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手机感受到主人的虚弱,造反跳到地上。
齐珏俯身捡起它。心道,走了也好。
☆、只要听话就好了
齐璟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活动了一下脖领,端着温热的咖啡喝了一口,“有事?”
周俣辰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拨楞了一下齐璟办公桌角的文松,“你弟弟跟他小情儿掰了。”
“嗯?”齐璟皱眉,端着咖啡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周俣辰跟着走过去,“贺绍祺。”
齐璟叹了口气,周俣辰拍了拍他的肩,“这次他的手段还没使出来呢,那个人一听齐珏订婚了,就主动离开了。”
齐璟低头看着被高耸大楼人为制造的暗面,思索了半天还是作罢,“这事,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俣辰瞅着左右为难的好友,也有些感慨,齐璟一向都是种什么事都不是事的态度,心思缜密,分寸拿捏极准,什么事情都能妥善处理,周俣辰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可靠的人了。如今面对自己家里的事,也是一团乱麻难以决断,还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周俣辰感慨完,得知的另一个消息也快憋不住了,太好奇齐璟听了是什么反应。
“还有一件事,送给齐珏的家雀说...”
齐璟太知道自己好友的恶趣味,没应声,准备等他自己忍不住开口。
果然,周俣辰自动接上,“齐珏是下面那个。”
“噗——”
一口咖啡喷到周俣辰脸上。
齐珏没有回他自己的那套房子,在于浩那瘫了几天后,回家里去了。
赶着个周一跟着大哥一块坐车去公司,齐珏刚在办公室坐下,特意配备的秘书就端着一杯咖啡进来,“齐经理吃早饭了吗?”
齐珏点头,秘书等了一会不见吩咐正准备离开,齐珏却叫住她,犹豫了一会,“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
秘书有些诧异,出去大约和副经理商量了许久,才拿过来一沓文件,请齐珏先看看。
齐珏等秘书出去,才打开文件,勉强翻了几页,看得云里雾里,翻到最后,齐珏才发现这居然是上年的。
将手中的文件夹随手扔到桌子上,齐珏嗤笑一声,笑自己可真是完完全全的“败絮其中”。
齐珏不是没想过去真正做点事,二十出头的时候还可以光想着玩乐,可蹉跎到二十四五,一瞬间似乎全世界都在逼你成为一个事业有成的大人,贺绍祺已经能在贺家公司里独挡一面了,于浩对于吃喝玩乐的兴趣永不衰减,而且当米虫当得心安理得,单齐珏这种摇摆不定的,最是纠结,既做不好事,又玩的不尽兴,可谓是自找麻烦。
齐珏也曾在齐家的公司里干过一段时间,这些个在公司里谋生的人,别的能力不敢说,看草包确实一看一个准。
供着捧着哄着齐珏,只求他别捣乱。
齐珏多次在卫生间隔间,听到别人说。
他们说,还是投了个好胎,才能这么废物。
他们说,你们没看副经理都快被他折磨秃了吗,天天问些弱智问题,副经理伺候他比带他家小学生做功课都难。
他们说,这个案子做得漂亮,啧,还是有钱好,谁有钱算谁的功劳。
他们说,齐总年少有为,齐二少却十足纨绔,我昨天还瞧见他车上坐了个男人,有钱人的世界可真是污糟...
...
他们说,我早就知道他肯定坚持不了几天。
齐珏无数次想冲出去,又无数次忍住了。
他们说的没错,那个案子齐珏拼尽全力,撇开面子虚心求教,最后还是被一个同事把方案改了大半才最终呈现出一个好的结果。
他那时就知道,他被他的家庭、被这个世界养废了。
那些周围人的话语将他好不容易升起的微弱的斗志一点点磨灭了。
后来,他仓皇逃离这里,去了于浩家公司,准备安心当个废物。
谁曾想竟会遇到了陈景逸。
齐珏突然有点佩服陈景逸,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狠得下心也拿得出行动,不像自己,总是随波逐流。
皱眉喝完半杯咖啡,齐珏将快要撑破他脑容量的这些思绪甩开,戳开手机玩了一上午的游戏。
吃罢午饭,躲到齐璟办公室里的隔间躲懒。昏昏沉沉睡到被齐璟叫醒,齐珏才揉着眼起身,“几点了?”
