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门呢!是有结界的,要我牵着才能过,俗话称——过门。”
展之行对方齐的胡说八道不屑一听,方齐却正经地得换了个人似的,微倾着身,伸出手,挡着他,非不让他进门。
“此携君过门,共白首齐行。”
展之行怔怔地对着方齐的目光,‘白首齐行’四个字像个旋涡,掉进去就再也逃不出来,即使过了十年,他还是因为这四个字,漏了心跳。
认识方齐的第一个冬天,这个南北不靠的城市下了数年来的第一场雪,展之行起床看到窗外的雪,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找方齐。
上一次他见到雪还是小学的时候,记忆里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跟方齐分享他的心情。
于是,他裹了一件外套就跑出门,怀在心里的热情仿佛替他隔绝了寒冷。
那时他和方齐还打着同学的名义,牵手拥抱,装假不经意的亲吻,可是却掩饰不住他现在心跳跳乱的节奏。
不过他并没有跑到方齐家,因为方齐也来找他了,他们在路上的公园相遇。
“展展,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嗯。”
“可是心有灵犀指的是恋人。”
“嗯。”
“那我们可以谈恋爱吗?”
“嗯。”
方齐把他扑进旁边被雪覆盖的草地,抓了一把雪塞进他的衣领里。
“展展,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
“嗯。”
“我也是!”
方齐停了往他衣领里塞雪,骑在他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方齐!”他突然坐起来,握住方齐的手,用方齐的手指,在雪地上一笔一画地写了四个字。
——白首齐行。
回忆里的方齐与眼前的方齐重叠在一起,展之行搭上了他伸过来的手,然后用力一拽,将他从门里拽出来,有膝盖顶上去。
“随便盗用我的话,给过版权费了吗?”
“怎么没给,我把后半生都付给你了,要是不够,我把来生也付给你!”
“谁稀罕你的来生!”
展之行不理方齐,说完自顾地进门,要说他还恨方齐,根本说不上,不然他不可能和方齐领了结婚证。可是他们之间隔着十年的时间,还是方齐不告而别,弃他而去的十年,要说他旧情复燃,也完全说不上。只是他心底沉淀了数年的回忆,跟着方齐一起,一点一点地都浮上来。
“所以意思是我的今生你收下了吗?”
方齐拎着两只箱子追上展之行进门,大门就在他进去之后又自动关上。展之行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方齐就匆忙地拉着他上楼。
一直走到了房间,展之行发现这么大栋房子,大部分都搁置着,只有前厅和二、三楼的两三个房间经常使用,不禁觉得方齐太浪费。
方齐带他去的房间在三楼靠右的位置,窗户对着一棵大榕树,阳光透过榕树从窗台照进来,映在地板上,反射出一整个屋子的暖光。
这大约是整栋楼里位置最好的房间,里面是全套的红木雕花家具,床还是那种有踏板的古董,挂着青蓝色的帐子,大得他能在床上再摆一张床,透着一股让人沉静的厚重感。
可是在厚重感之上的完全是个狗窝,房间里完全乱成一团,各种东西堆在一起,展之行保证,方齐至少半个月没收拾过。
“我没想到今天会结婚,所以没有收拾——”
“你只是今天没收拾?”
“一个人住难免——”
“过成狗的日子?”
“那你不就是狗的老公了!”
展之行斜了方齐一眼,这房间真的乱到他无法容忍的级别,他在屋里多呆一刻就要少活一秒,于是推开方齐,替他收拾起来。
“展展,你怎么这么贤惠!”
方齐捣乱地在后面戳了戳展之行的胳膊,展之行一个后肘拐过去,掀开方齐的手把人推开,正准备用开山掌劈过去,却被方齐抓住了手,然后凑近在他嘴角偷了一个吻,犹如当年顽劣的少年样,得逞了还得意地说:“不愧是我老公。”
展之行没法跟方齐一样,眨眼就从相隔十年不见的前男友身份,一步跨进婚姻生活,他蹙着眉头,敲了方齐一拳,把人扔开。
“不要妨碍我!”
“我只是想帮忙!”
“那你把地舔干净了。”
“你能接受我舔完地再舔你,我倒是无所谓!”
