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路珂也从房间出来了,她也吓的够呛,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声音也有些抖,可还是强撑着说,“我就说我昨天晚上看见了一个人影,你们就是不信,知道厉害了吗?怕是我说人影,你们都以为是情人来找自己相会呢。”
“你少说两句!”黄皓吼了她一句,骆珂自讨了个没趣,蔫蔫的回房间去了。
姜由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跟黄皓道谢,“谢谢皓哥,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被吓懵了。现在好了,没事儿,皓哥你回去吧,明早还拍戏,别耽误你睡觉了。”他很感激黄皓,这人是个热心肠,有股子侠气,遇见什么都想帮一把。
黄皓看他确实没事就先回去了。
李园看着姜由惨白的脸色,他刚才扶他的时候发现他的手冰凉。李园害怕姜由今晚睡不好,就想着陪他睡。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回房间吧,我看会儿剧本就好了。”姜由强撑着笑脸,一回了房间就跌坐在地上,他止不住的发抖,房间里的灯都不敢关,就怕一回头,房间里也有人。
姜由真的有点不敢睡,他又开始消极了。遇到了这种事完全找不到谁说,想跟人服软撒娇都做不到,虽然这么说有点娘,但姜由真的想有个人陪陪他,然后他能无所顾忌的说出自己的恐惧和胆怯。
姜由打开电脑,找了部喜剧片播着,可是好像没什么效果,他还是心慌。好像之前那股子郁气又来了,明明已经好了很多,都已经能正常拍戏交流了,它又来了,时刻提醒着,你是一个人,你没有家。
不会被安慰,不会被心疼,不会被挂念,不会被期待。做的好坏都没关系,因为没人在看,拼尽了全力也没人在乎。
就很丧,可姜由还不能找人说,因为没人喜欢听你抱怨这些,没人喜欢跟一个满是负能量的人聊天。
姜由不想被嫌弃,可以不被喜欢,但是不想被当成人人都烦的那种人。
第27章
头天晚上姜由睡得晚,就算睡着了也睡得不沉,睡眠质量不是很好,一大早起来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李园去给他买了早餐,磨得浓稠的豆浆和馒头,姜由吃了两口,没什么食欲。这一觉噩梦连连,明知道是在做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起床后就觉得恶心。
到片场的时候快十点了,正遇上黄皓和骆珂的戏份。
黄皓这人爱恨分明,昨晚上吼了骆珂一次,今早来片场又听到她在那儿嚼舌根,又把她说了一通。
以至于骆珂跟他对戏的时候老怕他,不怎么敢直视黄皓的眼睛。她总觉得黄皓在瞪她,还是带着恶意的那种。
“咔!重来。骆珂,这是你爱的人,你喜欢他,别一副老鼠看见猫的样子。能不能拍?不能拍就歇会儿,省的浪费我胶片。”
导演拿着个大喇叭吵吵嚷嚷的,姜由站的离他比较近,被那声音震的头疼。
骆珂站在中间,不动也不说话,她双手揪着衣服下摆,眼睛泛红,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
已经五次了,每次一看黄皓的眼睛她就害怕,这人就是故意的。
黄皓演技很好,这点毋庸置疑,所以之前他和骆珂搭戏都收着敛着,这回突然不收了,骆珂不适应了,她不会演了。
骆珂自认不是什么绝色,可也算得上小家碧玉,她之前待的剧组,有名导也有大演员,个个对待她都很亲切。虽然有她家世的加成,但她也不赖啊。
她觉得黄皓这人真没意思,跟个小姑娘还计较那么多,算什么男人。
“不说话是吧,不说话就再来。”导演扯着个嗓子吼,唾沫喷的到处都是。
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导演坐在小马扎上不说话了。片场气压很低,玩手机的群演们也把声音调小了,生怕导演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姜由怕他波及到自己,一转身就想去化妆间躲着玩手机,他刚转身,导演就注意到他了,出声喊道:“姜由过来,在这儿等着,这一场结束今天就拍你的戏份。”
“好。”
姜由没说什么,这和一开始排的不一样,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是通用的景,临时更换拍摄顺序是常有的事。
自己的戏一天多拍几场,说不定能早点杀青。杀青之后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姜由觉得他需要一个时间来适应突然的红,还有粉丝那可怕的窥探欲。
姜由虽然坦坦荡荡,但是他不想被观察,不想被窥探。不想被一群陌生人监视自己的生活,剖析自己的内心。
骆珂他们又磨了几条,导演才勉为其难的让他们过。他们的戏份过了,就到姜由了。
姜由在这个场景下拍的,是独角戏。
这个景是男主角孟禾自己的出租房,叶青铭作为他的至交好友,是有钥匙的。故事的起因是孟禾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些手帕的残骸,叶青铭怕这是苏涵的手帕,就偷偷潜入他的家中,想偷走那些证物。
……
叶青铭手中的钥匙还留有余温,他刚刚才从口袋里掏出来的。
