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逸闻言视线从地上的火锅和配菜,看到齐珏屁股底下坐的自己新买的书,手一抖,手机砸在脸上,彻底清醒了。
“哈哈哈哈。”齐珏毫不客气的发来一波嘲笑。
洗漱完毕的陈景逸沉默地坐在齐珏短时间搭建的另一个“凳子”上,接过齐珏殷勤递过来的筷子,刚夹了一筷子牛肉,雾气就糊了一眼镜。
齐珏眼疾手快,勾走擦干净,俯身给他轻轻带上,手指状似无意从他脸颊擦过。
陈景逸瞟了他一眼,齐珏笑着退开,拿起旁边的一个盘子,“毛肚吃不吃?”
两人吃得撑着腰靠在床边歇息,陈景逸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指着电磁炉问道:“这哪里来的?”
齐珏打了个哈欠,“隔壁屋小姐姐借给我的。”
陈景逸愣了一下,“你——”
齐珏有些莫名,“怎么,毕竟以后要常来,先搞好邻里关系肯定没错。”
隔壁的女孩今年才住进来,陈景逸与她撞见的次数十根手指头就能数过来,来来回回也没说过几句话,这位少爷昨天第一次来今天就跟人家搞好了关系,也是能耐。
歇了片刻,陈景逸起身收拾杯盘狼藉,将电磁炉擦拭干净,准备还回去,打开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是怎么说我们两个……”
齐珏反应了一会,才笑着说道:“男朋友啊!还能怎么说。”
回答他的是陈景逸的关门声。
“咚咚咚——”
陈景逸站在门口,听见门内椅子被往后推开的摩擦声,急促的走到门这边的脚步声,然后门就被打开了。
“谢谢。”陈景逸将电磁炉递回去,向女孩道谢。
女孩笑笑,“不客气,麻烦替我谢谢你朋友的蛋糕。”
陈景逸点点头,转身回自己屋。
“她让我替她谢谢你的蛋糕。”
齐珏撑着床起身,脸上满是遗憾,“那本来是买给你的,可是被她撞见,又有求于人。唉。”
陈景逸眼底兴起半分波澜,不过很快就被齐珏凑到身前的脑袋给破坏殆尽。
正在纠结要不要推开他的陈景逸,听到齐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身上一股子火锅味。”
不,不只身上,这整个不大的房间里都是火锅味。
陈景逸沉默了一分钟,错开身子,打开窗户和门透气。
两人洗了个澡,换了衣裳,逃也似得离开屋子。
“去哪?”齐珏开口问。
陈景逸看了一眼坐在车上的齐珏,扶了一把肩包背带,抬手对着齐珏挥挥手,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
齐珏骂了一句,驱车追了过去。
不断的鸣笛声引来周围人的注目。陈景逸无奈下停住脚步,凑到车窗前,“我有事,你忙你的吧。”
齐珏瞪着他,吐出两个字,“上车。”
车子箭一般的开出去,陈景逸猝不及防,被安全带勒得生疼。
齐珏余光瞥见,车速又慢慢降了下来。
“去哪?”
过了半晌,终于想起来问了。陈景逸默默打开手机导航。
“前方路口请调头。”温柔的女生提示声音带来了一阵沉默。
老老实实的调头原路返回,齐珏脸更臭了。陈景逸掏出耳机,想了想又放回去,扭头看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半个小时到了目的地的齐珏,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景逸从背包里掏出单反,安上镜头,背上背包,关门走人。
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冲着齐珏说了一声“谢谢”。
齐珏牙都要咬碎了,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不远处是一座山,或者称呼为小土包更为贴切。山脚一条木质阶梯蜿蜒而上,道路两旁郁郁葱葱,依稀间能看见山腰上的小亭子。
陈景逸在离阶梯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举起相机照了几张。
像是真的没有发现齐珏也跟了过来一样,陈景逸一路向上,时不时停下来拍几张照片,将齐珏忽略的一干二净。
齐珏越走越气,跺得木质的阶梯吱吱作响。
走到半山腰的亭子里,陈景逸小心翼翼地将相机放好,掏出一瓶水喝了起来。
齐珏盯着他滑动的喉结看了一会,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不免更是烦躁。
妈的,我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跟上来。
陈景逸歇了一会,没有继续顺着亭子旁边的木质阶梯向上,而是跨过阶梯走到林子里去了,那里有一条光秃秃的道路,没有半点杂草,明显是人为踩出来的。
齐珏下意识的跟了过去,走了一会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就要往回走。
只是这条道路明显没阶梯平滑,约摸着都快有六十度的倾角,齐珏转身太猛,心思又不在脚上,几乎瞬间重心失控,跌倒在地,还滚了几圈。
陈景逸听见惊呼声回头,就看见齐珏瘫在草丛中,耳边是一朵蒲公英花。
抬手拍了一张,陈景逸噙着笑走过去,“没事吧?”
