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讨, 讨债的。”许戈哆嗦着说。
“讨债的？”于辰皱了皱眉，“你欠外面的人钱了？欠了多少？”
“我怎么可能欠他们钱！他们可是高利贷！”许戈激动地说，“我直播赚的钱这学期交了学费，我没有钱能给他了！”
“你是说，你爸爸欠了高利贷？”于辰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说他欠了些赌债, 所以没钱给我交学费了，我每天回家都直播两小时，就是为了赚学费, 他这段时间没回家, 我以为又像以前一样出去送货了, ”许戈垂着头说，“前几天我在家里直播，突然有人敲门，那些人进来把我家翻得乱七八糟, 还拿走了些东西, 我家里值钱的就那几个, 他们本来想拿我手机, 我喊了几声救命他们就被吓走了。”
“我还以为真的吓走了，结果这一个星期他们天天来学校堵我, ”许戈说着, 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已经不敢回家了，他们还不放弃，我爸也不接我电话, 发消息也不回。”
“你不回家？那你这几天睡在哪里？”于辰吃惊地问。
“岑巍帮我找了个旅馆，说很便宜的，我给他房费，他帮我办了房卡，”许戈躲着于辰的眼神，“离学校没多远，但是要等那些人走了我才敢出去。”
于辰翻了翻书包，翻出一包纸巾递给许戈。
“别哭了，”于辰拍了拍许戈的肩膀，“你报警了吗？”
“我不敢报警，”许戈惊惶地看着于辰，“他们可是高利贷，如果报警他们会杀了我的。”
“那就告诉老师，或者告诉你其他亲戚，”于辰冷静地说，“总之，你不能一个人扛着，你要让他们帮助你。”
“谁能帮我？”许戈摇了摇头，“谁都帮不了我。”
“我啊，你忘了我吗？我能帮你！”于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怎么帮？”许戈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你自己都是一个小孩儿！”
“我不是小孩儿了！”于辰瞪着他，很用力地说，“我来帮你想办法。”
“首先，我要带你离开学校。”
于辰这么说。
于辰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如今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他穿着一件卫衣也够了。
他把自己的校服外套罩在许戈的头上，露出一个小洞给许戈喘气。
接着许戈被他带着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
“我一会儿带你出去，你别管其他的，也别把脸露出来。”于辰低声说。
“这样能行吗？”许戈闷在校服外套里问。
“能的，这样就看不出来你是谁了。”于辰又检查了一遍许戈头上的外套，确定地点了点头。
“我先带你出去，但是出去之后你要听我的，找找你家的亲戚，”于辰坐在自行车上，回头对许戈说，“我知道你不愿意被老师知道，这事儿确实没法跟老师说，他们一介入事情可能就扩大了。”
许戈点了点头。
于辰把车子骑到校园正门时也有点紧张，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加快速度，一鼓作气冲出去，凭他骑车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把那些人甩开了。
于辰离开校园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总感觉像是看到了谢逸的身影似的。
这让他心里一惊，蹬踏板的劲儿又大了几分。
于辰出校门的时候发现路边没再有那几个女生的身影，倒是有几个戴着大金链子叼着烟满脸不耐烦的男人。
几个男人的声音一传过来，许戈马上揪紧了于辰的卫衣。
于辰可以确定，这几个男的便是来讨债的。
于辰不敢露出紧张的神色，他把车头扭过去，在那几个男的面前强作镇定地把自行车骑到主道上。
距离那几个男的也就几步距离，他们嘴里的烟甚至能熏到自行车上的于辰。
于辰转开头，用力踩了一下踏板打算加速。
“你们说，那小子还不会已经逃了吧？”这时一个男的出声了。
“另两个门也有人守着，他能逃得掉？晚点等这学校的保安换班了，我们就进去找找那小子。”另一个男的说。
许戈听到这里，突然把头抵在于辰背后，手也紧抓着于辰腰间的衣服，下意识地用力，把于辰的衣服往下拉。
于辰被他抓得车把手都快抓不稳了，在路边当着那几个男人的面就开始走Z字路。
“你，你别再拉我衣服了，我被你勒死了。”于辰忍不住低声朝许戈说了句。
他看到为首的那个男的已经看向了他这边，在于辰用眼睛余光偷偷瞄过去时，那男的把嘴里的烟扔在了地上。
