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轶停顿片刻,摆弄着手里的酒杯,视线盯着杯子里漂着浮沫的酒:“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那种感觉,我知道他们对我好,对我妈也好,我平时过得也挺开心的,但我就觉得没办法真的融到这个家里去,好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可能我这人天生矫情……我有时候还是会想起我爸。”
两人静默许久,彼此不言不语,邹轶自嘲一笑,端起酒杯跟段吹雨碰一碰,仰头饮尽,此杯敬矫情,又碰一杯,此杯敬相逢。
段吹雨陪着他喝了两杯纯净水,撑得肚子鼓囊,更吃不进肉串了。
期间段吹雨收到任衍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复:还要一会。
段吹雨靠在椅子上,觉得浑身发冷无力,吃着热腾腾的烧烤也没能将他身上的寒意抽去一点。
他不禁道:“你们这边真冷,不下雪还这么冷。”
邹轶笑道:“南方湿冷,室外还好些,室内待久了更冷,还没暖气。”
段吹雨懒恹恹的,拨弄着手里的签子。
酒足饭饱,邹轶提议去迪厅蹦迪。
段吹雨好笑地看着他:“你这么浪呢?还去迪厅蹦迪,你妈妈知道吗?”
邹轶一脸理所应当:“这高三这么苦,咱们天天在学校上课都快累成狗了,还不能偶尔放松放松了?”
“我不会蹦。”段吹雨垂着脑袋,兴致缺缺,他确实是有些不舒服,也没什么兴趣。
邹轶拖拽着他:“舞厅里有几个会蹦的,瞎蹦呗!”
两人时隔多年才见一次面,段吹雨不想扫他的兴,还是答应了。
迪厅的音乐吵得段吹雨头疼,舞池里流光溢彩,挤满了放浪不羁的男男女女,偶尔还能看到穿着时髦的老头老太,狂欢不止,蹦得极嗨。
段吹雨趴在吧台上愣神,额头冒着冷汗,胃里如同翻江倒海。
身体本就难受,这刺耳的舞曲声更是震得他头皮发麻,神经颤动。他问服务员要了杯热水,端着杯子看向舞池里的邹轶,老人似的。
邹轶看着稳重,内里挺早熟,冲他挥挥手,扭脸还勾搭上一个性感妖冶的女孩,段吹雨喝一口热水,眯着眼睛脑袋犯晕。
期间有不少女孩来跟他搭讪,要请他喝酒,他一一回绝,窝到角落里继续喝自己的热水。
前来撩拨的女生年纪都比他大,见他捧着杯子佛似的,不觉好笑。渐渐的,他周遭围了一圈的姑娘。
段吹雨被冲鼻的香水味熏得头晕脑胀,脸一冷,凛着眼神扫视一圈,脾气立刻上来了:“有病没病?堵这干嘛?”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心道这小哥哥脾气不小。
邹轶过来解围,哄散一群人,拉着段吹雨去舞池跳舞,段吹雨拒绝:“你自个儿玩吧,我在这坐一会,累,不想动。”
不知不觉已过晚上十一点,段吹雨迷迷糊糊撑着脑袋,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任衍给他来了电话。
段吹雨条件反射立刻接了起来,哑着嗓子开口:“喂?”
电话那头的任衍被音乐喧闹声惊得皱了皱眉,他沉默两秒,问:“……你怎么还没回来?”
段吹雨听不清他的声音,走到远离舞池的地方,问:“喂?你说什么?”
任衍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骤降几个温度:“你在哪?”
“我陪我朋友去迪厅了。”段吹雨想也没想,扯着嗓子高声说。
那边安静片刻,“嘟”的一声响,直接把电话挂了。
段吹雨一愣,骂了声“我靠”,立刻给任衍回拨过去。
拒接。
再打。
还是拒接。
“操……”段吹雨直直瞪着手机屏幕,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十五了,他拿起吧台上的外套,挤进舞池里,把邹轶拉了出来。
“我得回去了。”段吹雨套上外套。
“这么快?”邹轶看了眼手机,“这才十一点啊,怎么了,是不是住别人家这么晚回去不方便啊,没事儿,我帮你订个酒店,你今天住酒店不就行了。”
段吹雨摇摇头:“不是方不方便的事儿。”
是任老师生不生气的事儿。
那人好像……不对,是肯定,肯定生他气了。
能忍到这个点才打电话过来,这期间不知积攒了多少担心和焦急,偏偏段吹雨今天身体不怎么舒服,脑子昏昏沉沉的也没精力主动给他发条消息。
结果一打电话,好么,人在迪厅,骚浪得很。
回家的路上,段吹雨给任衍发了好几条语音,语气很乖软。
“衍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错了,你给我回个电话?不回电话回个消息也行啊。”
“我马上就回来了,帮我开个门呗?你们家里人都睡了吧?你悄悄的。”
“衍哥——衍哥——”
没有收到任何回应,段吹雨耐心逐渐耗尽,手机往兜里一塞,不伺候了。
他什么时候跟人这么低声下气说过话,还摆上谱了?他越想越恼,心灵受挫加上身体不适,心情就变得极其糟糕,他掏出手机又给任衍发了条语音:“臭任衍死任衍,你丫有本事一辈子别接我电话!”
