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士渐渐被左右两个上前的侍仆吓得发抖,匍匐在地哭求道:“不关我的事呀,我只是想赚个回家的路费钱,请大人们放过我吧。”
“放心,我明辨是非的很,”鲁卡拉冲她笑笑,“此事与你无关,只要你即日离省,我不会怎么样你。还会给你一笔回家的费用,怎么样?”
女士哆哆嗦嗦地点头,被两个仆人扶起来,请到别处去了。
鲁卡拉扭过头来,冲玛丁他们笑了笑:“至于大人您嘛,就先委屈一下吧。”
几个仆人上前,把两人捆缚起来,眼睛也蒙起。
玛丁自出生以来还没有受过这种待遇,本能地挣动了两下,冷然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如此行事,不怕出事吗?”
鲁卡拉摸了摸下巴:“嗯,倒也是,您提醒我了。那么,就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伯爵大人来过我这了,您说对吗,大人?”
玛丁心中有些恐惧,却死命撑着,气得一脚踢翻了旁边墙角的盆栽。
鲁卡拉眼神微眯,又慢慢笑了起来,他朝仆人们打了个手势,两个人被推推搡搡地带走了。
一路上都是黑暗的,只记得似乎下了几层楼梯,拐了许多弯,似乎被带到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
制着他们的人把他们推进了一个地方,然后就嘭的一声关了门,耳朵听得到门外上锁的声音。
黑暗让人的感官变得灵敏,心中一角的恐惧也有所加深。
耳听得身边的喘息声加重了些,肖生很是担忧:“先生?您还好吗?”
没有声音。
肖生心中忧惧加甚,擦地磨蹭着,从地上坐起来,四处匍匐着摸索。
当时听声音,玛丁就倒在了离他附近不远的地方。
“先生?先生?您在吗?”
“先生?!”
这声音中的惶急让人心都揪了起来。玛丁从忽然而至的思绪中惊醒,声音沉哑道:“我在呢。”
呼——
肖生松了一口气。静了一会儿,又道:“您别怕。”
玛丁笑了起来:“是谁怕了?我听你刚刚声音都破音了。”
肖生沉默,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刚刚是以为先生出了什么事才……
沉默弥漫在四周。
肖生道:“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呢?”
“可能会被活埋吧。”玛丁道。
肖生:“……”先生您能别一本正经地说这么恐怖的话么。
“害怕吗?”玛丁笑问道。
黑暗中倒更能让人清晰地感知到另一个人的存在,玛丁发现他之前从来没有这样清晰仔细地去听过肖生的声音。
清清淡淡,温温和和,舒舒郎朗,像是一杯泡开的茶叶,舒展着枝叶与身姿。又像是一首乐曲的乐符,每一个调都准确无误地落在恰恰好的音阶上,让人听了打心底里舒服。
他嘴角的笑越发温和,脑袋往那个声音的方向凑过去。
“怎么样,怕吗?”
肖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末了轻声道:“不怕。”
“哦?”玛丁发出疑问的升调。
“先生也在这里,肖生不怕。”即使真的会死,能和这个人死在一起,今生也无憾了。至于那些没完成的事,也不是他能够掌握和控制的了。世俗也无从怨怪。或许真的死在这里,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肖生闭上了双眼这样想道。
其实闭不闭上都没什么区别,眼前都是一片黑。
这个地下室大概没有高窗,有也是遮上了厚厚的窗帘。大白天的,这屋里也是一片乌墨般的漆黑。估计隔音效果也不错。毕竟贵族和上层人士建的地下室,总是拿来做一些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情的。
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靠了过来,肖生一凛,片刻后清淡的冷木香萦绕,反映过来这是先生靠了过来。
毛绒绒的,蹭得脸颊痒痒的,大概是那头卷曲的金发吧。
肖生整个心思都被先生就在他咫尺距离的想象占据了,心跳加速,说不出话来。
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即使眼前一片漆黑,也能幻想出那人是什么模样: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碧眼,白皙迷人的面容。笑起来的样子似笑非笑,有睥睨纵横之态,却又深深掩在眼波里和英俊的面容下,让人沉湎着迷,不经意间心已经为之疯狂。
“肖生,我有点困了。”玛丁道。
这声音轻轻和和,带着些微柔软和撒娇的味道。
肖生都能想象对方闭着眼,打了一个哈欠,慢慢地说出这话。