“抓稳我！”于辰喊了一声，把自行车头一扭，就往学校旁边的巷子开了进去。
说起来，这条巷子真是承载了诸多回忆。
在这里他误以为谢逸想跳楼，又在这里和许戈一同被谢逸救下。
现在，他可能要和许戈一起在巷子里逃亡了。
巷子虽然就在锦文中学隔壁，但越深了走是一片居民区，居民楼之间的小路弯弯绕绕，如果不是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很可能要迷路。
于辰就感觉自己要迷路了。
他骑车骑得气喘吁吁，为了不被那些人追上，他连头也不敢回，看到路口就右拐，最终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许戈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也直喘气，他已经把于辰的校服外套从自己头上揭了下来，因为被蒙在外套里太久，他的脸都给涨红了。
“他们，他们被甩掉了吗？”许戈喘着气问。
“不知道，”于辰回头看了看，“已经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吗？”许戈抬头看了看耸立在自己眼前的高墙，有些害怕地问。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了，我要找找路。”于辰把车头转了个方向，往胡同外面慢慢骑。
“沿着原来的路就可以出去了吧？”许戈在他身后探头探脑。
“要是那些人还守在巷子口怎么办？我们不能沿原来的路出去。”于辰摇了摇头。
“那我们找一找有没有另一个出口吧。”许戈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于辰骑着自行车慢慢在居民楼里找路。
虽然他当时是秉承着所有路口右拐的原则，但这儿路线交叉得太多，已经不能单纯地用左右来找寻方向了。
而且居民楼的楼号也并不按照数字顺序排列，绕来绕去可能又回到了原点。
他们在这其中就像进了一个迷宫。
在这下班和放学的高峰期，这个居民区却没有什么人走动，有时听到人的声音但很难辨别出说话人的方位。
于辰和许戈在这其中绕了许久，直到太阳都已经落山，天逐渐暗了下来。
于辰绕到一栋居民楼的旁边，听到了人跑步的声音，远远的有人的说话声，他顿时高兴起来，加快了骑车的速度，想把车子骑过去问一问那个人，这里到底该怎么出去。
但等他好不容易把车子骑到了地方，却又恨不得能长上翅膀快速地离开。
被他听到跑步声和说话声的人，恰好就是刚才在校门口守株待兔的那几个人。
这会儿于辰跟他们撞了个正着，他身后的许戈还老早就把头上的外套给摘了下来，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许戈手里拿着于辰的外套，肠子都悔青了。
谁能想到这些人竟然能这么执着，他们起码已经迷路了一小时，这几个人竟然还追着他们。
为首的那个男的喘着粗气，声音都变调了：“两个小兔崽子，让你们跑，还不得乖乖回来！给我抓住他们！”
于辰也不知怎么想的，在两个男的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过来的时候，他拉着许戈下了车，将自行车抬起来用力一扔，扔到了那两个男的身上。
接着他拉着许戈的手转身就跑。
“快！跑快点！跑到刚才那栋房子里去！”
于辰指挥着许戈。
但他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体力已经有些透支的他们根本没法再跑得很快。
于辰转过身，背靠着一栋居民楼的墙壁，眼睛紧盯着追上来的几个人。
那几个男的其实也并没有多凶恶的气势，徒步追了这么久，他们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两方都顾不上说话，相对着先喘了半分钟气。
“小子，别逼我们动手，”为首的男的抬起手指着许戈，“我们只要你供出你老爸在哪儿，对你这个小毛孩可没多大兴趣。”
“我，我不知道我爸在哪儿！”许戈抱着自己的手机和书包鼓起勇气回了一句。
“你老爸就你一个儿子，老婆又早就跑了，肯定不会丢下你不管，你跟我回去，等你老爸来找你了，我就把你放走。”为首男的喘着气继续说。
许戈没说话，于辰替他回答了一句：“你休想！”
为首男的看向于辰，这时另一个男的走到他右边在他耳侧说了句什么。
为首男的开始打量于辰，从头发到鞋子都打量了一遍。
“也行，把这个小子也抓走，看他这样子家里一定很有钱。”为首男的说。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号令，他话音一落，几个男的就又张牙舞爪地冲着于辰和许戈扑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