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尧咂咂嘴,无比同情:“你说你怎么办啊,最起码还要一年。你也是,干嘛要一直逼问他离家出走的原因?你要是不问,他就在自己心里憋着,你也不会往这上面想,也不至于忍得这么辛苦。”
“所以幸好我问了,他不用憋在心里了。暗恋的滋味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你难过成什么样子,放在他身上,我舍得么?”程宥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就让他可劲儿的折腾,可劲儿的折磨我吧,反正他要长大的,到时候我连本带息一起讨回来。”
第四十一章
当天气终于不再那么燥热,小孩儿开学了。初三的日子枯燥却充实,小孩儿在实验班,课业压力比普通班更是大了不少。
其他的孩子都已经怨声载道,小孩儿却并没有觉得辛苦。因为他知道,其实哥哥才是更要辛苦一点。
他的喜欢得到了哥哥的回应,可是他却和往常一样,每天哥哥把他送回家之后就会回去工作,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屋子。他看到哥哥桌上比以往堆得更高的文件和书房飘着的咖啡的苦味,就知道最近哥哥有多辛苦。
小孩儿也体贴的和哥哥说过,他已经十七岁了,也早已经适应了和同学们相处,以后就不需要专门接送他了。可是哥哥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只是抱住他,轻轻地亲吻他的额头,然后微笑着说,是他心甘情愿的。
小孩儿沉溺在程宥的深情中,失去了继续劝说的能力。
不过心疼归心疼,每天放学后在学校门口看到程宥的一瞬间,小孩儿觉得一整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小孩儿的学校给学生们安排了晚自习。晚自习下课时间是晚上九点,对程宥来说正好是个不早不晚的时间。程宥一周能加四天班,每次如果加班这个时间手头的工作刚好做一半。程宥没办法,只能赶时间,晚饭也省了。
小孩儿原本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直到有一天早上,小孩儿起床后发现哥哥破天荒的在赖床,没有给他做早餐。小孩儿自律,每天和程宥起床的时间差不多,在程宥做饭的时候就拿出笔记本背单词。
小孩儿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开心心的跑进厨房做了简单的早饭,然后激动地跑去程宥的房间叫他起床。然而小孩儿叫了几次都没能把程宥叫起来,等他去客厅的抽屉里拿了钥匙打开门,发现程宥面色惨白的昏睡着。
小孩儿吓坏了,赶紧给张尧打电话。他的手抖得厉害,按了几遍才拨通电话。
张尧一大早接到小孩儿的电话也吓了一跳,一会儿不敢耽搁,拉着徐翀风风火火的赶到程宥家里。
小孩儿已经急哭了,程宥醒了,胃痛的有些神志不清。张尧给程宥做了简单的检查,给医院相关科室的医生打了电话,又给程宥喂了止疼片,和徐翀一起架着程宥往外走。
小孩儿心里着急,又怕自己给他们添乱,站在那里左右为难。临出门前,徐翀回头看到了还站在那里的小孩儿,皱眉喊他:“带程宥去医院呢,你还站在那儿干嘛?”
小孩儿这才回过味来,抓起钥匙往外跑。
到了医院,程宥被医生带去做检查,小孩儿在走廊坐着,茫然的看着诊室紧闭的门。张尧去忙了,徐翀就在小孩儿旁边的椅子坐下,递给小孩儿一个煎饼:“没顾上吃早饭吧?吃点儿?”
小孩儿摇了摇头:“没胃口。”
徐翀把煎饼塞到小孩儿手里,语气不善道:“没胃口也吃点儿,程宥就是胃病,你再饿出个好歹,谁照顾他?”
小孩儿愣了愣,打开袋子咬了一口。
“你也别太担心,刚才张尧去问了,应该是胃出血。他这两个月都没怎么吃晚饭,空腹灌咖啡,把胃折腾坏了。不过程宥身体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没事儿。”
“怪我,不该让他接我。”小孩儿心里酸涩,听了徐翀的解释觉得更不是滋味。
“也不算怪你,他乐意的。”徐翀把手里的保温杯拧开,里面灌的滚烫的豆浆,他就这么开着盖子拿在手上晾着。“不过你以后得看着他点儿,程宥工作狂,为了挣钱不要命。其实他们家不缺钱,只不过程宥脾气犟,因为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说什么也不肯接家里的公司,你说他傻不傻?”
