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不得了!”赵默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着寂昊竖起大拇指,继而伸头向司机说道,“那克司门口,我们克蔡林记起热干面。”
车子在二环线上飞驰,武汉司机的脾气和天气一样火爆,他一路上频频变道超车,两人的身体不停地在后座上前倾后仰。
就在这时,司机按下车窗伸出头去对并行的车骂道,“你丫的冒长眼睛的勺货!”继而猛地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吓得赵默然默默拉开安全带系在寂昊的身上。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赵默然将手机聚在二人的脸前,道:“我们上长江大桥了,来自拍一张。”
寂昊用鼻音轻应了一声,赵默然一手理了理衣领,继而自然而然地将寂昊搂住,头微微倾斜到寂昊的头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赵默然道,“开始了哦,3,2,1”就当赵默然按下拍摄键的那一秒,寂昊迅速扭过脸来,嘴唇在赵默然的脸上轻轻贴了一下,手机里的照片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赵默然愣了一下,脸“唰”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心跳仿佛在那一霎间漏了一拍,他忐忑地向前瞄了瞄司机,还好司机还沉浸在刚才的愤怒当中,并没有心情观察后座的两人在干什么。
寂昊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哥哥不喜欢吗?”
赵默然一手扶额,平复了心情之后,郑重道:“寂昊,你年纪比我小,我可以把你当做弟弟看待,你平时怎么胡闹都可以,但是像今天这种事.....”赵默然说,“还是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寂昊的瞬间脸冻成了三尺冰川,一路上再没有说一句话。
几十平米的蔡林记中人满为患,两人带着墨镜和口罩,赵默然被口罩闷的喘不过气起来。
赵默然快速在蔡林记找了一个位置让寂昊坐下,而后自己起身去前台给寂昊点了一份豪华蟹脚热干面,自己点了一份牛杂粉,又点了大份的豆皮,一份烧麦,两杯桂花糊。
小吃上齐之后,寂昊还是双手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一副不想搭理赵默然的样子。
赵默然无语至极,明明就是自己刚才被占了便宜,不知道寂昊在生哪门子的气。
赵默然无法,他拿起吸管细心的戳进桂花糊中,而后递到寂昊的脸前道,“快吃吧,这里人多,一会儿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寂昊缓缓抬眸,双眼死死盯着赵默然,还是依然不为所动。二人对视片刻,赵默然先败下阵来,一脸无奈道,“你到底要干嘛?”
“喂我。”寂昊悠悠道。
疯了,这人一定是同人小说看多了脑子开始不清楚了。
赵默然嘴角微颤,他偷偷瞄了瞄四周,还好没人注意到这边,他迅速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烧麦催促道,“张嘴。”
寂昊缓缓拉下口罩,张开嘴盯着他,赵默然胳膊不够长,寂昊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没办法,赵默然只能微微起身,伸长胳膊将烧麦塞进寂昊的嘴里。
赵默然试探性地看着寂昊,寂昊嚼了几口后,轻轻点了点头,用模糊的鼻音应了一声。
得到寂昊的肯定后,赵默然终于舒了一口气,而后用刚才喂过寂昊的筷子随手夹了一块烧麦,放进自己的嘴里。
寂昊的眼睛亮了一下,脸上的三尺冰川瞬间就融化了,他微微勾起嘴角,拿起筷子开始大口嗦面。
☆、他的小名,这么可爱?
一碗面很快就被寂昊嗦了个精光,寂昊此刻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又拿起筷子吃了大半分烧麦。
赵默然被寂昊的食量吓到了,他试探性的问道,“看起来武汉的小吃挺对你的口味?”
