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昭的长相也是偏清冷的,但他没有叶白爱笑,所以漠然感重了些,自带“远观不可亵玩”的气质。
“这是阿和的朋友,今天和他一起跨年的。”良母如此介绍着,“这个是家里的老大,良昭。”
“哥哥好。”叶白乖巧问好,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良昭哥似乎对自己弟弟的朋友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印象。
良昭只简单地应了个声,“恩。”
阿和的狐朋狗友确实太多了,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打架,他自然也对初次见面的叶白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
“哥,晚上好。”良曦和在旁闻声就到镜头前晃了一下。
良昭拧了下眉,“你过来。”
叶白看见良曦和立即就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根本没敢说什么“在忙,不方便”的话,直接就凑近过来。
“啊?”良少女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镜头前。
“你的刘海多久没剪了,都要挡眼睛了,你每天就顶着这个发型去上学的?”说前面半句时,良昭的语气并不硬涩,只是像是无意间提了一嘴而已,但是后面的问句又忽然加深了语气,让人觉察到了些许不悦。
“昂,我想剪来着,但是今天理发店都关门了。”良曦和说完又立刻补了一句,“等开业了我马上就去剪。”
良昭想问他,头发是今天突然长出来的么?但是想到他身边还有朋友在,就把话咽了回去。
良曦和见良昭没再说话,心里直接感谢上天,感谢叶白。
这要是放在平时,绝对三句之内怼得他立刻出门剪发。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就挂断了通话,良曦和又回到操作台边收拾起来。
叶白靠在玻璃门上轻轻开口:“少女,你好像不大敢和你哥顶嘴?”
良曦和丝毫不要面子地如实回应:“不是不大敢,是从来不敢。”
“为什么?我记得听你说过,你的英语是你哥教的,手表手机电脑都是你哥买给你的,平常生活琐事有问题也是找你哥解决。”叶白觉得有点奇怪。
虽然他和良母也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经常会像亲儿子那样和她撒娇拌嘴,面对同样对他很好的良昭时则是恭敬顺从大于孩子气。
“啊……”良少女轻声叹了气,“你记的都没错。”
“那……你怎么会这么怕他?”叶白用了“怕”这个字,他就是很怕,怕到连他哥一个眼神都不敢忽视掉。
“……”良曦和看着叶白的认真表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静了一会才开口:“二白,你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挨过家里的打啊?”
叶白点了点头。
父亲去世前最宠着他,连训斥都没有过,大哥也没有碰过他一根手指,还有她姐,虽然嘴上每天说着打八百次,但实际上一次都没有真正实施过。
“那就不奇怪了。”良曦和轻笑,“我哥的棍棒教育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我还是不给你传授这种经验感受了。”
叶白觉得惊奇,“你哥看上去可不像是会打人的。”
“天呐。”良曦和表情复杂,“你要是去看相绝对被饿死。良工这人特别没耐性,所有的道理只教一遍,再犯就是打。”
叶白确实不能理解,“单纯的打有用吗?”
“正不正确很难评价,但是对于当年的我而言,肯定是有用的。小时候爱钻牛角尖,进去了就出不来,而且自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经常我行我素、油盐不进。”说到这里时,良少女的表情有些难以描述,似乎往事不堪回首。
“我哥的一顿毒打,完全不是我靠脾气和犟性能扛住的,多少次我都下定决心打死不低头,结果挨到半程就出卖灵魂了,他说什么是什么呗,死撑何必呢。”
叶白在旁偷笑,“出卖灵魂之后还挨打吗?”
良曦和扔下手里的东西,佯装气愤道:“都言听计从了还要打?你是法西斯啊?”
“童年不完整”的叶校草笑意更加肆无忌惮。
良校霸轻踢了他一脚催促道:“快点拿碗吃饭了,叶二白。”
第95章
因为是元旦的跨年晚餐,良曦和特地减少了每份的菜量而多做了两个菜。
今天的红烧带鱼似乎很对叶校草的胃口,上桌不到十分钟就已经空盘了。
“叶二白你过分了啊,属猫的,吃鱼这么快?你是怕我看见吗?”良曦和就给那人扒几只虾的时间,一抬头就瞧见带鱼已经没了。
这桌菜如果不是自己做的,他都不知道那个空盘里原先是什么。
不跟他计较,再欲低头下去的时候瞥见自己的餐盘里多了一段最宽的带鱼,也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夹过来的。
“还给我留一段尝尝?”