展之行定住动作,斜眼瞪着方齐,片刻后他终于认输,给方齐分配了任务,虽然方齐仍然跟个多动症一样,需要他时刻提醒,但好歹他们赶在天黑时把房间收拾得展之行能在里面活下去了。
展之行去卫生间洗完手出来,发现方齐换了一身衣服,这会上面是件棉质的纯白老头衫,下面是条绳子栓腰的阔腿棉布裤,裤管卷到了膝盖下面,若不是他身材撑得住,硬是穿出了一股惬意的田园风,这身打扮实在让人无法直视。
这会儿,方齐像墙似的把他堵在洗手间门口,两人之间留着差一点就贴上的距离。
“展展,接下来是不是该洞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齐: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展之行: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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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文轻玄幻,会有一些萌萌的小妖怪,但是不会脱离都市,不会牵扯什么神、仙之类的~
第5章 五只小妖怪
# 05 新婚之夜
方齐的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之间十年的空白不存在,虽然说过去已经过去,现在重新开始这话的是展之行,但实际上真正过不去的是他。
展之行围观似的眼神望着方齐,不想搭理,其实在这方面他一直都很节制,今天虽然确实算是‘洞房’不假,但是前前后后的事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此刻完全没有感受到人生四大喜事的那份‘喜’。
不过出于他向来的责任感,既然现在已经跟方齐结婚了,也没想在这事上矫情,方齐需要,只要‘感觉’对了也可以配合,但此刻他的感觉全在空旷的胃上。
今天一天下来,他就早上啃了块面包,这会闲下来觉得饿得慌,但是看方齐的卧室能乱成这样,他实在没奢望方齐还会做饭,甚至怀疑这房子里有没有厨房。
展之行安抚了一下他唱空城计的胃,岔开了方齐洞房的话题。
“方齐,你不饿?不吃饭?”
“有道理,不然哪有力气‘运动’!”
岔开话题第一次失败,展之行再接再厉。
“你平时做饭吗?”
“做——才怪!”
这答案在展之行的意料之内,他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打算靠方齐,于是继续。
“厨房呢?有吗?”
“当然有!”
方齐答得响亮,大方地领着展之行去厨房。
展之行发现厨房有是有,但积了厚厚一层灰,完全不是能做饭的样子,他终于彻底放弃。
“算了,叫个外卖吧!”
不出去就没有别的选择,展之行连脚指头都不想挪,不管方齐有没有意见,他都点了外卖。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外卖员还没找到路进来,还是方齐出去拿回来的。
两人都一天没吃过饭,这会儿饿得完全没了挑剔的心思,连饭桌上的闲话都省了,狼吞虎咽地吃饱后,才总算又感受到了彼此的存在感。
方齐打了个嗝,躺在椅子上望着展之行,把废话说得像情话。
“展展,和你一起我都多吃了两碗饭!”
“能吃也怪我?”
“可不,我不只能吃,还能干呢!”
展之行听明白了方齐意有所指的‘干’,无视地收拾了桌子,然后再回来时,两人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彼此间流淌着一股无话可说的尴尬。
“方齐,你不是话多?说点什么啊!”
“我给你念首情诗?”
展之行懒得瞎扯,没有出声,方齐就自顾地念起来,还声情并茂。
“你是我的河,流过我干涸的心,从此芳草连天!你是我的星,点亮我迷茫的眼,从此星河璀璨!你是我的药,治愈我疲惫的手,从此春宵苦短——”
“停!我困了,还有没有别的房间?”
展之行打断方齐,实在没听出来方齐这念的是诗,说着他起身打算自己出去找找,就算有房间方齐也不一定跟他说实话。他今天确实不太想跟方齐洞什么房,不只是身累,还心累。
方齐的位置靠门,他往外走时,经过方齐的背后,被方齐一把拽住。
“展之行!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不是来做客的,你找别的房间干嘛?”
方齐起身逼近展之行,仿佛展之行敢说一个忤逆他的字,他就能把人按倒‘抽’一顿。
展之行却一点没在意他咄咄逼人的气势,顺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仰头给他分析起来。
“说的也是,有空的时候跟我一起去看房子,我们可以一起买,写我们两人的名字,算婚内财产。”
“我不是这意思!你一定要分得这么清楚?”
“不然呢?现在结婚不都这样?当然,你要做财产公证我也支持,你这房子就算我们以后会离婚,我也不会硬要分一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