他心里被这前后的反差揉软得一塌糊涂,轻声道:“那您……睡吧。”
玛丁脑袋凑得很近,因为被蒙着眼,看不到人具体在哪,在上还是在下,肖生便一动不动,等着那人气息平和了,又过了许久,才慢慢挪动,蹭起身来。
身上的绳索那些人走之前又重新绑了一边,手脚处绑的尤其紧,几乎一点点的挪动都要费很大的劲儿。
肖生完全凭着身体的灵巧,一点一点地匍匐着摸索屋里,艰难地四周摸遍,发现这屋里空荡荡的,几乎什么也没有,只在西南方有一个四角的桌子。
肖生挪了过去。
玛丁说不清楚忽如其来的困意是从何而来,他很快就沉入了梦境。
在梦里他回到了一个奇怪的陌生的房子,他的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才不到桌子高的小矮个,视线刚刚和桌子上的瓶花齐平。
大人们围坐在一个桌子旁边商量着事情,他待在远远的一个角落里,独自玩着一个凹凸不平的塔木。
这梦里一切都很陌生,除了手中的这个玩具。
它漆了五彩斑斓的颜色,手指扣动,模块会不停地转换方位,直到严丝合缝地合并后,整个木块就会被解开,变成一条长链。
他不厌其烦地玩着,拆开又组装了好几次。
他似乎在期待着一个人的到来,可是那人却迟迟没有出现,他心思变得有些急躁和落寞,而大人们无聊的话题还在继续。
“木棺”、“子夜”、“挖掘”等等词汇不断地出现,在梦中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个人陪伴的时间非常无聊,他双手撑起,轻巧地坐到一个小柜子上,在这个位置上,对面正好有一个米黄色的小镜子。
玛丁不经意地对望过去,发现镜子中,自己的头发是黑色的。
玛丁被这梦惊醒了,醒过来,四周一片漆黑,反应了一会儿,他才记起来自己来到了哪里,思绪沉静下来,就听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
玛丁警醒起来,竖起了耳边,仔细聆听,慢慢发现声音是从一个角落里传过来的。
“肖生?”他惊疑不定地喊道。
“先生。”的确是肖生。但这声音有些疲惫和低沉。
“你在做什么?”
肖生没说话。
玛丁慢慢朝那个地方挪了过去:“你在哪?”
“在这,先生。”
玛丁顺着声音挪过去,发现肖生靠坐在一个物体上。
“这是……桌子?”
“是的,先生。”
“你在做什么?”玛丁鼻尖闻到了一丝血锈的气息,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
“说话!”
“我想把绳子解开。”肖生道。
玛丁顿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你在用桌角磨绳子?”
“是。”
玛丁被气笑了,斥道:“你是不是傻,这种劲道的纽结绳,用这种普通桌角磨有什么用?!”
肖生:“……至少,有一线希望。”顿了一下,又道,“我不希望您……死在这里。”
玛丁顿了好久,心中不知道什么感觉。这次的落难,他都不甚在意自己的结局,可对方却这样的执拗。
他慢慢地靠近过去:“手还有知觉吗?”
“有……”
“疼不疼?”
“……”肖生也沉默了很久,“疼。”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静到可以听到有人疲惫的、因为疼痛而呼吸加重的轻喘。
玛丁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过来。”
肖生慢慢移过去,折腾了大半夜,力气耗尽,脑袋疲惫地靠落在玛丁肩头。
被囚禁的日子过了一夜又一天,期间只有人送过一次饭过来,还是煮的稀烂的粥。
玛丁嘴唇已经干裂了,可还是没有接受那入口的流食,偏过了头去。
仆人的勺子一下喂到了伯爵大人脸上,他沉默一会儿,放下碗勺,抬起手用衣袖给玛丁擦了一下。
玛丁正不耐烦间,忽然感觉到那人凑到了耳边,极其小声地说:“感念大人救命之恩,特来告知,鲁卡拉他们准备今天深夜里将大人们送到湖边沉塘,望警惕。”
这声音细小而语速急,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那声音已经起来了。
手中被塞入了一个长条状的小东西,人声远去,房门重新被锁上。
玛丁心跳微急,用被绑麻了的手艰难挪动着,感知手里的东西,片刻之后,有块东西被褪下,冰冷的金属质感贴近了手心。
黑暗中别人看不见的俊容上,露出了细微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鲁卡拉院长: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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