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目所及，全是血。
不是那种溢满了的画面，而是人体受击时候喷溅在地板上的血液随后被拖拽着如沙画一般抹匀了整个地板。一个男人骑在女人身上一下一下扇着耳光，随即他若有所感抬头和墙角偷看的薛青柠突然猛地对上了视线。
“你醒了啊？主动过来还省得我去床上拖你。”
薛青柠瞬间吓醒了，全身冷汗，手脚冻得都和快要截肢了一样。他坐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气，把头埋在自己的臂间。哪怕做这些的时候他都是无声无息的，尽可能的屏蔽掉任何一点声响。
早在很久以前，薛青柠就学会了无声无息的掩藏自己。因为只要发出一点声响很可能就会引来注意，继而遭到一顿毒打。他也不敢多说话，能少说一个字就是一个字，因为他也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会引来父亲的拳脚相向。
渐渐地，他不敢说也不敢出声，甚至在长年累月的虐待之下能够有经验的预测到一些大难临头的伤害，并敏捷护住自己的要害让自己之后不会太过疼痛。
薛青柠坐在宿舍宽大的Kingsize床上抱着头，在恐惧和冰冷间，突然莫名地很想念李惟和队友们。好像只要在李惟他们身边就又温暖又安心，足以掉他的破除一切痛苦。
良久，他才打开灯起床洗漱，并接了些水开始浇花。当他来到窗台前的时候愣了一下，原来窗外下雪了，怪不得他睡得那么冷。
雪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东西，以前他上学的时候课本上提到雪的诗文和句子都又美又令人憧憬。可有一年薛青柠亲眼雪化了，就和泥巴融在一起又脏又黏，他放学回家一路走回去慢极了，于是那脏兮兮的融雪就渗进了他的鞋子里，每走一下都冷的刺骨。
突然间，薛青柠浇花的手一顿，觉得窗外他楼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此时不过六点刚过，外面还一片漆黑，薛青柠只察觉有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他皱了皱眉放下水壶，披上外套就出门了打算去看看，兴许是贼呢。
然后，他看到了正在雪地里奋力堆雪人的李惟。
薛青柠：“……”
李惟当然也看到了他：“……”
李惟沉默片刻，讪讪笑了：“早啊。”
薛青柠走过去：“队长，你在干什么？”
李惟抓了一下眉心：“额。我想给你堆个雪人来着，所以大清早偷偷过来。本打算让你一起床就能看到的，现在被你提前察觉了……真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薛青柠怔了，然后走过去看：“为什么要给我堆？”
“就突然想到的。”李惟清脆笑了一声，俊朗的容颜在清晨也像是要熠熠生光，“这是我们这座城市里今年第一场初雪，你虽然怕冷不敢玩，但若是起床后第一眼看到个可爱小雪人，或许今天一天都会开心一些。”
薛青柠好半天没说话，心里一片酸涩，像是被不知名的气体一点点填满了。他问：“你堆得是什么？”
“哆啦A梦！”李惟开开心心，“现在只弄了个身子，待会儿把头给做好搬上去就完工了！”
薛青柠知道哆啦A梦，那是个什么东西和礼物都能拿出来的机器猫，在他心里属性和李惟还蛮像的。他过去帮忙：“我和你一起。”
“好啊！”李惟爽快答应。
两个人在雪地里玩了好一会儿，当雪花飘飘扬扬落在身上的时候，薛青柠是第一次感觉那是丝丝冰凉却不寒冷彻骨。
李惟手巧，机器猫也堆得惟妙惟俏。薛青柠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脱下来系在雪人脖子上，李惟怕他着凉，又把自己的脱下来给他围上。他的围巾大，足足把薛青柠脖子围了两圈。
李惟得意叉腰，指着哆啦A梦的雪雕成品说：“你知道你该和它学习点什么吗？”
“？什么？”
“你看它，胖胖手手胖胖脚，多可爱。你也要多吃一点多长点肉，然后对我伸出圆手。”他对薛青柠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薛青柠看着圆滚滚的雪人，怔了片刻。正当李惟以为他会认真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了”的时候，他居然笑了，把手轻轻搭了上去。薛青柠清秀的眉眼微弯，他嘴角上翘表情仿佛冰消雪融。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虽然没有李惟那么英俊漂亮，但生动了表情的样子也足够动人。
