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的地板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季凡拉着许则远站在阁楼边,放眼望去,是景德镇的全景图。
他们之中只有安以栖带了相机,季凡抹了蜜似的叫人:“安姐!”
安以栖正找角度拍照,听到声音后,侧过头应答:“什么事?”
季凡跑过去,把人拉过来,道:“安姐,帮我们拍张照。”
安以栖很快答应,她蹲下来,举着相机指挥:“你们看我这儿。许则远,笑一下。”
许则远本来也不爱笑,刻意起来显得很僵,他平时拍照都走酷哥路线,倒是没怎么露过怯。
季凡急得戳他胳膊:“你能不能笑得好看一点儿?”
许则远有些不耐烦了,但安以栖还蹲着,他不好意思让人家等,只能尽力配合。
可还是很僵。
安以栖拍了好几张都不满意,她身为摄影师,对于自己手里的照片也是有要求的,她翻了翻相册,勉强道:“要不再来一张吧。”
季凡很乐意地点头,然后给安以栖使眼色,安以栖得到信号,快速架起相机对焦,镜头里,季凡恶作剧般用手挠了挠许则远的腰。
许则远毫无防备,一边退一边用手挡,脸上的表情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安以栖眼疾手快地按快门,她兴奋道:“这次的超好看。”
季凡立马围过去,照片里,许则远笑弯了眼睛,手足无措的样子少了几分冷漠,多了一点烟火气。
季凡开心道:“姐,我回去问你要照片。”
然后问:“要不我们也一起拍一张?”
安以栖点头,季凡朝一旁的洛溪招手:“小弟,快来合影!”
他们叫来一个工作人员,安以栖站在最中间,三个大男孩儿在她身后一字排开,天边的太阳刚刚升起,柔和的光线洒下来,脸侧被打上淡淡的晕影。
许则远又恢复了酷酷的样子,但照片出来的效果还不错。
季凡匆匆瞄了一眼,躲到一边偷偷和许则远咬耳朵:“我们和影后有合照了。”
许则远道:“之前不是拍过很多?”
季凡很记仇:“可这次没有某不知检点的女明星!”
为了推崇传统手工艺,节目组把最后一站安排在了古窑民俗博览区,六个人两两分组,和手工匠人们拜师学艺。
节目组本来在分组纸条上做了手脚,把许则远和安以栖放在了一组。
奈何季凡出来搅和一通,硬生生和许则远换到了一组。
两人的师父年过古稀,身子骨却很健朗,见他们来,没特别招待,只专心拉胚。
季凡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来了兴趣,老师傅看出他的好奇,故意问:“想玩儿?”
季凡迅速点头,一口一个“师父”叫得好不亲热。
老师傅嫌弃道:“你俩先找个围兜穿上,打扮得花孔雀似的,一看就不正经干活。”
季凡蹦蹦跳跳地找来两个新围裙,一红一绿,没有LOGO,应该是老人家自己准备的。
他递给许则远一个,故意拆老师傅的台:“师父,我们一进门你就臭这张脸,茶也不给倒,怎么还给我们准备新围裙?”
老师傅气道:“谁说给你们备的,我买酱油送的。”
“我是师父你是师父?你给我敬茶了吗?”
季凡赶紧把一边的茶壶端过来:“我现在敬。师父,你教我拉胚呗。”
老师傅不乐意:“我先呸你两下儿!不教,浪费我的土。”
季凡不干了,他连那么丑不拉几的围裙都围上了,却被拒绝:“你怎么不讲理呢,节目组和你闹掰了?”
老师傅已经想赶人了:“什么破徒弟这么麻烦,给我打水去。”
他大手一挥,把人往井边赶。
于是穿着围裙一红一绿的两个人,在井边望着深不可测的井底出神。他们这辈子第一次摇井,手都红了水却完全不出来。
季凡探着脑袋往下望:“这井也没干啊。”
许则远把他拉远点儿:“别摔进去了。”
季凡丝毫不担心:“这口儿这么小,我肯定掉不下去。”
许则远无奈:“我是怕你卡井口。”
季凡的脏话已经到嘴边了:“你他……”想起来麦还别在领口,赶紧改口,“它……它什么破玩意儿!”
许则远憋着笑,不远处传来老师傅的声音:“不要以为我没听到!骂我不行,骂我的井更不可以!”
季凡扯着嗓子喊:“没骂,我夸它的水甘甜可口清凉好舒爽。”
老师傅丝毫不给面子:“水还没出来就提前夸了?”
