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不加糖发糕)

　　第 27 章

　　昨晚众人走后，裴深抱着纪千俞一夜未睡。
　　他向来浅眠，在部队时养成的作息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躺在纪千俞身边，看着他毫无保留的睡颜，裴深一点困意都没有。
　　小朋友终于被他划到自己的领地中了。
　　裴深所有顾虑在见到纪千俞开门的那一刻被丢到了九霄云外。裴经业的反对、裴正文的压力，还有那些看不见的危险，都抵不过纪千俞惊喜依赖的眼神。
　　裴深不想等了，也不能再让纪千俞等了。
　　起床后还有很多事要做，首先是顾翔和严广成。想到这里，裴深的目光冷了一些。他并不介意纪千俞之前感情经历，更不会因为有人喜欢他追求他而感到生气。他愤怒在这些人对于纪千俞得不到就毁掉的想法，好像在他们看来，纪千俞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玩物，可以任他们百般刁难也没有反击之力。
　　可事实上，纪千俞才应该是那个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人。
　　虽然小朋友这么乖，给他个天他应该也翻不了多高。
　　裴深抱着纪千俞的手臂又收紧了些，看着他在自己颈间磨蹭，心中充满怜爱。他想告诉纪千俞，他其实足够优秀到让很多人喜欢，而不是因为他的喜欢才被证明优秀。被抛弃的经历还是在纪千俞心中埋下了根，裴深知道不能急，刺要一点点拔，再把爱填进去，才能完全治愈他。
　　真正的硬仗在后面，裴深这两天的动作毫不掩饰，有心人自然会把情况传到裴经业那里。二十多年过去，裴经业从掌权者退位下来，心态也和年轻时有所不同。他的人生阅历和能力不是裴深能看透的，但坐以待毙也不是裴深性格，无论如何还是要主动去碰一碰。
　　裴深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心里快速盘算着种种对策。早晨7点他起床给纪千俞留了纸条，便开车赶往公司。
　　飞阳娱乐总裁田先带着顾翔来到达维大厦的时候，简直是一头雾水。他和裴深之前只在几场大型活动上见过面，甚至没有机会交换名片，想不通是因为什么惹到了这尊大佛。好在裴深看起来还算和善，见面后和他握手交谈都没什么异样，寒暄了五分钟才进入正题。
　　“田总应该还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请你过来吧？”
　　田先尴尬地笑了一下：“确实没想到有机会直接和裴总会面。”
　　“前段时间有人嘱咐过你关于纪千俞合同的问题，您还记得么？”
　　“记得。”田先眼睛一转，抓到关键，“最近已经没有给纪千俞安排工作了，现在就在等合同到期。纪千俞有潜力有能力，未来肯定会有更大的发展，公司也是希望他越走越高的。”
　　坐在一旁的顾翔听到田先吹捧纪千俞的话，牙根不自觉咬紧。裴深看了他一眼，又对田先说：“千俞也很感谢公司这么多年的栽培和照顾，昨晚还嘱咐我要当面和田总道谢。”
　　田先被这话里的信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他经商多年，也见过一些世面，很快调整好笑容说：“您太客气了，有机会还希望和达维多多合作。”
　　裴深不置可否，又看向震惊到瞳孔放大的顾翔，沉声道：“合作可以，不过达维对合作伙伴的要求比较高，在过程中肯定要规避一些风险，对于那些有劣迹行为艺人的公司，合作是肯定没有办法开展的。”
　　田先陪笑说是，顺着裴深的目光看向顾翔。顾翔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看向裴深的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嫉妒。裴深把一个信封扔在茶几上。散落出来的照片不堪入目，顾翔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不说话，在座的人都不敢动。过了一会儿田先才出声打圆场：“裴总，您也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了，很多事……”
　　“很多事我没兴趣干涉。”裴深不置可否，“但前提是别动我的人。”
　　顾翔已经被吓到说不出话来，不敢承认也不敢反驳。裴深也没了再聊的意思，转向田先说：“我也只是给田总提个醒。”
　　田先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刚签下的艺人得罪圈里财神，他点头说是，拉起顾翔准备离开。顾翔却突然开口，语气中满是不甘：“凭什么？凭什么他纪千俞命就这么好？同样是被包养，大家还不是一样的下贱。”
　　裴深保持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没动，把顾翔的歇斯底里衬托地更加难堪。从进门起裴深没有与顾翔说过一句话，但每一句都像在打他的脸。顾翔挣开田先，声音更加尖锐：“就凭他长得比我好？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赔钱货，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
　　裴深还是没什么表情，等顾翔发泄完后才抬起头，对着田先悠悠开口：“田总，多签点聪明人。”
　　田先一边说不好意思，一边拉着顾翔离开了裴深的办公室。裴深起身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处理刚才没有看完的文件。
　　杨雪回到公司时明显感觉办公室气压很低，她敲开裴深的门，把纪千俞的事汇报完后才感觉室内氛围缓和一些。裴深签完手上的文件，对杨雪吩咐道：“那个顾翔，别留了。”
　　这些的危机算不上严重，飞阳娱乐还是纪千俞的老东家，裴深原本计划封杀一段时间就放过顾翔。奈何顾翔自己往死路里走，裴深也没有必要给他留后路。
　　杨雪丝毫不惊讶，甚至有点跃跃欲试：“好的，老板。严广成那里？”
　　“想办法让我小叔接手，然后做点动作直接倒闭吧。他不是一直想进娱乐圈么？”
　　杨雪笑笑，点头准备离开，想起什么又突然转回身说：“纪先生中午只吃了半碗饭。”
　　裴深皱起眉头：“他还是心情不好吗？”
　　“那倒没有，纪先生看到您的回复，笑话了您很久。”
　　“……”
　　裴深觉得自己最近给杨雪的加班提成有点太多了，他挥挥手赶走助理，拨通了裴家老宅的电话告知他们自己晚上回去。管家却在电话中说裴经业已经在等他，裴深捏了捏眉心，更改行程立即开车回老宅。