“你手怎么这么冷。”李惟给他揉了揉，明明是一起堆雪人，但他的手心却依旧温暖。果然有些人的体温就是会格外高一些。“等明天雪要是还没化，我就再给你堆一个哆啦美。”
“那是谁？”这个有点超出知识范围。
“好像是哆啦A梦他老婆。”李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堆好了左边放一个右边放一个，代替石狮子。”
“不要了，这么冷的天，大清早小心生病。”薛青柠摇头拒绝，抬头看着他，“队长，起床后第一个见到的是你，我已经很高兴了。”
李惟静静感受了一会儿自己节奏不规律的心动，主动伸出胳膊去把揽在怀中：“你穿这么一点也不怕冻着，走，回去健身房晨跑了。”
薛青柠顺从地跟着他走，但是他比李惟矮腿不如他那么长导致略微有点跟不上步伐。再加上雪地路滑，他不小心趔趄摔了一跤。
李惟没揽住，只拉着了一下让他没摔疼。随后他叹了口气，居然把人直接捞起来后箍着腰和拔柱子似得抱着：“抓稳了，别一会儿又摔了。”
薛青柠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自己能走。”
“没事儿，就这么短路。而且现在这么早又没人看见，不丢脸。”
薛青柠不说话了。
“你说……”李惟神秘兮兮，蔫坏地说，“现在大清早没人没证据又黑，如果我突然做点坏事儿，你会和老吴告我状么？”
薛青柠：？他要干嘛？
他是要把自己三百六十度转圈摔出去，还是把自己按在雪人里吃雪？
李惟抬头，对上薛青柠疑惑又干净的眼神，顿时心里那点悸动和小心思瞬间无地自容了。他想：你看你这禽兽说的什么屁话。
还没等他反省完自己的龌龊，薛青柠就低下头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他身上还围着李惟的围巾，整个人又纤薄又清瘦，像是被寒风一吹就跑的纤薄精灵只能这么抱着人才能维系自己不被吹走。他小声说：“……我不会告状的。”
薛青柠心想：摔就摔吧，你乐意就成。
李惟差点没能在这下中把持住自己。
他花了好半天，足足和自己脑中的恶势力搏斗了一路，到了屋内才把人放下：“今天周末你有什么计划没有？”
薛青柠理所当然道：“训练。”
李惟循循善诱：“可马上快到圣诞节了。”
薛青柠面无表情疑惑：“中国人为什么过圣诞节？”
李惟：“……”
薛青柠：“我又不信耶稣。”
李惟诚心实意地赞美道：“我觉得你现在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惟：雪地里约会，这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
薛青柠：他知道我怕冷，还拉着我堆雪人。他一定很讨厌我。
李惟：……
第27章
最后讲清楚了前因后果，薛青柠和李惟一起约定好趁着周末出门逛一下商场，给各位兄弟买点礼物过节。
商场上午十点才开门。李惟先完买了一圈礼物以后，发现薛青柠站在玻璃柜前有点六神无主。于是他上前解围：“唔，老赵似乎想要个新款的腕表，这个牌子出了个星座款，他是摩羯座的，送这个给他应该不错？”
薛青柠毫不犹豫拿着自己的工资卡划账。
“老肖的钱包似乎老旧了，上次看见磨损有点厉害。Gucci这两款男士的钱夹和背包不错，要不要送给他给他个惊喜？”
薛青柠直接拿了就让人付账包起来。
“额，老孙好像热爱搜集球鞋。”李惟想了想说，“一会儿去旗舰店里看看好了，若是有全球限量款把颜色买齐，他一定会喜欢。”
李惟表面看上去淡然随意，但其实极其聪明会观察细节了悉人心。薛青柠把他推荐的都给买了，忽然发现遗漏了点什么。他看着李惟：“那你呢，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啊！李惟在心里叫嚣道。
但这话暂时没法说出口，李惟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这时候他手机忽然来了个电话。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直接接了，是他爸打来的。
李惟做了个手势让薛青柠稍等：“喂，爸？”
那边李惟他爸爸的声音温润醇厚，一听就是个很有涵养的学者：“李惟，今天我和你妈妈谈论到了你，你今年过年会回家么？”
“不知道呢，队里面时间安排还没定下来。”
“这样啊……那好吧。”那边他爸爸似乎有些遗憾。似乎天下父母都盼着孩子回家，觉得他们在外面过得不好。“你的银行账号还和以前那个一样么？”
李惟警觉：“您想干嘛？”
他爸还把他当孩子一样看待：“给你零花钱。”
李惟连声拒绝，劝服他罢休以后挂了电话不放心，还把自己银行余额老长的一串数字截图了一个发过去，总算让对方彻底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