齐珏活动了一下,除了先着地的屁股别的地方都没啥感觉,就是有点丢人。
陈景逸扫了一眼,没看到什么明显的外伤,摸了摸腿胳膊似乎也没事,俯身将他搀起来,扶着朝刚才的亭子那里走过去。
电光火石间,齐珏突然顿悟了,用什么办法才能迅速打开另一个的心防?
当然是卖惨啊!
于是,坐在亭子里的齐珏一会哼唧着屁股疼,一会胳膊疼,一会腿疼,闹腾得陈景逸都想甩手走人了。
齐珏穿得是陈景逸的黑白格衬衫,肩膀那里有些松垮,凭心而论这位少爷身上大约还是有几分传说中的贵气在的,格子衫穿在他身上,反倒衬得他嫩得像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如果忽略那一头绿油油的头发的话。
陈景逸挽起他的袖子,才发现齐珏手肘处真的是蹭破了皮,转身从背包里掏了半天,摸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创可贴给他贴上。
齐珏一脸惊讶,“你那背包是多啦A梦的口袋吗?”
陈景逸没有理会他这句话,看了一眼他腿上紧绷的裤子,俯身蹲在他面前,“哪里疼?”
齐珏指了指膝盖,陈景逸左右捏了捏,应该是没伤到骨头,估计也是擦伤。
“没什么大问题,你在这休息一下。”
齐珏看着他收拾了一下就要走,连忙道:“你还要上山?留我一个人在这?”
陈景逸拿着相机点点头,“等我。”
齐珏看着陈景逸走远,破口大骂了几句,拿起手机就要呼叫好哥们前来救他,消息都编辑好了,发送键却迟迟按不下去。
妈的陈景逸,老子就在这等着,看你还能更无情无义吗?丫的神经病!
等人的时间总是漫长得令人抓狂。
齐珏第三十二次考虑发送信息的时候,就看见陈景逸顺着阶梯走下来了。
一肚子的牢骚被陈景逸一句话堵回去了,“还疼吗?”
齐珏点点头,陈景逸却没再搭话。将相机仔细装到背包里,背到身前。
“上来吧。”陈景逸半跪着,将后背留给齐珏。
齐珏愣了会,随即扑到他的背上。
下山的路上齐珏罕见地没有闹腾,一直老老实实的听陈景逸指挥。直到陈景逸买了药将他送回家,齐珏才故态复萌,强行要陈景逸留下。
陈景逸瞧着他腿上的伤甚至还不如胳膊肘严重,干脆扔下药膏,冷酷无情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房间的陈景逸才发现齐珏给他发了一个消息。
-冰箱里有蛋糕,记得吃啊,我无情无义的男朋友。
陈景逸哼了一声,起身出了房门去厨房拿蛋糕。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心形草莓蛋糕。
“蠢货。”
陈景逸边说着,边一叉子戳中了这颗心。
☆、考虑过电灯泡的感受吗
陈景逸摘下耳麦,将他们录好的歌刚听了一遍,那边电话就卡着点打了过来。
“感觉这首歌要火呀逸景。”
陈景逸笑出了声,“我们录的每一首歌你都这么说。”
钟观止也笑了,“接下来剪辑工作就交给你了,发上去的时候私敲我一下。”
“嗯。”
将要挂断的时候,陈景逸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前几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安静了几秒钟,钟观止突然笑嘻嘻地开口,“怎么?想我了?话说我们那些忠实磕‘景观’CP的粉丝是不是要赶紧给她们发发糖,下周五我开直播,约吗?”
钟观止岔开话题的手法并不高明,陈景逸也无意再追问,“要加班。”
牢骚了几句,在钟观止将要挂的时候,陈景逸突然又开口,“下次再突然消失提前说一声。”
钟观止这次沉默的更久,开口却不复以往温柔带着笑意的声音,低沉得让陈景逸几乎以为换了个人,“谢谢。”
剪辑完上传到Z站上已经晚上快十一点了,陈景逸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给钟观止发了个消息。
扒拉了几下,发现今天一整天齐珏居然都没出来作妖,没电话没消息也没见人影,难道真的伤得很重?
陈景逸脑海中浮现他膝盖处蹭起的一处毛皮,摇摇了头。没他打扰也乐得清静,迅速洗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