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皱眉:“放贷的?”
“对,二少。应该是被人拿去抵债了,我们顺着这条线查了查,您说不想惊动公安,就只知道这么多。是买回来还是?”
“那就先这样吧。”苏河说。
秘书提醒他:“鉴定师认识宁少爷,他可能会知道,我们要不要——”
“随他去。”苏河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楼梯扶手,这是他缓解焦虑的一种方式,“那块表,你的人有没有问到是谁拿去抵债的?”
“不太清楚,二少。”秘书说完又补充,“不过您之前在立华银行办的那张不限额、不记名的卡,是不是也弄丢了?”
苏河敲楼梯扶手的动作一停:“怎么?”
“今天财务那边打账单,您那张卡从上周五开始有了消费记录,在东江的几间餐厅和奢侈品店刷掉了二十来万。都不是您常消费的地方和品牌,您看……”
拿走手表还好说,毕竟有定值,没了就没了。但那张卡一直没动静苏河就想不起来要追回,这会儿活生生被当了冤大头。
苏河沉吟片刻:“去查清楚是谁。”
“好的。”
/
苏河回到教室里,晚自习还剩十五分钟下课。
他重新开始玩一个叠叠乐的游戏,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苏河不傻,直觉那天乔明夏的落魄、丢失的手表和突然被刷掉的钱有莫大的联系,他可以直接问乔明夏,但最后一个多半连乔明夏也不知道多少。
下课铃打响,一团哄闹里,苏河坐在讲台上没动,直到教室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乔明夏过来。
“哥哥。”他喊了一声,故意凑到苏河眼前。
苏河眼皮不抬地警告:“在学校要叫老师。”
“你不是喜欢听哥哥嘛。”
苏河抬眼瞥过教室角落的镜头,小声提醒:“有监控,不然我非摸一下你的耳朵。”
乔明夏说:“今天路过的时候听后勤说我们班的监控坏啦。”
苏河笑了笑,任由乔明夏小心地亲他的鼻尖。
常言说学会一个习惯需要至少21天,这21天内乔明夏被苏河养出了一点骄纵,远离那条阴暗潮湿的巷子让乔明夏似乎也放轻了戒备心,对苏河也主动得多了。他如苏河所愿,接受着苏河对他的好但只字不提“爱”。
他们的关系始终拉起一条红线,就算心知肚明也不能直接揭晓。
起码在学校,在乔明夏毕业之前最好别落下把柄。
锁门,一前一后地离开教室。等出学校后乔明夏加快步伐凑近了苏河,他摩擦书包带,忍不住找苏河说话。
苏河在这种时候都很沉默,需要他一点一点地温暖。
“……老师,三班的裴嘉言,你熟不熟呀?我听说他的生物特别好,竞赛拿过奖的,我想找他借个笔记。”乔明夏说着,偏头去看苏河,“就有几个地方一直不懂,生物老师也不跟我讲。”
七班的生物老师是个看菜下碟的女人,苏河清楚,“啊”了声:“那下次看到他,你去问问能不能借——自己来,别指望我帮忙。”
乔明夏被他戳穿小心思,闷声“哦”了句,还要再说什么,苏河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啦,老师?”
已经能看见小区的门,苏河揽过乔明夏的肩膀,不动声色地绕开:“我们今天走另一个门进去——”
话音未落,苏河的手机催命似的响了,乔明夏无辜地看着他:“不接吗?”
苏河定定地望着小区门外一辆熟悉的车,舌根发苦,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清醒。他知道宁远来了,但他不想和宁远见面。
“不接。”苏河柔声说,抱着乔明夏的肩膀。
乔明夏没说什么,只是乖乖地被他半抱着绕路。他们走的另一条道有点黑,乔明夏抓着苏河的衣角,回头看了一眼。
“门口有辆车没走。”乔明夏说,望向苏河,“老师,和你的车是同一款。”
苏河“啊”了声,对他说实话:“应该是……上次那个人来找我了。”
乔明夏懂了,定义准确近乎残忍:“你的初恋。”
/
宁远是他的初恋,这句话苏河已经在心里说过无数次,却没哪次像现在,经由乔明夏那把有点腻有点哑的嗓音说出来,掀起了轩然大波。
苏河甚至短暂地分不清,是“初恋”让他不知所措,还是在乔明夏面前露了怯。
他回家的背影近乎狼狈了,乔明夏换鞋时他拿出手机,宁远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前几个因为他在学校开勿扰没接到,下课后的两个都被他不声不响地掐掉了。他隐约不安,刻意无视了没想去确认。
“喝什么?”苏河问乔明夏。
“可乐——我自己去拿!”乔明夏说,没穿拖鞋光着脚跑到西厨的冰柜外。
苏河被他活泼的样子逗笑了,提醒说:“别喝冰的,现在天凉了小心拉肚子。把拖鞋穿好,等会儿冷气进脚心哦。”
“知道啦——”乔明夏尾音拖得长,是在他面前才会有的娇气样子。
苏河恋恋地看他一会儿,这才低头检查未读消息。
宁远问他,“你把我送你的表卖了?”
