头微笑,有些苦恼的样子“他确实,很容易吃醋。”
正好这时有人叫他过去合影,苏静瓷指了指那边,道:“我过去了。”
便转身离开。
季琛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不甘和妒忌,苏静瓷方才说他爱过自己,他顿时想到那天车库里护着闻铮言的苏静瓷,他以前从未在苏静瓷脸上见过那样激烈的情绪,大学时期的苏静瓷,是整个学校里的传奇,是神祗一般的存在,他是季琛见过最让人惊艳的人,好像永远都遥不可及,让人不敢侵犯亵渎,直到看到苏静瓷和闻铮言在一起,他才知道,苏静瓷也是会这样有烟火气的爱一个人的。
苏静瓷从来没有像爱闻铮言一样爱过他。
可是事已至此,是他做错了事,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连妒忌和不甘的资格也一并失去了。
他没有说的是,也许苏静瓷在他这里,永远都不会过去,可是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天苏静瓷回到家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满眼血丝的闻铮言,还有一整个烟灰缸的烟头。
他看了看闻铮言做好的一整桌饭菜,再看看他的人,不由得皱起眉“怎么了?工作不顺利?”
闻铮言摇摇头“没有,吃饭吧。”他揉揉苏静瓷的头,体贴道:“是不是累了,吃完去洗个澡休息。”
苏静瓷一肚子疑问,见闻铮言没有说的打算也只好暂时忍着,想着之后和人谈谈,恰好这个时候高逢义给他发了个微信,正是他和季琛被拍到的照片,他说:祖宗,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一个闻铮言已经够让我受的了,竟然还能和季琛搞出同框,你这是想让我和吴岚上一个天台。
苏静瓷看闻铮言一眼,心下有了猜测,草草和高逢义道了个歉,表示自己真的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这些媒体这么无孔不入,有空请他吃饭赔罪。
而闻铮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自己闷着头扒饭,郁闷都俩字都快写脑门上了。
苏静瓷心里好笑,却没说什么,等到吃完了饭,他冲闻铮言道:“铮言,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本想收拾碗筷的闻铮言不明所以,只得过去,苏静瓷在沙发上落座,让闻铮言躺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理着他的头发,开门见山道:“我和季琛就是在婚礼上偶然碰见说了些话,其余什么都没有,没有旧情,也没有拥抱,事实上我都不知道他会去,你别不高兴了,嗯?”
闻铮言昨晚没怎么休息,原本想在他腿上闭目养会儿神,这时猛然睁开眼睛,半天又沮丧道:“我不是生你气,我是气我自己,”他抓过苏静瓷的无名指,轻咬了一下,在上面留下一个很浅的牙印“你也知道我这个毛病,我怕我一直改不掉,你和我在一起会觉得累,累了就会想离开。”
苏静瓷离开他这件事,真是想想都受不了。
苏静瓷没想到闻铮言竟然会是这种想法,有些惊讶,又有点心疼,实际上他知道闻铮言占有欲强,所以一直以来都比较忍让他,为了减少麻烦和摩擦,在这方面也会格外注意,至于累……他倒是没觉得,只是偶尔觉得闻铮言还挺可爱的。
这时便笑着打趣“你以为你这病我没和你在一起之前就不知道了?你那脾气我早就领教过了。”
他柔声道:“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我难道就没有了?如果要去改,那一定是没完没了,到最后,自己变得都不像自己了,任何一种需要其中一方牺牲至此的感情都是不健康的,”他低下头看着闻铮言的眼睛“我爱你,是爱你最原本的样子,小毛病都爱,坏脾气也爱,你没什么好纠结害怕的。”
“而且我和你保证,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吵架也好,意见不合也罢,绝对不会拿分手做威胁的,你可以放心。”
闻铮言听着前面的话只觉得心里酸软而温暖,听到后面眼睛直接亮了起来,从苏静瓷身上起来,与他四目相对“真的?”
苏静瓷点点头“真的。”
闻铮言咧着嘴笑,又有些心虚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
“知道,”苏静瓷无奈“你就是想吃醋。”
“这是我的权利!”闻铮言理直气壮地反驳,脸上早就一点消沉都看不到。
“好,既然如此”苏静瓷微笑一下,指指茶几上的堪称壮阔的烟灰缸“那你能不能把烟戒了?”
闻铮言随口道:“你以前还说我抽烟没什么的!”
“以前是以前,”苏静瓷道:“以前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现在,”他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我是要写在你配偶栏上的人,难道还没资格使用一下我的权利?”
“有有有,当然有,必须有,”闻铮言被他一句话哄得心花怒放,直接把烟盒从口袋里抽出来扔进垃圾桶,随即在苏静瓷唇角吻了一下“戒戒戒,我现在就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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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天,闻铮言的大学同学在微信群里张罗着要搞一个聚会,眼看毕业也这么多年了,联络一下感情,他在学校的时候人缘一向不错,很多同学毕业之后也还保持着联系,而且如今在娱乐圈混得如此风生水起,当然少不了被要求必须出席,还有人不停在群里起哄,让他把他那个青梅竹马的老婆带去给大家看看,开开眼界。
所有都知道闻铮言在颁奖礼上那惊天动地的壮举,对这位把上学期间男女不近的闻铮言迷得要死要活,求婚求得轰轰烈烈的闻太太十分好奇。
闻铮言看着正在喂鱼的苏静瓷,心说带去就带去,就怕你们被吓死。
苏静瓷察觉到他的目光,回身问道:“怎么了?”
闻铮言跑过去,一脸谄媚“苏师兄,过两天我有个同学聚会,你和我一块儿去呗?”
苏静瓷没理解到他的重点,只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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