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齐捂着腿间,刚刚的忐忑这会儿消失得没影,他瞪着展之行一脸扭曲的谄笑。展之行刚松下的眉头又紧拧起来,他不过就是碰了一下,绝对没有方齐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
“别装了,过来。”
两人终于有模有样地站在了门前,方齐的手伸过去抓住展之行的手,然后展之行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展母。
“妈,这是方齐。”
展母一脸喜气洋洋的表情在展之行拉着方齐向她介绍时,忽地冷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昨天领证,今天回家来一家人吃饭嘛?你还带了这谁?方齐?”
“对,方齐,就我俩,没有别人了。”
展母扶着眼镜,仔细地盯着方齐看了半晌,像是终于认出来方齐是谁,顿时瞪大了眼睛,脸黑得更加厉害。
“展之行,你老实交待,你这是想干什么?小苏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还有,你怎么又跟他一起了?还带回家来干什么?他不是不见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展母冷漠鄙夷的视线从方齐的脸往下,定在了他和展之行拉在一起的手上,展母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
“展之行!你涨能耐了啊!你这都跟小苏领证了,还胡来什么!始乱终弃是什么意思你还记得吗?你在一个地方摔了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这么多年你学了些什么?气死我了,给我走!”
展母气得直推展之行,但展之行不接话,方齐也不好开口,他对于展母的印象停留在知书达理和严苛上,从来没见过她这么高声地骂过人,可是展之行的母亲,他不敢随意顶撞,眼看着展母把展之行往外推,他只能把展之行挡在身后。
“吵什么吵!好好的日子!”
展父拿着锅铲走出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展之行,而是方齐,瞬间他的目光一沉。
“这,是怎么回事?”
展之行一动不动地立在门口,任展母怎么推也没往后挪动半步,这会儿同样一动不动地对着展父,面不改色地回答。
“我和苏京程分手了,然后跟方齐领证了。”
“什么!胡闹!结婚是这么儿戏的事?昨天说一个人,今天又随便换了一个人!展之行,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不负责任?”
“是苏京程不愿结婚的,他选了前程没有选我,不负责任的并不是我。至于我和方齐,结了就是结了,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什么叫你和方齐结了就是结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展父说到方齐的名字,目光也跟着转到方齐身上,眼里是方齐能直接感受到的不满。
“我已经说完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展之行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调调,方齐记得当年展之行和父母的关系特别好,他还暗暗地羡慕过,不知道这十年发生了什么让展之行和父母的关系变成这样。
他下意识地拽了拽展之行,提醒他别闹别扭,好好说话,可展之行完全没领会到,还不解地转头盯着他。
“行了,行了!先进来再说!在门口大吵大闹像什么样!”
展父终于把门大开,让展之行和方齐进屋,然后他关了厨房的火,一家人在客厅里围坐了一圈。
“展之行,别闹脾气,这不是小事,有什么好好说清楚!”
展父最先开口,展之行迎上他逼人的视线,丝毫不让地回答。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和苏京程分手了,和方齐领证结婚了,这就是无可改叙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方厂长:老公太会脑补了怎么办?
展主席:老公套路太深了怎么办?
第9章 九只小妖怪
# 09 展家
一家人的集体辩论结束,又开始分组进行,展之行被展父叫进了房间,方齐和展母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展之行进门时不放心地看了眼方齐,以方齐气人的能力,展母急躁和性格,他感觉后果会是鸡飞狗跳。
“就一眼不见,你就这点出息?把门儿关上!”
展父比展之行还高,撑着两条腿坐在床沿,嘴里吧着烟,像旧时的土匪一样,望着展之行。
展之行不自觉地挺直地腰,把门关上,辩解。
“我没有。”
“没有?那时候是谁要死要活的?”
展之行不回话,展父狠吸了一口烟,摘下来夹在指尖,动作和展之行一模一样,然后拿出天下父亲都一样的眼神对着展之行。
“小苏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说分就分了?”
