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太懒于去琢磨和深想的人,我只想活得简单一点,傅琛对我有恩,他只要开口,能给的我都给,可是他偏偏什么都没说。
我的朋友圈一直很固定,大家的年纪和三观都差不多,在一起吃吃喝喝,而傅琛显然跟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小我五六岁,估计还是个学生,根本就是两个融不进的生活圈,再加上曾经的那件事,面对着他总归让我很有压力。
车子停在楼下,我解了安全带,说:“那我先回去了,你开车小心点。”
“梁暖。”他叫住我。
我转过头去看他,他没看我,只是看着车前被灯照亮的花坛。
“那天在酒吧,抱着你的,是你男朋友吗?”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都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可能因为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可能因为都姓傅,在这几个小时里,我总会在晃神时将傅斯澄和傅琛联系在一起。
说起来,我是真的挺想傅斯澄的。
在他面前,我可以臭脸,可以发脾气,可以骂脏话,还可以暴露自己软弱无能的一面,傅斯澄永远照单全收。
他每次问我什么时候跟他正式在一起时,有个答案似乎就要脱口而出,可是又被一瞬间的犹豫打败。
犹豫不是来自于对傅斯澄有什么想法,是来自于我自己,来自于我难堪的过去。
我想我永远没办法坦荡地开始一段感情了,真失败。
“不是我的男朋友。”我说。
“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25章
我把看心理医生的时间往前调了。
在傅斯澄出差回来之前,我订好了机票,傅斯澄知道了,问我去干什么。
我:去代购。
傅斯澄:一箱润滑剂,Thank u。
我没有心情骂他,只是缩在被子里,茫然地看着手机屏幕。
之前每一次看心理医生,我都不痛不痒,仿佛那只是一种例行的习惯,就像以前吃的那些药一样,可是这一次,我却无由来地紧张。
我和心理医生之间的模式早就已经不再以治疗和疏导为主,我通常是花两个小时的时间零零碎碎地叙述一些荒诞的梦境或是想法,我只是需要有人倾听,我的病已经生了根,拔不掉了,永远不会好了。
“特别恐怖可怕的梦最近没有再做了。”我靠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白色的灯,“但是总梦见自己在一条很长的走廊上走,不停地走,不停地转弯。”
医生问我:“会路过什么房间吗?”
“会,很多房间,每扇门都是不一样的颜色。”我说,“但是好像都没有欲望去推开,直到其中一扇。”
“那扇门是什么颜色的?”
“黑色,漆黑的,上面有一小块镜子,我凑过去看,可是里面一片空白,好像全是雾气。”
“后来呢?你推开那扇门了吗?”
“推开了。”
“里面是什么?”
“是我自己。”我看向医生,说,“光着身子跪在地上,脖子上套着铁链,我的面前有一个小小的鱼缸,里面的鱼是死的,漂在水面上,我一直盯着看。”
“周围有出现别人吗?”
我沉默了一下:“有,有两个。”
梦里的我因为看见了被囚禁的自己,慌张地往后退,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回过头去,我看见傅斯澄和傅琛站在我身后。
然后他们慢慢变成了一个人,那张脸结合了两个人的五官,有点像傅斯澄,也有点像傅琛。
那个人问我:要我救你吗?
医生问:“是你熟悉的人吗?”
我说:“一个是,一个不是,后来他们变成了一个人,问我要不要他救。”
说到这里,我捂住额头闭上眼,问:“是不是说明,在潜意识里,我认为这两个人是可以救我的?”