程宥的家里事,小孩儿多少也清楚一点,但是对小孩儿来说,没有什么傻不傻的。程宥高兴就好,他能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为什么要妥协。
小孩儿否认道:“不傻。这样哥哥活的痛快。我以后会看着他,不让他这么辛苦。现在我还没能力,只能干着急,等我以后有能力了,我也去挣钱,我养哥哥。”
第四十二章
程宥的病来的急,实际上倒是没有特别严重。只不过他最近工作压力大,工作强度又高,多方面的原因才导致这次表现出来的情况看着吓人。不需要做手术,医生说回去多注意养着就行。可是张尧不放心,嘱咐了护士,让程宥痊愈之前不许出院。
程宥不同意,说自己的工作不能放下,张尧还因为他的坚持差点和他动手。这在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时,徐翀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为程皓想想吧。”徐翀冷声说完,走到张尧身边,把手上温度正好的豆浆递给他,然后拦着他的腰走出了病房。
病房只剩下程宥自己,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早上都没有见到小孩儿,也不知道他在哪儿。程宥这才感觉到了一丝愧疚,他知道小孩儿多在乎他,估计这次要吓坏了。被勒令休息的程宥妥协了,他就那么靠在床头,看着病房的天花板,想着等见到小孩儿了该怎么哄一哄。
可是程宥想多了。中午过了十二点,小孩儿抱着保温桶跑进了病房。已经是深秋的天气,外面的气温很低,可小孩儿还是跑了一头汗。小孩儿把保温桶放在床头的桌子上,一边脱外套一边和程宥说话:“你还没吃午饭吧?医生说让你这两天吃流食,我听说小米粥养胃,找了粥屋买了一碗给你。”
程宥原本想说他已经吃过了,张尧的医院病号饭还是不错的,可听到小孩儿的解释,程宥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嗯,还没吃。张尧生我气了,不给饭吃。”
“张尧哥哥怎么这样,”小孩儿扁了扁嘴,“没事,那我每天下课给你送饭。”
程宥听到这话,感觉玩儿脱了,赶紧往回圆:“他不记仇,今天吵架明天就忘了,明天就给饭吃了。你好好上学,别惦记我。”
小孩儿正给程宥盛饭的手顿了顿,抬眼认真地看着程宥的眼睛,严肃的问:“哥哥,你真觉得,我能不惦记你吗?”
程宥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不过好在小孩儿似乎并没有真的想要个说法,他把盛好的粥递给程宥:“吃吧。”
程宥拿着勺子正准备喝粥,余光看到坐在一旁神情有些落寞的小孩儿,嘴边噙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招呼小孩儿:“你喂我。”
小孩儿正情绪低落的想心事,冷不防的听到程宥撒娇,猛地抬头:“啊?”
“你喂我啊,我都躺在病床上了,你还不好好照顾我?是谁说喜欢我的?”
程宥原想着他这么调戏小孩儿,小孩儿肯定要脸红,两人逗几句嘴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小孩儿这次并没有顺他的意,而是黑着脸跟他说:“好好吃饭,都成什么样了还贫?”
第一次被小孩儿教训的程宥懵了,这还是他那个乖巧粘人的小孩儿吗?
小孩儿看着程宥沉默的喝完粥,简单的收拾了饭盒,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留下程宥独自凌乱。
他觉得小孩儿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第四十三章
小孩儿的不对劲在之后的几天越发明显。
小孩儿不再粘着他,每天给他送饭之后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就连饭盒小孩儿也备了两份,每次给他送来饭再把前一餐的饭盒换走。程宥原本还想和小孩儿说,不需要这么着急给他送饭,张尧有安排人专门给他做病号饭。可是看着小孩儿现在的样子,这话被程宥闷在了心里——程宥现在有充分理由相信,如果和小孩儿说了自己有饭吃,会不会直接见不到小孩儿的影子了。
就这样过了一周,这天,程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吃完午饭后,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回想自从自己生病以来小孩儿的变化,心中的失落一点点放大:小孩儿为什么不粘他了?为什么现在都不跟他撒娇了?难道说经过他这次生病,小孩儿知道了照顾人有多麻烦,开始嫌弃他了?所以小孩儿所谓的喜欢也仅限于平时嘴上说一说吗?
程宥一边唾弃自己被闲出毛病了,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开始纠结这种事;一边又不禁想着小孩儿冷落自己的各种可能性,越想越难过。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程宥不情愿的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小孩儿以前的班主任的电话,心里一惊,赶紧接起来。
“喂?您好,请问是程皓的哥哥吗?我是他以前的班主任,我们见过的。”电话里传来清脆的女声,语气似乎有一点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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