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羞 (舍木氓生)

　　但这对林雒来说是件非常艰难的事，因为他觉得“爱”十个特别虚无的事，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和别人的都感受不到，要他如何去表达？
　　在表达之前，好学生林雒得先弄明白，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8章
　　根据张婧的建议，林雒先是通宵阅读了几本举世闻名的爱情小说，感受了一下小说里主人公可歌可泣的爱情。
　　林雒已经努力想要相信那些爱情了，但实在是从小到大的价值观作祟，根本无法相信。
　　书不行，电影来凑，张婧又给林雒看了几部口碑很好的文艺爱情片，只是那三部电影的碟传到林雒手上时，林雒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前面两部都是我投资的，亏了两个亿，你确定还要让我回忆一遍自己人生中不多的失败投资吗？”林雒无奈道。
　　张婧：......“那第三部 ？”
　　“第三部 是李家投资的，竞争对手的电影我不看。”
　　张婧积攒了五十多年的戾气即将在这一刻爆发！！然后为了饭碗再吞回去：“好的，那我们进行下一种体验方式。”
　　林雒来到一个生态化科学化的牧场，首先被递到他手上的是一篮出生不久的小奶狗，白乎乎毛茸茸，眼睛湿润发亮地看着林雒，竞相往他手上蹭。
　　“您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心里流出来？觉得这些小狗可爱吗？”张婧慈爱地看着那篮小狗，恨不得伸手去薅两下。
　　“这种动物我女儿比较喜欢，我对毛发有点过敏，接下来带我看的都是这样长毛的东西吗？”林雒皱着眉问。
　　“您...您有女儿？”张婧愈发觉得林雒这个男人诡异又神秘、脑子还有点问题。
　　林雒点了点头：“他为我生的。”
　　“那您爱您的女儿吗？！”张婧觉得自己抓到了华点，林雒沉默两秒，问题陷入死循环：“什么是爱？”
　　“您从来没跟她说过你爱她吗？”张婧狠狠叹了口气，压下自己的躁郁。
　　“没有。”林雒陷入深思，但像刚刚张婧说的那股从心脏冲出来的暖流是有的，比如听到唐笑说小安非常健康的时候，比如看到小安和林桐在一起玩耍的时候。
　　所以那个东西是爱吗？
　　“您在想什么？”张婧观察力惊人，发现林雒似乎正被回忆中的什么触动着。
　　林雒喉结动了动：“我在想，我对他有没有过暖流在身体里走的感觉。”
　　“有吗？”张婧问。
　　“没有......但是有很多...别的感觉。”林雒咬了咬牙：“那些感觉就是爱吗？”
　　“如果那些感觉你对别人完全没有过，那就是爱。”张婧肯定道。
　　傍晚，林雒回到家，宿醉的林桐也已醒来，他身体一点都没有不适，房间里点了中药香，专门缓解宿醉症状的。
　　林雒去了林桐住的那栋楼，手里提着厨师早就准备好的饭菜。
　　林桐正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林雒敲响了他的门。
　　“进来。”林桐声音微微沙哑。
　　林雒提着食物进去，看林桐表情有些呆滞，似乎在回忆自己喝醉前在做些什么。
　　“饿了吗？”林雒把饭菜放到桌上，和林桐对视，目光专注、透着温暖，这让林桐觉得怪怪的。
　　这是张婧教林雒的，那种在公司、对下属、对合作伙伴们露出的眼神是万万不可出现的，你得温柔。
　　林桐确实有点饿了，他慢悠悠走到桌边坐下，林雒已经为他打开了盖子，拿好勺和筷。
　　“你要看着我吃吗？”林桐撇嘴，舀了勺蛋花粥吃，林雒问：“可以吗？”
　　林桐眼神愈发古怪，觉得林雒像变了个人。
　　这也是张婧教林雒的，一句强制性的话都不可以说，每件事要征得对方的同意，并且按对方的意向去做，让他感到被尊重。
　　“不可以。”林桐想都没想就回答：“你出去吧，在这儿坐着影响我胃口。”