“嗯,还不错。”寂昊淡淡道。
赵默然笑着点了点头,“吃完就走吧,我们早点去医院。”
“一会儿我见到叔叔阿姨....,”寂昊顿了顿,有点紧张道:“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赵默然顿时就乐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寂昊这副模样,搞得像是要去见家长一样。
“你放心,我妈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我爸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心其实很软的。”赵默然笑道。
到达人民医院肿瘤外科的住院部后,寂昊对着门口消防栓的玻璃前照了照,还刻意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双人病房内,赵默然的父亲躺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另外一张床位还空着。透过门外的玻璃,只见赵父一人安睡在白色在病床上,他的脸色蜡黄,面容十分憔悴,枯瘦的双手上还缠着黄色的留置针纱布。
赵默然透过门窗静静地望着里面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片刻后,他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涟漪,微微颤抖的手停在了病房的门上犹豫不定,似乎这门有千斤重.....。
寂昊目光柔和地看着赵默,他此刻并没有询问,也没有催促,而是选择了静静地等待,就这样无声的陪伴在赵默然的身边。
赵默然的喉咙动了动,他轻轻转过头来,对寂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柔声道:“我爸他.....,好像睡着了。”
“嗯。”寂昊轻应一声。
赵默然深吸一口气,继而推开了门,将行李放在了床边,神情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主治医生商量点事。”
“好。”寂昊爽快地答道,继而端坐在旁边的空床上,等待赵默然回来。
赵默然走后,寂昊望着病床上的赵父出神,眼前这位面黄肌瘦的人让他不自觉想到了童年时自己的两位父亲,他们在临走时俨然也是这位这副教人心疼的模样。
人的一生是如此的短暂又脆弱,在生老病死面前,那些名利、贪欲、嗔恨,都只不过是梦幻泡影而已。
未知死,焉知生。
关于一点寂昊是深有体悟的,他曾在医院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的他刚查出自己的病情,几乎每天痛到脊椎像是要断裂一般。
在最煎熬的那段时间里,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一了百了,可是他的心中依旧残存着一丝信念,可是在年深日久之后,那道信念在心中慢慢落地生根,盘根交错,到如今他已然分不清,这究竟是否只是自己的臆症。
于是他将它封尘在灵魂的最深处,变成了一道沉疴旧疾。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进来两个约莫四五十岁却依旧不减风韵的女士,其中一位穿着水蓝色碎花连衣裙,盘着一头精心梳理过的长发,她姿态端庄优雅,得体大方,眉眼之间和赵默然还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赵默然的母亲。
另外一位上身穿着玫红色上衣,下身是一条阔腿牛仔裤,还未进门就先传来了她爽朗的笑声,走近一看下腮还有一颗摇摇欲坠的黑痣。
赵母对着旁边的女士嗔笑道,“何丽,你小声点,老赵睡着了。”
何丽收敛了几分,笑眼盈盈地走了进来。她先是怔了怔,又对着寂昊上下打量了几番,继而开笑道;“哦哟,这个小伙子长的俊咧,啧啧啧.....”她夸赞道:“眉眼这个周正呀,皮肤比我还好咧。”
寂昊连忙起身,对着两位鞠了一个90度的躬后,略带紧张地说,“伯母好,我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何丽拉住了手扯到旁边的病床上,问道:“小伙子多大了?成家了没有呀,”何丽两眼发着光,就像在打量珠宝首饰一般,她转过头对着赵母道:“嫂子,你过来看看,他就像电视里的那些花美男一样诶!精致的哟.....”
赵母的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她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大惊小怪的妯娌,对着寂昊笑道:“你是准备在这张床住院的病人家属吗?”
寂昊一脸尴尬,有些拘谨地站了起来,答道:“伯母,我是赵默然的朋友,过来探望伯父的。”
“哦,快坐快坐,”赵母示意寂昊坐下,又从床边的柜子上拿了一个苹果,道:“刚才我们家蛋蛋发消息和我说带了一个朋友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蛋蛋?赵默然的小名居然叫蛋蛋?他实在无法将三十岁的赵默然和蛋蛋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寂昊挑了挑眉,强忍着笑意道,“伯母,那个我不吃,刚才来的时候吃过了。”
何丽又将寂昊的手牵住道,“哦哟,小伙子真是彬彬有礼耶,成家了没有呐。”
“还没有。”寂昊诚实回答。
“那好呀,那我俩加个微信好了呀,”何丽从包里掏出她的苹果11,而后点开她的二维码,“你看哦,风花雪月就是我的昵称。”
寂昊:“.....”
赵母心想,何丽估计是又在招女婿了,于是乎呛声道,“你女儿要找个膀大腰圆的才合适,一个萝卜一个坑嘛。”赵母自顾自说道,“我看他和我外甥女倒是挺般配的,我外甥女那条子多正呐。”
何丽愤然而起,大声道:“诶嫂子,你这啥意思啊,说我家娇娇胖吗?我告诉你诶,我女儿那是有福气知道吗?她那是生儿子的相,不像你那个外甥女哟,刻薄的要命。”
寂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兄弟易和,妯娌难处么?
眼看着何丽和赵母二人就要进入剑拨弩张的状态,寂昊在一旁慌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