季凡说不过,转头指着那口井指桑骂槐:“摇了半天不吐口水,跟你家老头儿一样小气。”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们愣是一桶水都没舀上来,最后老师傅看不下去,只好亲自上场。这井有些年头了,井边的摇杆上泛着斑斑点点的锈迹,季凡他们刚刚摇错了方向,水才出不来。
老师傅没一会儿就打了一桶水,他对着杵在旁边的两根“竹竿儿”道:“赶紧洗手,去屋里搬几块泥巴。”
季凡成功地做出第一个像模像样的碗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他捧着成型的泥碗,道:“这个我能带走吗?”
老师傅回:“得晾好几天,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们明天就得走,肯定来不及。季凡不死心:“师父,你会寄快递吗,我把我家地址给你。”
老师傅骂道:“这谁不会,你当我是老古董?”
季凡嘿嘿笑:“哪能啊,师父你心灵手巧,人也聪明,没什么你不会的。”
老师傅“哼”一声,不理他了,专心指导许则远给瓷器画花纹。
许则远拿着毛笔,按照老师傅教的小心翼翼往上填颜色:“这里下笔要柔,太重了不通透。”
季凡好奇地凑过来,问:“你这画的什么?”
许则远一边画一边答:“鹤。”
季凡不以为然:“脖子这么短,我怎么看着像鸭呢?”
许则远无语道:“还没画脖子。”
等许则远全须全尾地画好了一只丹顶鹤,天色也已经全黑了。
老师傅本来说留他们俩吃完晚餐再走,但晚上还有其他的拍摄任务,只好道别。
季凡地址输进老人家的手机里,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师父……”
老师傅站在院门口,赶他:“赶紧走,扰我清净。”
季凡“哦”了一声,就这么一下午时间,他竟然处出师徒情了。
他想不到还能说什么,只能扯出心心念念的碗:“师父,我那碗你别烤太焦。”
老师傅嫌弃死他了:“就那么个破碗我都不稀得烤。”
季凡又想起来点儿什么:“那鹤你也别给弄花了!”
老师傅就差没抄起扫把追出来打他了,许则远生硬地把他拽上了车。
季凡这回真走了,他贴着车窗往外看,老师傅还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纵使努力挺直脊背,也只是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儿。
许则远问他:“想季爷爷了?”
季凡口是心非道:“我才不想,就会和我抬杠,去地底下了也不盼着我点儿好,昨晚上还在梦里编排我不红!”
许则远想起早晨季凡迷瞪的模样,道:“梦都是反的,你可能得红了。”
第31章
38.
北京又降温了,季凡下飞机时,恨不得把围巾全挂脸上。
王铁森接到消息,机场今天蹲着很多记者,虽然很明显不是等他们的,却搞不好也会把他们拍进去。
反正干等也是等,拍两张小明星骗点儿点击量也不错。
所以没出去前,王铁森把他的围巾拽下来没收了:“土不拉几的。”
季凡不乐意了:“这是最新款,怎么就土了?”
王铁森拿着手里的围巾抖了抖,很不爽:“都被你睡成咸菜了。”
季凡只好作罢,这个颜色加上皱巴巴的,还真有点儿像咸菜。
他的头发被他睡得翘起来了一小撮,唐棠用水帮他稍微往下压了压,但是不太管用。
等行李的时间里,王铁森把他们仨挨个儿观察了一遍,确定都没问题,才收拾行李车往外走。
外面的记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根本下不去脚,几个来接机的站姐势单力薄,被挤得相机都架不住,临时请的保安在前面开路,和突出重围差不多。
终于涌出人潮,季凡小声嘀咕道:“对我们也这么热情?”
突然,身后发生一阵骚动,无数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往那边疯跑,有人边跑边喊:“TIME出来了。”
季凡回头看了一眼,疑惑道:“TIME什么时候这么红了?”
王铁森不咸不淡地答:“TIME有人嫖娼被抓了。”
季凡惊讶道:“刺激啊,一下把组合热度从十七线炒到了十六线。”
王铁森无语地看着他:“你要是哪天出柜,也能这么刺激。”
季凡缩了缩脖子:“不是很敢。”
王铁森把手里的围巾丢给他,把上次没发的脾气也借机一起发了:“以后这种同款少往人多的地方戴,不成体统。”
季凡反驳:“上次庄池借洛溪的耳机充同款,镜头还给他和许则远一人一超大特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