孟禾租住的这栋居民楼十分的老旧,一层四户人家,没有猫眼、没有监控、没有电梯。姜由来过好几次,这一层有两间房子是空的,还有一家住的是一个带着孙子上学的大爷,大爷耳目不好。
这也就意味着,孟禾找不到他来过的证据。
孟禾是一个很在乎证据的人,就算他心里猜测是叶青铭拿走的,但是没有证据之前,他是不会指认叶青铭的。
所以叶青铭需要做的,只是不留下马脚。
他用钥匙拧开了门锁,开门的时候发出了“噔”的一声,叶青铭的手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一些。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边是孟禾决不放弃的真相,一边是被仇恨折磨了十年的无辜女孩。
他知道这是违法的,可是没有办法,苏涵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件事继续查下去,不管是苏涵和孟禾,都只会遍体鳞伤。
叶青铭进门之后脱了鞋,穿着袜子进的房间,他的脚隔着袜子接触到冰冷的瓷砖,让他忍不住缩了一下。
刚走到卧室门口,叶青铭就犹豫了,这是错的。苏涵杀了人,不管结局怎样,都是她的宿命,你无权干涉。要说苏涵是无辜的,那那个司机的妻儿也是无辜的,这事,除了法律,本就没人分得清对错。
叶青铭决定离开,他都已经在换鞋了,可看见了鞋柜上的照片。
苏涵和孟禾的照片,照片上苏涵仰头看着孟禾,满眼的爱意掩藏不住,孟禾搂着苏涵,笑的很是灿烂。
叶青铭一咬牙,转身进了卧室。
这一次回头他充满了负罪感,刚才的他可以认为苏涵是无辜的,他只是在保护两个人。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苏涵是个杀人犯,现在他做的事,是在让他变成一个杀人犯的从犯。
叶青铭把卧室里翻了个遍也没找着,他觉得不对,孟禾习惯把重要的东西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每晚确认一次。而且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带在身上。
叶青铭返回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他戴着薄膜手套,小心翼翼的翻看着。没有找到手帕的残骸,反倒让他看见了一点奇怪的东西。
抽屉的侧边沾了一点白色的粉状物,叶青铭沾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滑石粉。
味道很大的滑石粉,这味道很熟悉,他每天都在闻。这是他的小诊所进的乳胶手套上的味道,只要熟悉的人很快就能猜到。
孟禾去过他那里,跟他借过这种手套去看案发现场,后来他嫌弃这味道难闻,就自己从网上买了。
孟禾家的抽屉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东西?毕竟孟禾已经两年多没去过他的小诊所了。
叶青铭没擦,他怕是孟禾留下的什么记号,因为沾了滑石粉的位置很隐蔽,你伸手进去,手背会轻轻地蹭在那个地方,根本不会留意。
叶青铭是低着头的,他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地毯里有个东西反射出光来。捡起来一看,是一颗绿豆大小的黑色珠子,珠子是黑色的,可对准窗外的阳光的时候又透出了些蓝色。
叶青铭闭上了眼,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心跳的有些不正常。
这颗珠子,是他一件外套上的。那是一件很昂贵的外套,叶青铭穿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叶青铭想了很多,想起了苏涵经常去小诊所,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拥抱。他以为的友情,变成了抽屉侧边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的滑石粉,变成了黑色地毯上毫不起眼的黑色珠子。
把珠子放回原地,叶青铭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
就这样吧,他什么也不用做。苏涵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也知道该牺牲谁。
叶青铭走到客厅的时候,钥匙掉在了地上,那一声脆响把他震了个激灵,反应慢了那么一两秒,然后他才缓慢的弯腰捡钥匙,那躬下去的身子久久没有起来。
再起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是面部有些充血,显得格外的红,连眼眶也是红的。
叶青铭很想知道,要是最后抉择放到了孟禾的手上,他也和之前的自己一样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又该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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