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奇怪?兄弟之间借个火很奇怪?”蔺寻反问。
江轻一噎,冲他吐了个烟圈,没好气道:“兄弟才不这么干。”
“那要怎么干?”
江轻拧起眉,总觉得这话更奇怪了,便插科打诨道:“是兄弟,就来砍我。”
“……?”
江轻见他吃惊的表情,知道他是当真了,当即便哈哈大笑:“蠢猪。”
月光透进来,与楼道灯光交织。
蔺寻倚在门边看着他放声大笑,有些虚张声势的意味,可是笑容又十分好看。
他安静片刻,静静地听着某处的动静。
虽说这时间地点有些不合时宜,但心弦仿佛被笑声拨动,回响不断,几乎要将胸膛击破。
两人默契地靠在走廊栏杆上抽烟,只是蔺寻很少抽,更多时间是在等待它自然燃烧。
江轻扭头,痞里痞气地问:“烟不好抽?还是口味刁了,嫌弃我们本土烟?”
蔺寻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兴趣。”
“什么时候学会的?”
“忘了,以前学的东西太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会了。”蔺寻说,“你呢?”
“初二。”江轻记得很清楚,“找导演学的,他教我怎么吐烟圈,表情应该怎么更颓废更好看。看,这个表情到位吗?”
说着,他小弧度地眯起双眼,双眼放空仰头看着月亮,侧脸很是好看。
可惜蔺寻却欣赏无能:“不好看,还是你笑起来好看。”
“真不懂欣赏。”江轻微不可见地弯了下嘴角,视线落在即将燃完的烟上,“你不觉得我冷血吗?”
果然是受影响了,蔺寻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江轻浅笑,若无其事地说:“我确实挺冷血的,外公……是被我气死的。”
蔺寻不置一词,轻轻点了下烟,烟灰落下短短的一截,被夜风吹散。
“他也反对我演戏,说我年纪轻轻不学好,好好学习继承家产才是正途。我们大吵了一架,气得他心脏病犯了。”
“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昏迷不醒,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肯定去跟他女儿告状了,不过我不怕,比起我,他更讨厌他女儿的老公,要骂也是先骂他。”
蔺寻安静地听完,从只言片语里听出了个大概,没有搭话。
安慰是个技术活,和劝酒一样。
过了,伤身。不过,又伤心。
这种时候,蔺寻一般选择倾听,倾听才是良药,也不容易出错。
烟尽,两人互道晚安后,各自回房。
隔天再见到江轻,又是一个因起床气而炸毛的帅小伙。
吃完早饭,江轻便去了公司,今天要和公司正式签解约合同。
呆了近二十年,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感情。
以前的瑞华讲人情、讲道义,但是老人们慢慢退了下去,新的瑞华拥有了至高的地位和野心。
一楼大堂来来往往不少人,好几个新人与他擦肩而过,脸上还带着初出茅庐的稚气与意气风发,对未来既期待又好奇。
江轻转回头,走进电梯,抵达会议室时,经理和法务部的律师以及几名助理正在简单地交谈着。
都到了这个局面,也就不需要再假意客套。
经理将财务整理好的资金和合同递过来,江轻和舒彤一一过目之后,才在合同上签下了名字。
“以后的路,可要自己小心着走啊。”经理微笑着说,“背后没有了大树,走路都怕你摔倒。”
江轻笑了一下:“恭喜你们丢掉了我这个包袱。”
心里话被说了出来,经理也不觉得尴尬,彼此都心知肚明。
走出大门,江轻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怅然若失道:“失业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口袋没有一分钱。
舒彤看了下时间,说:“我东西还没收拾完,你是先回家去吧。”
“多吗?要不我帮你吧。”
“不用,一一在打包了,两个人能搞定。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松懈,尤其是身材!不许偷吃炸鸡!到时候胖成肥猪了都没有人敢买你。”
舒彤絮絮叨叨地说完,返回办公室去。
江轻逗留片刻,突然想去见一个人。
刚一转身,就见高远乔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脸色不大好,焦急道:“师兄,你解约了?你为什么要解约啊?”
“正要去找你呢。”江轻上下看了一眼,“去喝杯牛奶么?”