“不一定,有可能是他们曾经对你有过帮助,所以你再次将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但不意味着他们在之后能够帮到你。”顿了顿,医生说,“梁暖,其实每个人都有可能治愈你,但你并不可能去喜欢每一个人。”
我看着地面:“所以呢?我越是喜欢谁,就越是会想起自己的过去,会幻想如果那个人知道了,该怎么看我,以至于我都没有办法面对一段感情。”
我说:“我以为我不会想要再抓住什么的,但是它在我还没有伸手的时候就钻到了我的手里,然后我就习惯了,开始舍不得了,于是现在我变成了最被动最患得患失的那个人,而对方什么也不知道。”
医生说:“你现在需要弄清楚,你所害怕面对的,到底仍然是你的过去,还是那个人知道事实以后的反应,衡量之下,你会明白对于你来说什么更重要。你并不需要面对这段感情,你只需要确定自己能为这段感情做些什么。”
“梁暖,根据你的情况,我认为你现在并不是在为过去发生的那件事所困,而是你长年累月下来形成的心理防卫机制,是时候试着去推翻了,你无法永远站在被给予的一方。”
-
在酒店过了一夜,第二天,我随便逛了逛,买了点东西,又坐飞机回去了。
傅斯澄晚上有应酬,眼下没空来找我,他趁着间隙给我打电话,问我累不累。
“能有什么累的,就一两天。”我看着手里的小礼盒,顿了一下,说,“给你带了礼物。”
他声音里的笑意很浓,说:“给我带什么了?不会真的是一箱润滑剂吧?”
“滚。”我说,“送给你以后我们就一刀两断。”
“那我不要。”傅斯澄立刻说,“你送给别人吧,给骆非好了。”
“行,正好骆非约我等会儿喝酒,我顺路带给他。”
“不行!”傅斯澄又开始耍赖,“你给我,本来就是我的,你要是跟我一刀两断了我再继续追你不就行了,我又不要脸。”
“你知道就好。”我说。
-
晚上我赴了骆非的局,毕竟是下个月就要订婚的人,我看骆非现在整个人呈现出面如土色心如死灰的味道,很想劝他看开点,但又怕刺激到他,于是只能陪他一杯杯地喝。
喝到最后,骆非没醉,我先醉了,可能是太久没喝酒了。
我听到骆非在接电话:“梁暖?他喝多了,估计没听到手机响,你结束了?那过来带他吧,我累,我照顾不动了。”
傅斯澄估计又在电话那边预祝骆非订婚快乐了,因为我听到骆非低骂:“你他妈再阴阳怪气我现在就把梁暖卖了。”
我拿起桌子上不知道谁喝剩的半杯酒,往骆非的腿上浇了过去。
-
我是被骆非拎出去的,傅斯澄的车停在门口,骆非把我往他怀里塞:“操,梁暖把半杯酒泼我裤裆上了,我他妈起身了才发现。”
“做得好,小吴。”傅斯澄稳住我,腾出手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我的脑袋晕晕沉沉,但思绪还算清晰,从傅斯澄出差加上我去外地,我们差不多快半个月没见。夜里风凉,吹散酒气,我闻到傅斯澄身上熟悉的淡香。
我抱住他的腰把头抵在他肩上,说:“回去吧。”
傅斯澄拍拍我的背:“好,这就回家。”
骆非:“你俩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令我伤心了?”
-
回家之后我草草洗了个澡,趴床上闭目养神,傅斯澄随后洗完澡,大概还做了点家务,然后才进房间。
他钻进被窝搂住我,问:“还头晕吗?”
“有点儿。”我说,“还有点热。”
没等傅斯澄说话,我就摸摸索索地爬到了他的身上,跟他面对面贴着。
“这样更热了。”傅斯澄提醒我。
我没回话,低头用鼻尖蹭着他露在睡衣领子外的胸口,然后牙齿磕上他的锁骨,又吮又咬地在上面印了个吻痕。
我知道我还没酒醒,我想借着酒精的催使与麻痹,多做些不一样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我的异样,傅斯澄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看着我,一只手轻轻地揉捏着我的耳垂。
种了三个草莓,我心满意足地收工,然后往上亲了亲他的下巴,最后蹭着去亲他的嘴唇。
傅斯澄搂在我腰上的手越收越紧,一手压着我的后脑勺,我感觉背上已经出了汗,脑子越发像浆糊,几乎要溺在潮湿炽热的亲吻里。
好不容易回过神,我费劲地抬起头,又有点留恋地在傅斯澄湿红的嘴唇上舔了舔,我说:“礼物还没有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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