“恩。”
“好吃啊?”良曦和把扒好的一盘虾递过去,然后也拿起筷子夹起带鱼尝了一下。
叶白点头,“今夜之最。”
良曦和觉得敷衍,“其他的菜你吃了吗,就今夜之最了?”
“最好吃的鱼啊。”叶白说着把桌上的菜都指了一遍,“最好吃的凉菜,最好吃的炒菜,最好吃的排骨,最好吃的海鲜,最好吃的鸡肉,最好喝的汤。”
“今天的嘴很甜啊。”良曦和见他难得这么活泼,“吃糖啦?”
叶白立时回应,“吃了最好吃的甜粽子。”
“行,就冲着你这两句话,今天的饭也没白做。”
叶校草忽然目光灼灼地投射过去,“在这之前,你的哪顿饭白做了吗?”
良校霸讪笑着回敬:“难怪吃鱼快,挑刺确实厉害。”
……
这一餐吃了很久,最后桌上的六菜一汤居然被吃得差不多了。良曦和把残羹倒进了垃圾桶,空盘一并收进了水槽,正准备洗碗的时候发现叶白又倚身在了玻璃门边。
“怎么不去看晚会啊?”
“没劲,不想看。”叶白懒散地回应,“最近眼睛有点干,不想看电视玩手机。”
良校霸边洗着碗边问:“眼干?熬夜做题啦?”餐碟在水槽里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可能吧,写作业写的。”
“最近学习很努力嘛,趁着月考成绩还没出要不要接着赌啊?”
“赌呗,反正我是负分选手,有什么好怕的。”叶白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良曦和原本就是想知道他想提的条件,自然也点头同意,“那行,和上次一样。不过先说好,你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但是不能抵消你上次欠我的那支舞啊。”
“好。”叶白就这样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夜里十一点钟刚过,良曦和就有点犯困了。
推开阳台的玻璃拉门,让冷风灌进来一些。
“下雪了。”
忽然注意到小院的地面上已经落了一层积雪,没踩实的雪片被夜风刮成不均匀的细条状。
“冷吗?”良曦和回头看坐在沙发上的叶白。
叶白扭头望去,隔着玻璃门看到了外面的粉妆玉砌,“不冷。”
良曦和抬头看了看星辰密布的夜幕“今天的星星还挺亮的,去院子里坐一会?”
“恩。”叶白也同意。
良曦和先拉上了玻璃门,嘱咐叶白去把鞋子和外衣都穿上,自己则是到厨房里加热了两瓶花生露。
伴随着叮的一声,加热结束,一条胳膊捧着热花生露,披上和叶白同款的拼色棉衣,随手在客厅里拿了两个坐垫就进了小院。
“拿着。”把两瓶还微烫手的花生露递给叶白,用手背拂了拂矮墙上的积雪,摆上了垫子,“坐。”
叶白坐在矮墙上时双脚离开了地面,垂在下面轻轻地摇晃着。抬头看雪花从夜幕落下,不规则的一片片如织网而来,偶尔会有一两粒微尘般的落进领口,只带来一瞬的冰凉之后就消失不见。
这场雪下得不小,但是落得寂静,像禾禾的脚步一样,轻盈无声。
雪地映得夜空也明亮了许多,让人一时之间都不想入眠了。
“这灯能开吗?”叶白仰头望着院子架顶上挂着的一排小型泛光灯。
良曦和也顺着他的目光过去,点头道:“能。”说着就从矮墙上跳下去,落地时震起一层飞扬的雪沫。
拉开连通室内的玻璃门只探半身进去,单臂摸到墙壁上,随着啪嗒一声就推开了某个开关。
“怎么没亮,坏了?”叶白看着毫无变化的庭院觉得奇怪。
“不是。”良曦和随手在脚下抓了一把雪,揉成团朝着灯架扔了过去。
松散的雪团在触碰到灯壁的瞬间就散开,同时安装了红外传感器的暖色泛光灯也忽然亮起了一盏。
细腻晶莹的雪霰在灯光下闪烁着坠落,梦幻地如同从良少女头上掉下的金粉。
叶白玩心大发,也从墙上跳下来道:“让我来。”
良曦和默许着退开两步,看着叶白沿着灯架下的园路跑了个圈,每经过一处就有一盏灯光追随着亮起。
很快整个院子里都点起像月光一样柔和的暖灯。
良曦和倚着矮墙站立,抬起一条胳膊,伸出食指和大拇指,眯着眼睛瞄准灯盏,站在对面的叶白就满足性地跟随他的动作,逐一点亮对应位置的光束。
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生对着一排感应泛光灯玩了几十分钟还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