第29章
　　林雒灰溜溜地离开了林桐的房间，并怀疑了一下张婧教给自己的各种方式，觉得这不就是逼自己离桐桐远一点吗？
　　但张婧告知林雒，你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尊重你喜欢的人。
　　“他做不好的事我也要尊重吗？”林雒手里捏着电话，透过一扇玻璃门看着正堂而皇之在助理办公室看黄片的林桐，还是个OO片。
　　“比如什么事？”张婧问。
　　“他在看OO片。”林雒额头的青筋跳动着，他想现在就进去把林桐的电脑合上。
　　“正常生理需求而已，或者是猎奇？都有可能，您难道不看片吗？”张婧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不看。”林雒闷闷地说，张婧让他不要管这件事，给林桐绝对的自由。
　　过了快一个小时林桐还在看，林雒实在是忍不下去，一咬牙，就让秘书安排开会了，眼不见为净！
　　午餐的时候林桐和姐姐弟弟们出去吃了，林雒现在很奇怪，已经不怎么管他了，但有时候对他的态度又特别让林桐捉摸不透。
　　比如林桐下午两点半才吃完午餐回公司，突然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束鲜花，红艳艳的玫瑰和深蓝色、白色交织的满天星，看起来是那种告白必备的花束。
　　“这什么？”林桐捧着花去林雒的办公室里问他，林雒正在工作，抬起头扫了一眼，对于他自己来说那是慌促，毕竟第一次干这种事、但对于林桐来说那就是敷衍。
　　“送你的。”
　　林桐皱了皱眉：“谁送的？”
　　林雒合上电脑，他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热，这种形式主义居然让他不自在起来，实在难得。
　　“我送的。”林雒有些底气不足，他觉得如果有人送他这种东西，他一定会把这人狠批一顿，不仅形式主义、而且没有正形，看起来会是个纨绔子弟。
　　“送我这个干嘛？”林桐不懂，定睛一看里面还有张卡片，他把卡片拿出来，上面写了一段文字。
　　林雒看到林桐把卡片拿出来时心脏几乎要跳出来，那是花店老板非要自己写的，说如果送爱人的话，不写点什么表达不了心意。
　　“You make my heart smile.”林桐将那句英文读出来，他狐疑地看向林雒：“你写的？”
　　林雒咽了下口水，表面依然云淡风轻，他点了点头。
　　林桐神情有些复杂：“到底什么情况？你最近不太对劲。”
　　林雒盯着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弟弟，思忖要不要跟他说关于“爱”这件事。
　　“你是又想跟我做了吗？”林桐问得直白、但却让林雒有些难过，林雒分不清这种难过的源头，但就是对林桐感到抱歉又心疼。
　　或许张婧这些天对他的教导真的有些效果。
　　“以后...以后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也不会再用盈利和小安左右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林雒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有些疼，但发胀、发酸。
　　“唔...”林桐把那卡片拿在手上把玩：“我可以带着小安一起住出去吗？我会照顾好她。”
　　林雒嘴角抿着一丝特别不习惯的笑、显得有些苦涩：“可以。”
　　“那我可以不上班了？”林桐又问。
　　“可以。”林雒继续说，声音有些沙哑。
　　“妈妈给我找了一个相亲对象，我想结婚了，行吗？”林桐目光灵动，语气有些骄纵。
　　林雒抿着嘴不说话了，他定定地看着林桐，眼眶居然迸着红意。
　　“可以吗？”林桐直直地看着林雒，甚至带有一丝挑衅。
　　“了解过对方了吗？”林雒看起来还是沉稳的，如果不是这句话拉得太长的话。
　　“了解过了，是个Beta，这也正好，他不会娶小老婆了。”林桐的手绕着花束里的玫瑰花瓣道。
　　“桐桐。”林雒缓缓站了起来，林桐下意识后退一步，防备地看着林雒。
　　“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我想再占用你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过后，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林雒说得诚恳，林桐点头：“嗯，一分钟。”
　　两人站在办公室里对视着，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墙上的指针“滴答滴答”发出声音，前四十秒林雒什么都没能说出口，一直到林桐催促：“时间要过了。”
　　林雒才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启唇：“我想问你要一个潜在恋爱对象的名额，我知道，这不正常、也不合理，你可能不会接受，可我必须告诉你，我非常爱你。”


第30章
　　有根玫瑰花茎上的刺没有修剪干净，林桐的手指突然被刺痛，直到指尖的疼痛透过神经传到大脑，他才回过神来。
　　林雒刚刚说了些什么？
　　林雒如潭水般平静深邃的眼睛正盯着林桐，放在以往，那不动声色的表情是冷漠、是居高临下；但在这一刻，林桐居然看出了诚恳和小心翼翼。
　　“......什么意思？”林桐艰涩地把这四个此刻脑子里仅存的字说出来。
　　林雒垂眼，黑而密的睫毛短暂地盖住他的眼睛，很快他又抬起眼，让他解释这件事是非常难的，可他觉得林桐这么问，就是在给他迂回的余地。
　　“我喜欢你，不只是......想和你做，喜欢，like、love、have a crush on you、今晚的月色真美。”
　　林雒把自己脑子里所能搜集到的“喜欢”的代名词全都说了出来，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弱，但对于这样虚幻的表达实在是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