后面还有一条,“这么绝情,连朋友都不想做啊?”
高层的一扇窗没关严,这时涌入了晚风,苏河被吹得清醒了。他皱着眉,反复翻了和宁远的聊天记录,他发得多,宁远回得少,偶尔求他办事时才多几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包,把他哄得很舒服。
但这早该过去了,在宁远决定和姜韵订婚的时候……
在东京,宁远醒来,却躲开了他的吻的时候。
“你回家吧。”苏河最后回复了宁远。
接着他删掉了和宁远的对话框,好几年都没舍得删、一直置顶、从来都秒回的那么多聊天记录就在这个动作里无声地被销毁殆尽。
做完这些事,苏河发现乔明夏正在不远处,满脸担心,眨着眼不肯问。
“哦,我跟他说,他毕竟都注册完,是已婚男士了。”苏河装着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勾住他的肩膀暗示,乔明夏就依照他们的习惯亲了下他的下颌。
“为什么结了婚还会找你呀。”乔明夏说,语气却并不是个问句。
苏河反问:“你想知道吗?”
乔明夏点头,咬着可乐罐的边缘,嘴角挂了糖:“老师也只跟我说过这个人,但我见过的,他好傲慢,为什么喜欢他啊……”
“吃醋了?”
说完,苏河内心暗自一惊,他居然已经定义成了吃醋。
而吃醋的前提是乔明夏要爱他。
乔明夏丝毫不知他有什么言外之意,干净的眼神,动作也很坦荡,语气更没有一点遮掩:“对啊,我一想到老师对他那么好,就很不服气。”
第29章
“他叫宁远,不过我认识他的时候还不叫这个,是被接回家后改的名。”
“我们两家算世交,对彼此的事知道一些。宁叔叔以前的夫人流产过好几次,再加上宁叔叔在外面有了宁远——虽然说不太体面,毕竟是亲生,又是男孩——两个人最终和平分手,他娶了宁远的妈妈,那个时候宁远已经快到学龄,就和我一起上学了。”
“当时我们念的学校和现在的西高挺像的,同学家里条件都差不多,有点花边新闻都能从自家饭桌听到。很多人知道他是私生子转正的,看不上,觉得他出身不好。他就赖上了我……当然,我保护欲爆棚,也很喜欢被他赖着。”
“一来二去的,读完小学读初中,读完初中读高中……随着年纪增长,那些恶意也越来越大,甚至当着他面骂他妈是‘破鞋’,骂他们母子‘心机’‘恶毒’,早晚会有报应。再加上……宁远成绩不太好,宁叔叔对他又很严格,在学校在家里都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生怕做错事。”
“诉苦听得多了,我就觉得,我应该保护他。”
“于是我把作业借给他用,替他值日,班里那些小恶霸惹不起我,就自然不会去惹他。大约就这样吧,慢慢地,那时候年轻……”
苏河说到这儿停了停,略过这一段,总结说:“差不多就是这样。谈不上对错,只能说我那时很年轻。”
他回忆与宁远的“爱情”时,乔明夏还在旁边捏着上次从麦当劳套餐里带回来的胖丁,到了情绪激烈的节点,他就按一下,“咕啾”。
好像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苏河说完,他也没有发表评论的意思,垂着睫毛不语。
“怎么了?”苏河问,笑着让他坐自己腿上——掌控感和呵护俱全,他格外中意这个姿势——继续逗猫,“听都听了,醋也醋了,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醋……”乔明夏说到一半自己先咬了舌头,“好吧,我醋了。”
“为什么会醋?”
乔明夏看他的神情诧异,好像很难理解为什么他这么说,顺理成章地回答:“因为喜欢啊。哥哥都说喜欢我了怎么能还想别人?”
苏河失笑,这句来得太突兀太轻易,他都无从应对。
大约少年人的感情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但又能准确无误地印在心里。
苏河揉揉乔明夏的头发,示意把可乐拿来给他喝一口。
他自从去美国念大学后开始健身,渐渐地戒断了碳酸饮料。乔明夏还是喜欢喝可乐和雪碧的年纪,吃相不端但常让人食欲一振,苏河每次看他喝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破戒喝一两口,但也不如乔明夏喝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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