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此刻展之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冷静,他必须把所有的情绪都摒弃了,才能‘正常’地和人说话,不然他会沉浸在一股‘只有痛苦活着有什么意思’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于是,他拿到地址立即导航,马不停蹄地上路,半小时候在周智林家的小区外面见到了周智林。
周智林对展之行的印象悄悄地又换了换,看到展之行的脑袋从几百上千万的车里探出来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律师原来这么能赚钱,早知道他当年就好好上学,去考律师了。
他靠过去,在车头轻轻地摸了一把,艳羡地望着展之行。
“展律师,这车花了多少?开起来怎么样?改天我也整一辆!”
“跟人借的,我们在哪儿说?”
展之行摒弃情绪的同事,把所有无关的事也一同屏蔽掉了,一心只想怎么早点解决他身上的问题,他怕继续下去,他会想起更多令他痛苦的事,会情绪崩溃。
不等周智林回答是不是在这儿,他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自顾地下车,把眠留在了车里,虽然不知道留不留得住。
周智林反应过来自己嘴角快流出来的口水,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展之行人都已经到了他家小区,他总不能真的就在路边。
“我家在那边。”
展之行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跟着周智林走。这是个洋房小区,环境很不错,他们走的一路都是在绿化带中穿梭,最后在小区的最里面才是周智林家。
“周女士不住这儿?”
展之行进门时首先看到的是门口的鞋架,上面只有两双男款拖鞋和男式皮鞋。周智林对这个话题没什么敏感,大方地回答。
“她早不住这儿了,展律师,请进。”
周智林领展之行进屋,在客厅坐下后,倒了两杯茶过来,然后坐在展之行对面,拈着茶杯连叹了两口气,开口说道。
“展律师,不瞒你说,我和周虹已经分居快半年了,那个女人今天出律师所出来就不知道去哪儿,我怎么也联系不上她。”
对于这个结果展之行没有意外,来之前他已经料到可能是这样,没过沉着眉头松不开,他思忖了片刻后问。
“你知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我只是律师,并不能直接影响到你们离婚的结果,协议都必须你们双方同意才行的,所以她这么做她也不能得到什么好处,有什么动机?”
周智林蹙着眉头不敢看展之行,他觉得展之行分析的是很有道理,可是周虹并不是讲道理的人,在他看来,周虹‘诅咒’展之行就跟对工地上的工人一样,都是为了吓唬他,归根结底原因可能就是‘她高兴’或者‘她不高兴’。
因此,对展之行的问题他实在不好直接回来,不自觉地给自己圆了个场。
“这个嘛?我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以前她本来还是很正常的,虽然经常弄些乱七八糟的方子回来,可是前两年,还是一年多,她不知在哪里认识一个老师,整个人都变了。”
“老师?”
“你等等啊!”
周智林终于把茶杯放下,回卧室拿出来一张照片,递给展之行。
“就是这个人!”
照片上是周虹和一个男人的合影,两人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并排坐在凉亭的茶桌前,背后是草帘子,挡得不严实,能够看到后面的山和湖。
展之行的注意落在男人身上,他越看眉头蹙得越紧,最终确认照片上的男人确实是那天在景宝山工地,见过的莫风的助理。
他握照片的手一紧,然后一松,照片已经被他放回茶几,但突然又拿回来,他心慌地盯着照片里两人的身后,有一个半隐半现的影子,几乎和草帘融为一体。
“怎么了?展律师?”
周智林见展之行的动作,奇怪地凑过去,展之行把照片转向他,指着两人背后的草帘子。
“这里是不是有东西?”
周智林把眼睛瞪得快要掉到照片上,这张照片他看了那么多次,本来想说什么也没有,可不知是不是受了展之行的影响,他真的觉得展之行指的地方有个影子,可又像是草帘上的草印子,看起来确实有个像老鼠的影,他不确定地喃了一句。
“看着像个耗子?”
展之行确认不是他看错,虽然他没有见过虚耗,不过相信没有这么巧的事,于是问周智林。
“你知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人?”
“不清楚,但周虹说过好像是在郊区的哪个农家乐遇上的,听她说那里有个什么养殖厂。”
“养殖厂?”