还是在上次见面的地方,不过这次高远乔没有点牛奶,而是点了杯伏特加。
“脑子进酒了?知道它多烈吗?既然你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好了。”江轻想不也想地划掉伏特加,给他点了杯很刺激的加冰可乐。
高远乔乖乖地喝了一大口可乐,打了个汽嗝,重重的黑眼圈将双眼映衬得毫无亮色:“师兄,你怎么突然就解约了?瑞华不好吗?”
“到期了,正规流程而已。”江轻不欲与小新人说太多,对方在瑞华说不定还要呆很久呢,不能打消积极性。
“是不是因为……汪明知啊?”高远乔低声说着,一提到这名字,他又猛喝一口可乐,“他不是好人。”
江轻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是怎么回事?最近状态都不大对。”
高远乔看着他,看着看着,眼角就冒出两滴泪,他擦了擦泪,嘴角瘪了下去:“我失恋了。”
“失……失恋?!”江轻纳罕道,“傻孩子,你们那叫恋爱吗?”
“怎么不叫了。”高远下意识地反驳,开始追忆起逝水年华,“他说我是很有潜力,很欣赏我,还说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可是他现在却爱上了别人!”
“他那不叫爱上别人,是压根没有心。”江轻无语地看着他,若是告诉他白邦楠同时养着好几个情人,他只是其中一员的这个事实,这憨憨不会直接从这跳下去吧。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找他了,他说现在喜欢上别人了。”高远乔突然趴在桌上埋头哭,呜呜咽咽,委屈死了,闷着声音说道,“他怎么可以这样,他可是我的初恋呜呜呜,我都跟家里人出柜被赶出来了,混蛋!”
江轻淡定喝咖啡。
十几分钟后,高远乔抬起头,脸上挂着泪水,哭唧唧地问:“你为什么不安慰我?”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江轻无动于衷道,“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可口。”
“我不要下一个了!我对男人死心了,我感觉我不会再爱了!”
江轻扶了扶额头,说:“屁大个人,说什么爱不爱的,赶紧把眼泪擦了,难看死了。”
高远乔抽抽噎噎地抹了两把眼泪,又拿起餐巾布擦了擦,心情才好一点。
之前一直一个人压在心里,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师兄,你真好。”
“诶,别这么说,我怕你爱上我。”
“我不会再爱了。”
“那就行。”江轻笑了一下,“是演戏不够香,还是天地不够广,什么傻逼爱情值得你这么低三下四的。”
“对!”高远乔握拳,片刻后又憋屈了,“可是他之前对我真的好好,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所以你被骗了,越是没有幸福感的人,就越容易抓着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而感动。”江轻说。
高远乔缓慢点了下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有点好奇:“师兄,你难道没有恋爱过吗?”
江轻抬眼:“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马上就是半决赛了,我希望你恢复之前的状态,别给我这组丢人。”
高远乔鼓起一张脸,重重地点了下头:“好!我明天就去解约。”
“噗。”江轻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边的咖啡渍,“别这么冲动,违约费可不少,你签了几年?”
“十年。”高远乔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想再看见他,哪怕退圈,我也不想在瑞华待下去了。他之前给了我不少钱,应该可以支付违约费了吧。”
“多少钱?”
“大概这么多,我一分都没花。”高远乔把手机递过去,上面显示着银行卡余额,看得江轻有点心梗。
既然钱这方面无需担心,江轻便说:“对自己的所有决定负责就行。”
“嗯,师兄……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高远乔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马上不就要录制节目了嘛,你多赢几场,不就能多见面了。”
高远乔抿嘴:“我尽力。”
“是一定。”江轻说,“好好努力,然后把这些随意欺辱你的人踩在脚下。”
“好。”高远乔握拳,“师兄你好像很有故事的样子。”
“走开。”
高远乔:QAQ
*
接下来的几天,江轻的三个组员去电视台排练,江轻偶尔闲着没事做,便去监督他们。
表演片段在上期录制时已经选好了,是一部宫廷权谋剧。
四人坐在一起分配角色,唯一的女性萧皇后自然是由刘慧敏扮演。
还剩下二皇子三皇子两个角色,江轻问蔺寻和高远乔有什么想法。
两个人毫无想法,任凭安排。
江轻根据本身性格和实力划分,让高远乔扮演浪荡二皇子,蔺寻则饰演心机深沉的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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