齐璟把一旁的衣服扔到他身上,拉开窗帘。
落日的余晖刺得齐珏眼睛生疼。
约了于浩贺绍祺,齐珏早早坐在包厢里等着,叫了几个新来的男孩作陪,随手拉了一个抱在怀里。
含着一口酒贴到男孩嘴唇上的时候,齐珏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在岛上,和别人亲吻之后被陈景逸强行要求刷牙,顿时就有些意兴阑珊,敷衍地亲了两口,也就作罢了。
于浩和贺绍祺来的时候,齐珏身前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
于浩挤着在齐珏身边坐下,开了瓶酒跟他一块喝起来,随口说了几句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八卦,无外乎谁又包养个小明星,哪家小三要上位却被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夫妇俩联手坑了一把,没过一会贺绍祺也拎着酒瓶加入,讨论着过几天去哪玩,哪里新开了个赛车俱乐部挺有意思。
一切,就像从前一样。
直至齐珏揽着那个男孩开了房,上了床。
过程平淡如水,草草了事,索然无味。
也还是有些事变了的。
朝九晚五,天天去公司报到。隔三差五陪陪未婚妻,买点小礼物。下班之后也不出去鬼混了,天天缩在屋里打游戏。
齐珏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完全避开了从前齐母金兰骂他的几个点,听话的让人...害怕。
金兰端着一个果盘,敲开了齐珏的房门。
游戏激烈的音效声吵得金兰皱眉,当看到窝在齐珏怀里盯着屏幕的糖堆时,还是忍不住开口念叨:“你这什么样子,天天打游戏,不怕带坏你两个侄子。”
齐珏抬头看着金兰,没吭声。
齐小天探头进来看了一眼,走到齐珏身边,伸手抱起糖堆,站在金兰身后。
齐珏看着站在一起的祖孙三人,有点想笑却笑不出来,毫无预兆地伸手将电脑显示屏推下桌子。
砰得一声,吓得糖堆放声大哭。
齐小天错愕过后,抱着糖堆迅速闪人。
金兰怒上心头,喝道:“你干什么!”
一句“我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被齐珏咽回肚子里,沉默了一会,齐珏苦笑,“对不起,妈。”
“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远方的哭声近在眼前
拎着两个包子一杯豆浆,陈景逸打开房门,冲了个澡,吃完早饭。拿着个小喷壶,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浇水。
一头倒在床上补觉,陈景逸想起刚才晨跑时冲他狂吠的京巴,计划着晚上去买两根火腿肠,讨好一下这个每天都要见面的小伙伴。
迷迷糊糊睡到九点半,陈景逸翻了个身,捏起手机翻了两下,钟观止发来一条消息,邀请他晚上一块上直播。
自从那次陈景逸主动发了一条消息,二人又恢复到从前的相处模式,默契地忘掉不该记得的事情。
回了个消息,陈景逸起身,喝口水的功夫,手机连着响了好几声消息提示音。
钟观止?
陈景逸捏着手机在桌子前坐下,打开口却发现并不是钟观止。而是他跟韩晴他们从前的一个工作群。
自从他离职,这个工作群就没人再发消息过,约摸着是建了一个新的群,今天这也不知道谁发错了发到这里来了。
一个新闻消息的链接,陈景逸看了一眼,缩略图里“自杀”两个鲜红的大字有些刺眼,手指在左上角点了一下,陈景逸带上耳机,选了一首歌,单曲循环。
窗口荡进来的风吹起了桌边的书页。
午饭点的酸菜鱼很好吃,陈景逸端着一杯水在阳台上溜达着消食,给完好评后,点开朋友圈。
清一色的全是转发上午看到的那个新闻。
配得文字,不是感慨社畜的感同身受,就是可惜年纪轻轻就想不开,呼唤爱与和平。
陈景逸没有多翻,看着阳台上被晒蔫的铜钱草,又浇了点水,伸了个懒腰,进屋继续看书去了。
跟钟观止开完直播,已经晚上十点了,陈景逸洗完澡躺在床上,有些困了,却不想睡。
打开许久不用的□□,陈景逸被99+的群消息晃了眼。定睛一看,原来是许久没动静的高中同学群。
点开翻看了许久,陈景逸叹了口气,终于点开那个新闻,仔细看完。
单律,男,二十五岁,就职于B市科莫公司,据他同事透露,单律一向寡言少语,做事踏实认真,却因为不会说话得罪领导,时常被领导穿小鞋,前些时候项目出问题,单律全责被辞退,昨天刚收拾东西走人。
今天早上就在公司大楼上跳了下来。
陈景逸在群里人七嘴八舌的发言下,模模糊糊勾起了一点对单律的印象,只记得那是个整日低着头缩在角落里的少年。
突然想起幼时在村头听一些牙都掉没的老头老婆子闲话,有一句话陈景逸记得很清楚,大意是,一个人小时候生活的比较悲惨,长大了也过得好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