展之行复述了一遍,听到‘什么养殖厂’,他首先想的就是‘妖怪养殖’,顺理成章地想起了方厂长,猛不迭地胸口抽了一下,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可在脑子里搜索个遍什么也没搜出来。
突然,周智林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
“对了,周虹说她今天来之前,就住在那个农家乐,她会不会又回那里去了!”
展之行立即又恢复了摒弃所有情绪的状态,在周智林说完时他已经站起来。
“带我去。”
“可是——”
周智林犹豫了一下,眼中露了一丝明显的惧怕,可看了眼展之行,立即内疚愧疚一起涌上心头,最终一咬牙答应下来。
“行!兄弟,我今天一定把这事给你摆平了!”
周智林说风是雨,立即去抄家伙,展之行不知他带了什么,只是隔了几分钟看到周智林从里面拎了一个旅行袋出来,对他说:“走,展律师!”
展之行没去想周智林有什么打算,他只需要找到周虹,想办法解了他中的妖术。
两人都没有废话地下楼,然后上车。
被留在车里的眠见到展之行带了一个陌生男人上车,还坐在了厂长的专属位置,连它都不敢坐的。它十分愤怒地扭着圆圆的身子往前座爬过去,从头到脚把周智林审视了好几遍。
“这人是谁!这人是谁!”
“这是厂长的位置!这是厂长的位置!”
周智林看不到眠,更听不到它的声音,只有展之行蹙起眉头,他装作拍蚊子地把眠一巴掌拍到了后座。
眠又在后座晕了半天,愤怒地从后视镜里瞪着展之行,结果展之行完全地无视了它,它生气了,它不要再跟这个抛弃了dgt然后加速,开上高速之后,他下意识地开出了赛车的速度,一路超车前进,等他发现周智林开始抓着扶手时才反应过来,他超速了。
“展律师,看不出来你开车这么——猛!”
“不好意思。”
展之行其实是一向遵守交规的,开了这么多年车,几乎没被扣过分,可是刚刚的厂长的坏男人在一起。
其实展之行完全没有注意后视镜,他专注地注视着前方,放空了脑子里的所有念头,车上了高速,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开车。
看着时速表上不断上升的数字,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也忘了他平时的所遵守的规则,只觉得超速的感觉能给他带来他从未体验过的畅快感,不由自主地继续踩油门。
直到周智林紧紧的摇着安全扶手,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开过了200码。
感觉到车速慢下来的周智林狂跳的心终于缓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对展之行的了解远远不够。不过好在展之行接下来没有继续飙车,他们平稳地到达了农家乐附近。
农家乐具体在哪儿,周智林也不清楚,这地方是个小镇,展之行把车靠到路边,对周智林说:“下车去问问。”
展之行开车门下车时,想起‘柚子’被他拍了一巴掌就安静了一路,下意识地往后座瞟了一眼,结果后座什么也没有,他以为是掉到座位下了,下车在座位底下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他不确定是眠隐身了,还是被他一巴掌给得罪,自己离开了,这时周智林凑过来。
“怎么了,展律师?”
“没事。”
展之行关上车门,和周智林分开去问,他专门找街边的店铺问,一圈下来,发现那个带养殖厂的农家乐在这里还挺出名,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就问到了。
周智林问到的结果和他一样,两人又上车,去找那家农家乐。
农家乐的位置离小镇还有一段距离,在一座山的脚下,建在一大片人工的鱼塘中间,像一座中中的孤岛,这个时候鱼塘里开满了荷花,倒是十分有意境,如果换作平时展之行大概会很愿意在这里住上两天。
车开只能停在鱼塘的外面,还专程修了一块空地用来停车,展之行自己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下来,下车就看到了竖在鱼塘入口的巨大招牌——首阳农家乐。
此时天色已经临近半晚,不过阳光依旧充足,展之行下意识地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通往中间房子的只有一条小路,然后他朝着招牌下的小路走过去。
这时有人从里面出来迎接他们。
“两位,有预定吗?”
“本来是要预定的,但是出门太急忘了,还有房间吧?”
“有是有,不过只有二楼了。”
“那没事。”
展之行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来度假的,那人不禁地坐头到脚地打量了他一番,周智林立即上前插话,他手里还拎着他带的旅行袋,顺势地伸了伸懒腰说道。