“就是我说的那样。”
展父的眉头一抬,又沉下去,语重心长地继续。
“之行,从小到大,自你懂事起,你的每一件事我都是让你自己决定的,因为我相信你分得清是非轻重。唯一高考那一件,你要去找方齐,我硬把你带了回来,那不是我要强迫你选择,而是你根本找不回一个要离你而去的人!”
“爸,我自己做的决定,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自己承担后果,对苏京程我无愧于心,我自问做到了一个男友的职责,也是他毁婚在前,我遇到方齐在后,我并没有任何道德上的失德。”
展父一口气吸完了剩下的半截烟,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展之行像看一根榆林似的摇头。
“儿子,无论男友,还是丈夫,都不是一个职位,和你在一起的不是你要履行职责的对象,别逼自己去做个什么样的人,特别是感情,除了对得起别人,也别辜负了自己!实际上你和谁结婚,对我和你妈来说都不重要,我们在乎的只是你找到的,是不是一个真正能和你过一辈子的人!”
“爸,你三十岁的时候能承诺一辈子都跟一个人在一起吗?排除感情上的变故因素,还有疾病,环境,和外界的影响,我不能向你,或任何人保证,但是既然我和已经跟方齐结婚了,我就会努力尽到我的责任,以一辈子为目标。
所以,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因为你跟妈不满意就离婚的。”
展父嘴里哼着气,手里的烟头被他捏灭了,他快要被展之行气死。
“展之行,谁在劝你去离婚了!我不是说方齐不好,是叫你想清楚,十年前他不辞而别,现在你们是不是还能走到一起,你知道他这十年来变成了什么人?能保证过了十年他对你还是真心的?十年能改变的事太多了,你们才再见就把证领了,不怪你妈要生气,这事我站她,你们都把婚姻太当儿戏了。”
“我没有。”
“那是什么?是这整整十年,你还对方齐还念念不忘?”
“怎么可能!”
展之行矢口否认,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少年如同晨露般的感情能延续十年的时间,可是否认过后他又心虚了,至少他骗不了自己,不然他怎么十年后一眼就认出方齐的!
房间里一时沉默下来,展父扔了烟头站起身,和展之行面对面。
“你呀!有时候就是钻牛角尖,有时候真应该向你姐学学!行了,既然你自己决定的,将来不管发生什么就别怪别人,要是再发生十年前的事,你别让我再去找你回来!懂吗?”
父子俩出了房间,方齐还在和展母大眼瞪小眼,方齐那一惯让人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处事风格在展母这里,完全发挥不了作用,见展之行出来,他立即投去求救的视线。
展之行走过去时,展母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去拉着展父又去召开秘密会议了。他坐到方齐的对面,看到方齐吃瘪的样子,偷笑了两声,再才开口。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害你高考失利,没考上好学校。”
“你终于认识到——”
展之行说了一半,注意到方齐反省自己罪孽深重的眼神,下意识地打住话头。
“展展,对不起。”
“一个考试而已,人生又不是高考一条出路,我觉得我现在也挺好的。”
方齐对律师行业并不了解,但是以他的认识,律师是一个很看重学历的行业,虽然不是绝对,但影响肯定是有的。在他眼里展之行就是天上的星星,被他一抓拽进了泥里,比他自己泥足深陷还要难受。
“展展,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其实不变得更坏,我觉得就行了。”
“对不起。”
方齐又道歉,展之行觉得方齐今天谦卑得像是吃错药了。
“我妈还跟你说什么?”
“他说你小时候运气特别好,随便抽个什么奖都能中一等奖,迷宫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但是后来运气突然就没了,还越来越倒霉,比如说遇上我。”
最后一句把展之行逗笑了,他用咳嗽掩了下笑,然后说:“有个算命的说我是把这辈子的运气在小时候给用光了,后来还有个乞丐,说我是把运气借给别人了,我比较相信后一种,因为我小时候真遇到过一个男孩。
忘了当时是几岁了,小区公园来了一个从外面的小孩,被几个大孩子欺负了,当时我爱心暴发,赶走了那几个欺负小孩的孩子,然后送小孩回家,结果那孩子不记得他家在哪儿,我们找了一天,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就记得我信誓旦旦地向小孩保证要把我的好运气分他一半,等他平安长大后再来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