狠话放完,等到了家门口,看见任衍伫立在黑夜中的身影,堵在心腔的火气霎时就散了。
语气也软了下来,乖乖巧巧喊一声“衍哥”。
段吹雨垂着脑袋走到任衍面前,抬眸瞄他两眼,立刻又收回视线,低下头去。
“你生什么气。”段吹雨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还不接我电话。”
“这是什么地方?”任衍反问。
段吹雨抿了抿嘴。
“这里不是北京,人生地不熟的你大晚上跑去迪厅?出事了怎么办?”
所幸没出什么事,就是段吹雨身上混杂的香水味闻得任衍心下烦躁。
他该问一句“是不是有好些女的来勾搭你?”,可是他没有开口。
任衍转身进屋,段吹雨紧随其后,任衍浑身上下都裹着一层低气压,他自知理亏,不敢任意造次。眼下就得哄着,软话说着。
段吹雨拽拽他的衣服下摆,小声道:“我错了。”
他嘴上服软,心里倒是觉得自己没错,不就蹦个迪,再说了他也没蹦,端着热水喝半天。
任衍感到奇怪,他总觉得段吹雨今天说话声音绵软,透着一股病气,换以前,自己要是这么凶着他,他怕是早就甩脸不理人了。
任衍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嘱咐段吹雨早点洗澡,早点睡觉。
夜里,段吹雨难以入眠,不仅浑身发冷,还觉得反胃,去了好几趟厕所,什么也没吐出来,扶着水池冒冷汗。
回屋后,他裹紧被子,仍旧觉得寒意从四面八方窜进来,侵袭他的四肢百骸。
最要命的是南方还没有暖气。
段吹雨折腾到半夜,胃里难受,再次去了趟洗手间。他裹着大衣迷迷糊糊地跑进洗手间,在门口跟任衍迎面撞了个正着。
段吹雨脑门撞上任衍的胸膛,眯缝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
任衍眉头一蹙,他望见段吹雨嘴唇发白,眼眸涣散一片。
任衍刚要开口,段吹雨忽然把脑袋挨在他的胸口,闷声道:“衍哥,我有点难受……”
他的嗓音又涩又哑,靠在任衍胸口的脸颊炽热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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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夜鸟低鸣
段吹雨的嘴唇毫无血色,脸却红得发烫,任衍抬手一摸他的脑门,摸到一手冷汗。
“不舒服怎么不早点说?!”任衍语气焦急,提高了嗓门。
段吹雨平日身强体壮看着挺结实的一个人,到底还是身娇肉贵,来了趟南方竟然水土不服发了烧。
任衍赶忙把人弄到床上,又加了一床厚被子,听段吹雨哑着嗓子稀里糊涂嗫嚅半天,说自己胃里不舒服,想吐吐不出来,冷得睡不着觉。
他眼含水花,红红一片,声音很委屈:“我都难受一天了,你还凶我……”
任衍忙前忙后给他倒热水找药片,听他说这话,无奈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看着他:“我哪凶你了。”
“你哪都凶我了。”
任衍不擅长表达情绪,不爱跟人置气,脾气柔得像杯温水,但他只要情绪稍有一丝起伏,段吹雨就能感知分毫。他生气的时候会冷着人,会更寡言,而在段吹雨眼里,那就是凶。
任衍惯会对他凶。
任衍抿唇不语,拿手指碰了碰段吹雨的脸颊,冰凉的手指抵上滚烫的脸蛋,段吹雨冷不丁颤了下睫毛,迷迷糊糊地往被子里瑟缩了一下。
他疲乏得弹不开眼皮,鼻尖顶着细密的汗珠,身子止不住地轻颤着。
还是冷,冷得连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我生病你还凶我,说话那么大嗓门干嘛。”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急了。”任衍的指尖在段吹雨微颤的睫毛上刮蹭一下,低声说:“我不喜欢别人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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