　　第 28 章

　　裴经业年逾七十，从总裁位置退下来后迷上了下棋，每天下午都要在棋室自己看几个小时的棋谱。为此裴深还学习了围棋的规则，虽然常被裴经业嫌弃，但也能陪他玩上两局。
　　裴深到时，裴经业正在研究新收的棋谱。他抬头看了一眼裴深，又将目光移回棋盘，缓缓开口道：“看来确实是很重要的人。”
　　“是。”裴深坐到另一边，手执黑子，久久没有落下。
　　“不会很正常，当湖十局就算放在今天也是难破，更何况你的水平。”裴经业继续对着棋谱道，“你瞒得不错。”
　　裴深不慌不忙地回答：“没想瞒您，还不到时候。”
　　“让正文拿来告状那些产业不是声东击西？”
　　“不是。”裴深把棋子放回盒中，“只是炫耀。”
　　裴经业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拿你和正文比，那就和你爸比一下。你爸好歹找了个世家，听说你的这位是个孤儿？”
　　“他有我。”
　　“没有裴家，你们什么都不是。”
　　裴深并不否认，直接问道：“所以您同意了吗？”
　　裴经业放下棋谱，摘掉眼镜，目光仍旧带着上位者的锐利，说道：“我不同意，然后让你和你爸一样，几十年都不回来么？”
　　年岁越长越在意家人陪伴，裴经业也如此，更何况这个年纪的他早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他叹了口气，起身背对裴深说：“去祠堂领一鞭子，这事就算过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带个孩子回来。我可以给你五年时间，不管你是代孕还是和别的女人生，有了孩子，他的地位裴家也可以承认。”
　　“当然，前提是你们能在一起五年。”
　　裴深坐在木质椅子上没有动，毫不迟疑地拒绝：“不行。”
　　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决。裴经业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对不起，爷爷，不行。”裴深抬头望向裴经业，沉下声音说，“从我选择一个男人开始，就不可能给这个家带回孩子。”
　　裴经业抬手一个巴掌打过去，裴深脸上迅速泛起红色的手掌印。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低下头，又重复一次：“对不起。”
　　“玩男人就这么有意思？值得让你们连家庭事业都不顾？”
　　“和男人没有关系。如果今天我娶回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您也会这样要求我。我知道拥有一个孩子是成为裴氏接班人的责任，如果您要把我换掉我无话可说。”
　　裴经业冷笑：“你知道什么？等你没权没势之后，你可以做什么？连你的情人都没有能力保护。”
　　“那就让他保护我。”想到在家等他的纪千俞，裴深语气温柔了些：“有人爱我，我以为爷爷会替我高兴的。”
　　这是□□裸的道德绑架。软的硬的都让他说了，裴经业拿他没办法。裴深起身扶他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继续说：“您如果真的在意血脉，可以从小叔那边选几个孩子来养，我爸不是您唯一的儿子。”
　　“养虎为患？”裴经业觉得裴深真是不识好歹，他在自己身边长大，平时虽不甚亲密，但到底是多有疼爱，自己的种种行为还不都是为裴深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